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的維係。

  侯夫人點了點頭，於是又往禮單上加了一些東西進去。

  “宋家派人來請，可見十分重視夫人。夫人過去幫著搭把手也好，順便也將舒兒蓓兒幾個帶去認認親。”忠義侯夫人思慮良久，突然提出了這麽一個要求。

  忠義侯夫人不由得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抹鄙夷。之前，忠義侯府嫌棄她孟家女兒的身份，一再的逼迫她，想讓她將侯夫人的位子交出來。若非她是個能幹的，又沒有把柄捏在老夫人的手裏，怕是早就跌入塵埃。如今見孟家平反了，宋孟氏的兩個兒子都有了出息，就想著上門巴結。嗬，還真是會算計呢！

  忠義侯夫膝下就兩個兒子，侯爺嘴裏的舒兒蓓兒兩位姑娘乃是姨娘所出。這兩位姑娘，長相出眾，又被姨娘養的妖裏妖氣的，皆是些攀龍附鳳之輩。侯爺嘴上說的是認親，其實就是想將其中一個姑娘嫁去鎮北侯府。她又不是個蠢的！這種上趕著給娘家人心裏添堵的事兒，她才不幹呢！

  隻不過，忠義侯夫人知曉忠義侯的脾氣，沒有明著拒絕，隻說會安排。至於到時候帶不帶，還不是她說了算？

  忠義侯交待下了事情，連片刻都沒有多待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夫人，侯爺去了柳姨娘那裏。”忠義侯前腳剛出了院子門，後腳就有丫鬟進來稟報。

  忠義侯夫人麵色平靜的嗯了一聲，仿佛侯爺的一舉一動早就在預料之中。沉默片刻之後，忠義侯夫人才開口吩咐道：“前些時候，校尉府趙家是不是送來了帖子？”

  丫鬟回憶了一番，道：“是有這麽回事。”

  “把趙家的帖子給大姑娘送去。”忠義侯夫人抿了口茶水，淡淡的說道。“另外，柳姨娘娘家不是來人了麽，也一並過去告知一聲。”

  丫鬟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忠義侯夫人喝完茶，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敢算計到她的頭上，也得看看她們是不是真有那個本事！

  宋府迎客的那天，熱鬧非凡。這一回府裏舉辦的宴會，賓客紛至遝來，比起泓哥兒滿月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葉歡張羅了四十桌酒席還不夠用，最後不得不去酒樓借了幾個廚子來，這才沒出什麽岔子。

  宋霖封侯，不僅僅是個武將，那些一直在觀望中的人這才靠攏過來，上門湊熱鬧。不過，宋霖的態度依舊和之前沒什麽兩樣，繃著一張臉，客氣而疏遠。

  “夫人，尚書府那邊兒來人了。”驚蟄匆匆的外頭進來，小聲的在葉歡耳邊稟報。

  葉歡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尚書府是哪個府邸。於是，跟周圍的夫人們告了罪，避開人群來到一個僻靜之處。

  “來的是誰？”葉歡壓低聲音問道。

  按理說，來者是客，不管對方是敵是友，既然開門迎客就不能把人趕出去。

  驚蟄湊到她耳邊，答道：“是宋家大姑娘姐弟倆。”

  宋薔倒還好，葉歡見過兩次，知道她是個知書達理的。至於那個宋恒，可沒少找家裏的麻煩。宋霖那不孝的罪名，還是他在外頭四處散播的呢！想到這些，葉歡就不由得蹙了蹙眉。他們趕在這個時候是上門，能有什麽好事？

  “夫人若是不想見，奴婢便叫人將他們打發了。”驚蟄見葉歡為難，於是替她出主意道。

  葉歡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來者是客，若真的趕他們走，反而會落人口實。這樣，你派人盯著他們姐弟二人，他們規規矩矩的倒也罷了，若是敢挑事，立刻綁起來交給侯爺處置。”

  驚蟄點點頭，飛快的操著近路去安排了。

  因為府裏舉辦宴席，整個侯府都喜氣洋洋的。下人得了喜事錢，做起事來格外的賣力。加上他們被選進府的時候，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故而盡管府裏事情比較多比較雜，忙的恨不得多長出一雙手臂來，卻仍舊能夠慌而不亂，井然有序。

