第五百零四章 有完沒完
作者:關關公子      更新:2020-06-27 14:55      字數:3241
  嘩啦——

  鎖鏈響動的聲音,出現在哀嚎遍地的牢房之中。

  靠在牆角,嘴唇發白,麵無血色的扈三娘,吃力睜開了眼睛。

  牢頭出現在門口,拿著腳鐐打量她幾眼:

  “會不會做飯?給你找了個輕鬆差事。”

  幾天下來,熬不過去的戰俘死了大半,剩下的逐一被押了出去。隻有被押出去的人,牢房外的郎中才會給些傷藥,很多俘虜此時都趴在牢房欄杆上,顫聲道:“大人,大人,我會做飯”牢頭有些不耐煩的吼了一句:“隻要女的。”

  扈三娘緩了片刻才清醒,艱難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牢房門口。

  牢房的門打開,牢頭把腳鐐拴在她的腳踝上,手腕用一根麻繩綁起來,和後麵的幾個傷勢不重的漢子穿在一起。

  牢頭牽著繩子走出牢房,交給外麵等候的小兵。

  中午的陽光,讓扈三娘睜不開眼,隻能用手遮擋。

  牢房門口的郎中摸著胡子,隨意的打量幾眼,便取了幾顆藥丸和跌打傷藥,塞到她手裏,然後就伴隨著鐵鏈的嘩啦聲,走向大營外的街道。

  “你們聽好啦,老子隻說這一次,以後被黑羽衛的大爺抓住砍了,可別怨誰。

  首先就是不能亂跑,讓你們幹啥就幹啥,工坊是軍機重地,地上有條黃線,跨過去就會被射死,不管為了什麽。

  不許和人說話,隻有黑羽衛和管事詢問才能開口,其他人一律閉嘴,哪怕是城裏的大員外或者大官,也必須黑羽衛允許後才能開口”

  小兵的話語囉囉嗦嗦,持著鞭子走過成都府繁華的河岸。

  街道上風景秀麗,並沒有被戰火殃及,婦人牽著孩童在街上行走,老叟坐在屋簷下,打量著這兵甲來來往往,除了兵甲多了些,和青州城中區別不大,或許還有更太平些,畢竟這裏沒有帶刀的江湖人。

  四處都是募兵告示,時而可以看見兵甲推著巨大的鐵器經過,百姓也都好奇看著,還有很多頑童跟在後麵跑,學著‘彭彭——’的聲音。

  這應該就是打跨禁軍的東西

  扈三娘如此想著,多看了幾眼,麵前便傳來鞭子的脆響。

  “記住,不要亂看,這些東西都是寶貝旮瘩,老子連摸都摸不到”

  扈三娘眼中有幾分怒意,不過低頭看了看粗重的腳鐐,還是壓下了火氣。

  踏踏踏——

  走到一半,馬蹄飛馳從前方而來,街道上的百姓和兵甲連忙讓開,有不少人都躬身行禮。

  扈三娘抬眼看去,高大的黑馬之上,坐著一名白衣公子,孤身一人,麵容冷峻的穿過了街道。

  “參見大都督!”

  小兵誠惶誠恐,急忙抬手讓後麵的幾個俘虜跪下。

  扈三娘猛然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馬上的白袍公子,完全沒想到名震天下將朝廷打的節節敗退的人,是這麽年輕的一個貴公子,而且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

  回過神來,扈三娘眼中帶著幾分恨意,可手腳都被綁住,身體的虛弱讓她連走路都隻能硬撐,即便看到了曹太歲又能如何。

  馬匹很快消失在街角,些許男女的交談聲傳來:

  “那就是曹太歲,長的真俊”

  “這不廢話,不俊能娶兩位公主”

  “聽說和老丈人鬧翻了才打仗,朝廷想封他做異姓王,招安的使臣已經過來了”

  “要我看,曹太歲當官比以前的王倫好得多,他來了成都後,所有人當官的都老老實實,以前那些個當兵的多橫,現在一個個都夾著尾巴做人”

  領隊的小兵聽見這話,有些惱火的回罵道:

  “閑雜人等,莫談國事,信不信老子抽你!”

  “呸——瓜皮,有種你來抽老子,待會黑羽衛的官爺過來,打不死你狗日的。”

  “嘿——”

  小兵罵罵咧咧甩了幾下鞭子,瞧見黑羽衛巡街真過來了,連忙又低著頭帶著俘虜小跑而去,惹來一陣哄笑。

  兜兜轉轉,小兵來到了回河廊。

  扈三娘看著從未見過的巨大工坊,愣了許久,密集的軍隊駐紮在工坊外圍,連帶頭的小兵都不敢亂看,快步走過了工坊,來到了河岸邊的一片臨時搭建的窩棚之內。

  中午日頭正盛,窩棚裏橫七豎八躺著很多人,也有些人帶著腳鐐。

  小兵把她領到了河岸邊的廚房內,糧食和蔬菜堆成小山,十幾個婦人在裏麵兜兜轉轉,大鍋裏熱氣騰騰,木盆裏放著滿滿的活魚,腥味撲鼻而來,有些難聞。

  管事拿著冊子跑過來,和小兵交接後,挨個詢問:

  “你叫什麽?那裏人?”

