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集市後方的巷子裏，拳拳到肉的悶響聲不停傳出，偶爾有江湖人從附近經過也沒當回事，畢竟這種事情在柳山鎮上無時無刻都在發生。

  僻靜小巷中，方興雙手被抓住壓在牆上，滿嘴鮮血，連抽搐的力氣都已經消失，隻是時而咳出一口血沫，臉上全是青紫痕跡，眼睛依舊血紅，死死盯著曹華。

  嘭——

  曹華麵無表情，把方興拖進來後，也沒發問，隻是一拳接一拳砸在方興胸口。

  力道恰到好處，不至於當場打死，但也僅此而已，活罪難逃。

  祝曲妃站在旁邊，不停轉眼瞧向外麵經過的路人，看模樣倒像是給作案的同夥望風。

  嘭——

  嘭——

  祝曲妃漸漸蹙眉，見方興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就要活生生打死了，連忙開口道：“小郎君，再打死了，他可值三千兩銀子，打死了多浪費。”

  曹華打量幾眼，停下拳頭鬆開手。

  方興順著牆壁滑下去，倒在地麵上不停抽搐，眼神凶狠如餓狼。

  曹華蹲下身來，揪住方興的頭發，把腦袋揪起來：“事不過三，放了你兩次，還不長記性，這次，沒機會了。”

  “呸——”

  方興額頭青筋暴起，有氣無力的吐出一口血沫。

  曹華眼神微寒，隻聽‘哢—’的一聲脆響，方興的脖子扭曲斷裂，抽搐幾下便沒了生息。

  祝曲妃一愣，旋即滿眼震驚焦急：“你瘋了？他是方臘的侄子，你把人拉過來又不問話，就這麽殺了？”

  曹華站起身用手絹來擦了擦手，微微皺眉：“屢教不改，不殺留著過年？”

  祝曲妃聞言一起，蹲下身打量幾眼，死的不能再死，便站起身來略顯惱火：

  “我收了方臘的銀子，回去若是方臘問起，還不到把你追殺到天涯海角”

  曹華從懷裏取出三張銀票，隨手晃了晃。

  三千兩的官票。

  祝曲妃惱火的話語一頓，惱火的表情煙消雲散，抬手接了過來，露出個明媚笑容：

  “江湖規矩，替你保密。”

  “你的規矩還真不值錢。”

  曹華撇撇嘴，轉身往巷子外走去。

  祝曲妃仔細打量銀票幾眼，確認是貨真價實的官票後，才收進懷裏跟了上去，輕笑道：“姐姐我吃的就是這口飯，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出賣你，你是黑羽衛殺人不犯法，我可惹不起。隻要你不滅我的口，封口費給不給都無所謂”

  “那還給我。”曹華伸出手來。

  祝曲妃‘咯咯’輕笑，抬手揮了下做出嗔怒的眼神：“郎君真小氣，姐姐就客氣一下，我收了銀子，你也更放心不是。”

  曹華無話可說，來到紅花樓附近，自顧自觀察周圍的環境。

  祝曲妃長年行走江湖，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麽，蹙眉道：“你準備暗殺陳鐵鉉？他可是蜀王陳鬆的兒子，謝怡君的師兄。”

  “他就是我兒子，今天也得死。”

  曹華眼神平靜，淡然回了一句。答應過謝怡君，隻要當天跑出金明池的人，便既往不咎，說到做到。但給人留了條狗命，出去後第一時間召集人手回來刺殺，說明白眼狼是養不熟的。

  曾經曹華孤身一人，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想殺想放全看心情。現在洛兒和靖柳都嫁了進來，便要杜絕刺殺之類事情的發生。

  仇人無數？

  刺殺的人前赴後繼？

  那就殺到他們聞風喪膽，不敢接近京城為止。

  祝曲妃見曹華這麽說，也不好再勸，畢竟曹華是黑羽衛，而祝曲妃和西蜀半點關係都沒有，都自身難保了那裏管得了陳鐵鉉的死活。

  不過她畢竟和曹華綁在一起，已經深入虎穴，出了岔子非得死這裏，想了想，祝曲妃還是認真勸說：

  “雨化田，你武藝雖高，但柳山鎮臥虎藏龍，要暗殺也不容易，紅花樓裏麵好手極多，行蹤鬼鬼祟祟的必然被發現盤問，你準備怎麽進去？”

  “走進去。”

  “廢話，你還能飛進去不成。”

  祝曲妃叉著玲瓏腰身很是惱火，她可是認真的在出謀劃策，沒想對方這般敷衍。

  “小郎君還是把姐姐當外人，我年紀可比你大，行走江湖經驗也比你多，你可莫要小瞧我鐵琵琶

  方才聽周圍人交談，晚上紅花樓擺壯行宴，既然是百刀莊發的英雄帖，祁家少莊主必然會過來，百刀莊高手極多，祁進海更是少有的天縱奇才，比你隻強不弱

  晚上我找機會在外麵弄點亂子把人引開，你趁亂下手，以你的武藝，應當有七成機會殺陳鐵鉉，若是一擊不成，記得及時退走”

  祝曲妃絮絮叨叨，教導著江湖雛兒該如何暗殺。

  曹華安靜聆聽，時而點頭

  --------

  柳山鎮龍蛇混雜，除開百刀莊和漕幫兩尊雄踞青州的龐然大物，大小山寨在此匯聚，遊俠兒也不在少數。像陳鐵鉉這樣召集人手入京行刺曹太歲的事情，隔幾個月都會發生一次，已經不足以讓人驚訝。正常都是英雄帖一發，召集一幫子血氣方剛的江湖雛兒，壯行酒一喝上路，然後就成為汴京城外亂葬崗的一具具屍體，周而複始，連曹太歲的麵都見不上一會。

  與刺殺曹太歲想比，另一件剛發生的大事，則顯然更讓人注意——臭名昭著的鐵琵琶祝曲妃，又來青州禍害老爺們了，漕幫的當家之一方子澄橫死在鄆城縣。

  祝曲妃上次來青州，殺了嶽家莊的大少爺，又栽贓給方子澄和晁宗，差點讓嶽家莊和漕幫火拚，還好最終真相浮出水麵，事情被壓了下來。這次又跑過來，還露麵就搞死了漕幫的一位當家，震動之大不下於嶽家大少爺被刺殺。

  漕幫的首領鄧玉封怒火中燒，當即便給各地的朋友傳了消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誓要把祝曲妃抓回柳山縣剜心給兄弟報仇。

  楊垂柳和晁宗也在召集人手，準備把吃的虧找回來。

  可誰也沒想到，就是所有人緊鑼密布在各地搜尋祝曲妃下落的時候，祝曲妃就在眼皮子底下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