  宋薔之前來過一回宋府，那個時候她隻一心想要見見太夫人，根本沒什麽心情四處打量。如今再次踏進宋府，看著這個比尚書府還要寬敞別致的院子，心裏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421說親

  跟在她身邊的宋恒，卻滿是不屑。“還以為有多大能耐，還不是靠著咱爹才有如今的成就！”

  宋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再胡言亂語，就立刻給我回去！”

  宋薔雖然隻比宋恒大了一歲，說話可比劉氏要管用多了。宋恒被她這麽一瞪，立馬就老實了。要知道，他今日能夠出府來透透氣，還是托了這個姐姐的福呢。要不是她幫著說好話，宋尚書又如何肯讓他踏出府門一步呢？！

  “阿姐，我聽你的還不成麽？”宋恒諂媚的笑道。

  宋薔哼了一聲，顯然是不大相信他說的。這個弟弟，打小就被劉氏寵壞了，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整日在外頭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家裏執行家法的棍子都不知道打斷了幾根。

  “你不給我惹事就好。若是壞了我的事，以後別想我在爹麵前替你求情！”這話，已經含了幾分威脅的意思。

  “哪兒能呢！”宋恒幹笑了兩聲，摸了摸鼻子說道。

  宋薔盯著他好一會兒，這才邁開步子朝裏走去。“侯府男女賓是要分開的，一會兒你切記與人爭論鬥狠，有什麽事等回去再說，聽明白了嗎？”

  宋恒的心思根本不在她這裏，漫不經心的應了兩聲。

  宋薔見他這副模樣，哪裏能放心，又叮囑了他身邊的書童幾句，這才領著丫鬟進了二門。

  “那不是尚書府的大姑娘麽，怎麽過來了？”

  “都是姓宋的，說不定是親戚呢！”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這侯府的太夫人可是宋尚書的原配，後來不知怎麽的就被休了，太夫人一怒之下帶著兩個兒子遠走他鄉，隱姓埋名的過了這麽些年。後來，侯爺不知怎麽的被投效了當今聖上，並立下汗馬功勞，這才有了今日。”

  “喲，沒想到這裏頭還有這樣曲折離奇的故事！”

  “既然是一家，怎麽從未聽侯爺提起過尚書大人？就算太夫人離開了尚書府，可侯爺和小宋大人好歹也是姓宋的！揚名立萬，就忘了祖宗，這也太沒規矩了吧！”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你可知太夫人當時是因何被休的？皆是宋尚書想要攀高枝兒！那劉氏進門之後，如何會善待他們母子三人，聽說光是在飯菜裏動手腳就有好幾回！父不慈，還能指望兒孫多孝順？！那宋尚書如今怕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是啊，遺棄在外的兩個兒子這般出息，養在府裏的卻是個紈絝，換做是我，早就氣死了！”

  宋薔踏進後院的時候，就隱隱約約的聽見了一些議論聲。若非她早有心理準備，怕是早就臊得的無地自容，灰溜溜的逃開了。

  深吸一口氣之後，她蓮步輕移，走到了葉歡的麵前。“宋薔見過侯夫人。”

  這一次，她倒是沒有再用嫂子這個稱呼。

  葉歡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算不上客氣也沒有冷落。畢竟，她們兩個一個是有著誥命在身的侯夫人，一個卻是沒品級的閨秀，身份的差距擺在這裏，就算是葉歡不搭理她，也不會有人指責。“宋姑娘去涼亭裏坐吧，那邊都是些未出閣的姑娘家，應該有相熟的人。”

  宋薔欠了欠身，乖巧的應了，並未糾纏。看著宋薔離開，葉歡不自覺的挑了挑眉。事出反常必為妖！她可不認為，宋薔隻是單純的上門恭賀。

  “夫人放心，我讓人盯著呢，不會出什麽紕漏。”驚蟄小聲的說道。

  葉歡嗯了一聲，這才將心思放回了接待的賓客身上。

  這宴席一吃就是一天，等到將最後一位賓客送出門，葉歡覺得一雙腿都快要廢了，臉也都笑僵了。待丫鬟們將熱水抬進屋，葉歡迫不及待的去了浴房。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之後，葉歡才覺得活了過來。

  “夫人累壞了吧？奴婢讓廚房燉了燕窩，一會兒就讓人送過來。”春分一邊拿著幹帕子給她絞頭發，一邊體貼的說道。

  葉歡閉著眼躺在榻上，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說道：“太夫人和二夫人那邊可用過了？”