  “扈三娘,濟州人士。”

  “扈三娘,嗯,好啦廚房有個嬸兒年紀大幹不了活回去啦,你以後負責殺魚,勤快些,幹滿三年給你個自由身下一個,你叫什麽名”

  扈三娘愣了少許,手上的繩索被解開,腳鐐仍然鎖著。

  看了看外麵,有黑羽衛時刻在街上巡查,帶著腳鐐根本無非逃脫,她沉默片刻後,還是聽了吩咐,托著沉重的腳鐐,在堆積如山的木盤旁坐下,拿起刮刀,除去魚鱗刨腹,扔到另一個盆裏。

  作為扈家莊的三小姐,從小也算嬌生慣養,不過在濟州那地方,人人習武,捕魚打獵是基本功,殺魚倒是信手拈來。

  不過扈三娘沒想到,她這一坐,便是無數個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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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公子好啦待會環兒回來了”

  蟬鳴幽幽,二樓清雅的房間內,帶著顫音的低語似有似無。

  繡床的咯吱聲停了下來,隻剩下兩道呼吸聲。

  曹華掀開紗帳,光著膀子用坐在床邊,拿起小案上的茶壺灌了一口,呼吸不穩:

  “這天氣真熱”

  “你還知道熱”

  李師師清冷的雙眸依舊帶著幾分怨意,小心翼翼坐起來,用腳蹬了瞪曹華的後背:“把裙子給我”

  曹華搖頭輕笑,從地上撿起舞裙丟回去,柔聲道:“明天回府吧,這裏住不成。”

  李師師天生性格冷靜,稍微緩了下,便消去了臉上的紅暈:“這裏挺好,過幾天就涼快啦,公子不把我忘了即可”穿上舞裙,又掀開薄被,把墊在下麵的雪白肚兜拿起來,遲疑少許,伸出手遞到曹華身旁:“我我雖出生青樓,但不是不知廉恥的女子”

  雪白肚兜的荷花之間,一朵剛剛綻放的紅蓮,十分醒目。

  曹華搖頭輕笑,想了想:“我挺好奇,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師師姑娘,怎麽死纏爛打追著我不放?連裝睡的法子都能想出來。”

  李師師一愣,將肚兜收起來,醞釀片刻,才淡淡說了一聲:

  “是公子對我死纏爛打我一個弱女子,沒辦法”

  “嗬嗬行,是我死纏爛打”

  曹華點頭輕笑,起身穿上了衣袍,走到了琴台旁邊,木盒裏的冰塊已經糟蹋幹淨了,隻剩下半串葡萄。

  李師師把被褥收拾整齊,在妝台前整理好發髻,又從新在琴台旁邊坐下,吸了幾口氣,壓下亂七八糟的心緒,柔聲道:

  “公子,現在可以聽曲了?”

  “來個比較葷的調調”

  “”

  “師師姑娘藝壓群芳,莫非不會?”

  李師師微微蹙眉,偏頭看了幾眼,發現曹華笑容玩味,想了想,淡淡哼了一聲,繼而輕撥琴弦,嬌喉婉轉:

  “暗芳驅迫興難禁~洞口陽春淺複深~綠樹帶風翻翠浪~紅花冒雨透芳心”

  輕靈歌喉,唱的卻是羞於見人的勾欄小調,關鍵唱出來半點不顯得放浪,反而有幾分清雅之意。

  曹華手指輕敲桌案,聽了片刻,就有些上火。

  歌聲戛然而至,變成了帶著三分羞惱的嬌斥:

  “曹公子你有完沒完”

  “沒事,你繼續唱”

  打打鬧鬧,直至下午時分,馬蹄聲疾馳而來,在兵工廠門口停下,少許,又來到了小樓下方,一道聲音響起:

  “都督,朝廷的招安使到了。”

  曹華收拾整齊,從鋪子裏出來接過馬匹,朝著蜀王府疾馳而去。

  小樓窗口,李師師臉色漲紅的瞄了幾眼,發現環兒呆在對麵和沈家兄妹有說有笑,便左右尋找,拿出了打掃屋子的雞毛毯子,等抱著一大堆東西的環兒從對麵跑上來,追著就打:

  “你這死丫鬟,沒一點骨氣,曹太歲讓你走你就走?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

  “小姐我錯啦,曹大人沒對你怎麽樣吧”

  “沒有”

  “哦我還以為曹大人要啊——小姐,我錯啦”

  曹華回頭看了眼,搖頭輕笑。

  走到半路上,遇上一個小兵帶著幾個俘虜前往回河廊,其中還有個女人。

  他略顯疑惑,不過在他的治下,良家女子也不會被迫害,當下也沒有在意,徑直朝著蜀王府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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