  “太夫人那邊已經用過睡下了，二夫人那邊......”春分提到二夫人的時候，忽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有什麽話不能說麽？”葉歡見她半天沒有下文，睜開眼睛問道。

  春分抿了抿嘴角，還是老實的將打聽到的消息對葉歡說了。“燕窩送去二房那邊，二夫人身邊的劉嬤嬤就接了過去，可並未送進二夫人的房裏，說是二夫人歇下了，等醒了再吃。可送吃食的那個小丫鬟分明聽見屋子裏有人說話，二夫人根本就沒有睡......”

  葉歡擰了擰眉頭，歎著氣說道：“先不要聲張，說不定是那劉嬤嬤自作主張！”

  “是，奴婢已經叮囑過那個送吃食的丫鬟，讓她別到處說。”春分是個穩重的，自然知道怎麽辦事。正因為她做事妥帖，才得了葉歡的信任，一直留在身邊伺候。

  葉歡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你覺得管著鋪子的何掌櫃如何？”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把春分給問懵了，等領會出葉歡的意思時，春分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夫人，夫人作何問起他？”

  葉歡滿是戲謔的望著這個貼身丫鬟，笑著說道：“前些時候，這何掌櫃求到侯爺跟前，說想讓侯爺幫著指一門婚事。侯爺整日忙著公務，哪裏有那個閑工夫，於是就將這差事交給我。那何掌櫃我見過幾次，雖然年紀是大了一些，不過長得一表人才，又有真才實學，替侯爺管著鋪子，深得侯爺的信任。春分你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你意下如何？”

  春分沒想到那個有過幾麵之緣的何掌櫃竟然求到了侯爺和夫人麵前，頓時又羞又臊。“夫人慣會取笑奴婢！”

  “這如何是取笑呢。”葉歡一本正經的說。“男婚女嫁，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何況，你們還郎有情妾有意的，這再好不過了，也省的我再替你去物色別人！”

  葉歡見她這般模樣，就知道她定是芳心暗許了。既然兩個人你情我願的，她自然得撮合這門親事。“去把皇曆拿來，夫人我一定替你挑個好日子。”

  春分被葉歡這麽一說，更是羞得抬不起頭來。

  葉歡這並不是一時興起，還真讓丫鬟去取了皇曆翻看了起來。“五月初四這日子不錯，在端午的前一天。雖說日子倉促了一些，置辦嫁妝倒也還來得及。”

  春分見葉歡這就定下了，羞得跺了跺腳，躲了出去。

  422嫡庶之別

  宋霖從外頭進來，見匆匆出去的春分，還以為葉歡怎麽了呢。“你身邊伺候的人素來穩重，可是出了什麽事？”

  葉歡笑著搖頭，說道：“侯爺不是將何掌櫃的終身大事交給了我麽？我便做主，將春分許給他了，日子我都看好了，就定在了五月的初四。”

  宋霖怔了一下。“原來是這個......”

  何掌櫃原先是個落魄書生，年少時中了舉人，後麵幾次趕考都名落孫山。家中為了供他念書，砸鍋賣鐵，後來鬧饑荒活活的餓死。從那之後，他便放棄了科考，改由經商，卻沒想到，竟是在經商這個行當裏頭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後來，生意做的大了，無意中得罪了權貴，險些丟了性命。是宋霖在路上撿到還剩下一口氣的他，將他帶回了京城，得知他有著從商的經曆，便將人留了下來，安排在鋪子裏做了個掌櫃。

  這幾年來，何掌櫃將宋家的幾個鋪子打理得有聲有色，替他省了很多的事。如今，為了親事求到他麵前，他自然要給幾分麵子的。

  “嗯，你決定就好。”宋霖挨著她坐下來，握住她的手。

  此時的葉歡，一身單薄的寢衣，長長的烏發鋪在繡著花鳥圖案的迎枕上，別有幾分慵懶的姿態。半露的香肩若隱若現，十足勾人的模樣。葉歡本就長得不錯，加上這兩年的養尊處優，皮膚越發的白淨瑩潤，宋霖對她那身光滑細嫩的肌膚當真是愛不釋手。

  察覺到他眼神的變化，葉歡這才意識到衣領鬆開了，忙伸手攏了攏。“侯爺也累了一天了，我讓丫鬟抬水進來。”

  宋霖嗯了一聲，依依不舍的起身去了浴房。

  宋霖離開之後，葉歡抬手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蛋，嬌羞的放下了帳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一夜，宋霖就如同一個剛開葷的愣頭小子一般，熱情又不失溫柔的將葉歡折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葉歡累得求饒，他才意猶未盡的放過了她。待兩人重新清洗過之後，宋霖抱著已經累得要睡過去的葉歡回了寢房。

  “尚書府的人要是再登門，你大可不必理會，直接讓人叉出去！”臨睡過去之前，葉歡聽見宋霖在她耳邊說道。

  葉歡睜開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軟軟的應了，摟著他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葉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好在宋孟氏免了她們的晨昏定省，否則還真要大大的丟一會臉。簡單的梳洗之後，葉歡便讓人往忠義侯府送了帖子，說是要親自登門致謝。

  忠義侯夫人收到帖子的時候，忠義侯正在她屋子裏大發脾氣。“讓你帶舒兒蓓兒去侯府，你怎麽沒帶去，分明是把我的吩咐當成了耳旁風！”

  “侯爺這話說的，可是冤枉死妾身了！”忠義侯夫人波瀾不驚的說道，臉上不見絲毫的愧色。“明明就是兩位姑娘有了別的邀約，急匆匆的出了府，這才沒去成侯府，怎麽倒成了妾身的過失呢？”

  忠義侯憤憤的瞪著眼前這個眉目清冷的妻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當年可是真心喜歡她才登門求娶的，即便是孟家被冤枉流放之後，他也沒有動了休妻的念頭。成親後最初的兩年，他們也有過一段恩愛的日子。可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就漸漸地變得淡了，而且孟氏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的消失殆盡。

  他們形同陌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是從他納妾的那一天起，還是他袖手旁觀看著孟家被流放出京城的時候起？日子太久，他已經弄不清楚了。他隻知道，孟家失勢之後，就再也沒見孟氏笑過。

  忠義侯是個男人，他有他的驕傲，他的自尊。一再的討好，仍舊不能讓孟氏回到從前之後，他自然也就心灰意冷。所以，平日裏除了有要事與她商量，他是絕對不會踏進正院半步的。可即便是這般的冷落這個嫡妻，他還是有分寸的，絕不會讓府裏的小妾們騎到她的頭上來。

  今兒個他過來找她算賬，完全是喝了酒之後發酒瘋所致。那兩個庶女跟她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絕對不會為了兩個庶女而跟孟氏鬧翻。隻是孟氏一直這副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他有些惱火罷了！

  “算了，懶得與你計較！”忠義侯揮了揮衣袖，就在榻上躺下了。

  忠義侯夫人見他賴在這裏不走，臉色微微有些沉。“侯爺還是去柳姨娘的住處歇息吧。”

  忠義侯翻了個身，假裝沒聽見。

  她趕他走，他不讓她如願！

  忠義侯夫人見他躺著不動，又好笑又好氣。最終隻化為一聲歎息，命人架著他去浴房沐浴更衣，又讓廚房裏熬了醒酒湯過來。

  柳姨娘那頭久等不見侯爺過去，臉色有些不好看。“來人，再去正院催一催！”

  “姨娘，還是算了吧。”她跟前服侍的丫鬟可不是傻子，也就是柳姨娘看不清形勢。侯爺雖說寵著姨娘，也時常來這邊過夜，可侯爺的心裏到底還是敬著夫人的。

  柳姨娘將手邊的茶壺揮到地上，一雙眼睛恨不得噴出火來。“誰給你的膽子說這些！掌嘴！”

  那丫鬟立刻嚇得跪地饒命。

  柳姨娘卻仍舊不解恨，走到博古架旁邊又是一陣摔打，屋子裏乒乒乓乓好一陣子才停歇。二姑娘聞訊趕來，就見瓷片碎了一地。

  “是誰惹姨娘生氣了？”二姑娘故意裝作不知，上前詢問道。

  柳姨娘見二姑娘過來，立刻變了副樣子。“你怎麽過來了？今兒個回去探望你外祖母，她老人家身子可好些了？”

  二姑娘輕輕地點了點頭。“已經好多了，隻是有些牽掛姨娘。”

  提到娘家人，柳姨娘就忍不住紅了眼眶。“你外祖母病了，我卻不能回去探望！我怎麽就這麽命苦！”

  這便是正妻與妾的區別了。二姑娘在心裏歎道。若柳姨娘當初不想著攀附權貴，嫁去尋常人家做正頭娘子，又如何會被困在這高牆大院之中，連娘家都回不得！

  木已成舟，再想這些已是無用。

  423庶女

  “外祖母知道姨娘喜歡吃她親自做的醬菜，這不，讓我帶回來兩罐子。”二姑娘為了讓柳姨娘不再自怨自艾，便轉移了話題，命人將兩個壇子抱了進來。

  提到這個，柳姨娘的眼淚果然就止住了。“還是娘心疼我......”

  二姑娘安撫了幾句，便催促著她歇下了。

  柳姨娘卻道：“侯爺還沒過來呢。”

  “我剛才派人去問過了，爹爹喝醉了，在正院歇下了。姨娘還是早些睡吧，明兒個一早還得去給夫人請安。”二姑娘不想她再執迷不悟，不得不打斷她的癡心妄想。

  想到侯夫人那張冷臉，柳姨娘不由得撇嘴。“她不是不願意見咱們麽，怎麽不幹脆取消了晨昏定省，也省得咱早起！”

  “姨娘！”二姑娘見她說出如此不規矩的話來，臉上滿是無奈之色。

  正室給妾室立規矩是天經地義！

  她都入府這麽些年了，怎麽還不明白呢！

  “你到底是誰生的啊！怎麽盡向著外人說話！”柳姨娘出身雖然低了些，可也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最是不願意受委屈。見二姑娘總是向著侯夫人，心裏自然不樂意了。

  二姑娘歎了口氣，說道：“我的親事還捏在夫人手裏，姨娘若是不想我將來嫁的不如意，還是少說兩句吧。”

  說起來，二姑娘也十四了，馬上就要及笄嫁人了。姑娘家十三四歲定親是再正常不過的，可事到如今，她的幾個手帕交早就在閨閣裏繡嫁妝，而她的親事卻還沒有著落。

  這個年紀了還沒有定親，是會被人恥笑的！

  “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打算拖著你的親事，想要借此來打壓咱們！這事，我去跟侯爺說，侯爺那麽疼你，定會為你做主！”柳姨娘提起此事就憤憤不平。

  二姑娘苦笑了笑，上前拉住她。“姨娘還不知道麽，爹是最重規矩的。後宅的事，向來都是夫人做主，他是不會插手的！”

  “那也不能任由她耽擱了你的終身大事！”柳姨娘說著，就要哭起來。

  二姑娘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在榻上坐了下來。“姨娘知道我為何會挑今日回去探望外祖母麽？”

  柳姨娘是個性子單純的，根本就沒什麽花花腸子，於是很老實的搖了搖頭。

  “今日是鎮北侯府宴客的日子，鎮北侯夫人請了夫人過去幫忙，爹爹原本是叫夫人帶我和大姐姐去的。”二姑娘挽著她的胳膊，不緊不慢的說道。

  柳姨娘聽了這個消息，險些急的跳起來。“是不是那個妒婦不讓你去？！”

  二姑娘嗔了她一眼，說道：“姨娘還請慎言！是我自個兒不願意去的！”

  “我的傻閨女哎，這麽好的機會，你怎麽......”柳姨娘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望著她。

  二姑娘卻是笑了笑，說道：“夫人給了我機會選，但我覺得，夫人是個聰明人，斷不會做出讓人詬病的舉動來，日後定會帶著我和大姐姐出門。一時的風頭跟看望外祖母比較起來，還是外祖母的身子重要。”

  柳姨娘聽完她的話，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我知道姨娘是為了我好，可有些事是急不來的。”二姑娘安慰她道。

  柳姨娘唉聲歎氣了好一陣，總算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二姑娘從柳姨娘的院子裏出來，抬頭朝著正院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才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整個侯府都在侯夫人的掌控之中，二姑娘去看望柳姨娘的事兒，自然也逃不過她的眼線，很快就稟報到了她的麵前。

  “聽說柳姨娘砸了不少的東西，二姑娘過去之後才將她勸好的。”心腹丫鬟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道。

  忠義侯夫人正扶著額頭假寐，聽到這個消息倒是沒有感到意外。“咱們二姑娘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怎麽做才對她有利。大姑娘那邊呢，有什麽動靜？”

  “大姑娘從趙家回來，聽說夫人去了鎮北侯府，氣得發了一通脾氣。好在向姨娘勸了兩句，才算是沒有闖到正院來。”

  忠義侯夫人輕笑了兩聲，說道：“這兩邊兒還真是反著來！”

  一邊是姑娘勸著姨娘，一邊是姨娘勸著姑娘，誰高誰低，一下子就分了出來。

  “將做好的夏衫給兩位姑娘送去，明兒個鎮北侯夫人要過來拜訪，可莫要在人前失了禮數。”忠義侯夫人高深莫測的笑著吩咐。頓了頓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將我妝奩盒子裏那支玉蟬簪子一並送去二姑娘那裏。”

  丫鬟領命，心中開始計較起來：看來侯夫人更加看重不顯山不露水的二姑娘啊！

  第二天，葉歡果然帶著謝禮登了忠義侯府的大門。忠義侯夫人礙於長輩的身份，於是命兩個兒媳親自去二門迎接，可見葉歡如今的地位如何。

  來到正院，幾人排資論輩見過禮之後，葉歡便讓人將兩箱子的回禮抬了進來。“昨兒個多虧了姨母，侄媳才不至於慌亂。今日特地過來跟姨母道謝，略備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姨母不要嫌棄。”

  忠義侯夫人臉色依舊淡淡的，但了解她的人一定能看出她心情的愉悅。自打宋孟氏回京之後，忠義侯夫人的心情就好了許多，盡管還是繃著一張臉，可眼底的冷意卻要淡了許多，也很少重罰底下的人了。

  “你來就來，幹嘛這麽客氣。”忠義侯夫人說完，讓丫鬟將東西收了。

  “是啊，表弟妹難得過來一回，總是這麽客氣。”忠義侯夫人的長媳楊氏說道。

  “姨母幫著忙進忙出的，這點兒東西還真有些拿不出手。”葉歡笑眯眯的說道。跟前幾次來忠義侯府相比，她顯得從容了許多。

  忠義侯夫人看著她的變化，心裏也很是替自己的堂妹高興。“你有心了。”

  幾人閑聊了一會兒，楊氏和二夫人張氏就各自有事離開了。不一會兒，有丫鬟進來稟報，說是大姑娘和二姑娘過來了。忠義侯夫人讓丫鬟將二人領了進來，等她們二人行完禮之後才跟葉歡介紹：“這是侯府的兩位姑娘，大姑娘蓓姐兒，二姑娘舒姐兒。”

  這兩位姑娘顯然都是精心裝扮過的，上前與葉歡見禮。“參見侯夫人！”

  葉歡之前來的時候，並未見過這兩位，論輩分，她們該叫她表嫂。不過，葉歡也知道，這兩位姑娘並非忠義侯夫人所出，故而並未表現的很熱絡。當然，該給的見麵禮還是要給的，隻是不算貴重。可即便是不貴重，拿出去也比普通官宦人家的東西強上百倍。

  424壽哥兒

  這兩位姑娘，葉歡也是區別對待的。穿著一身桃紅色裙衫滿頭珠翠的大姑娘得了一隻普通的玉鐲子，一身素色裙子隻插了支玉簪的二姑娘卻得了一對兒紅瑪瑙的耳墜子。

  “謝夫人賞。”

  盡管不情不願的，大姑娘還是屈膝道了謝。二姑娘抬眸快速的掃了葉歡一眼，也屈膝行了一禮道了謝，然後安靜的退到了一旁。

  “不值個什麽，兩位姑娘拿著玩兒吧。”葉歡謙虛了兩句，然後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忠義侯夫人的身上。“母親昨兒個還問起，說姨母一到雨季就犯頭疼，近來可有犯？”

  “近來天氣還算暖和，倒是沒有疼。”忠義侯夫人端著茶湯抿了一口，說道。

  “夫君在宮裏當差，偶爾得了張醫治頭疾的方子，今日特地帶了過來。”葉歡說著，便從衣服袖袋裏摸出一個荷包來。

  丫鬟從她的手裏接過荷包，徑直走到忠義侯夫人的麵前遞了上去。

  “我這不過是小毛病，哪裏值得你們這般惦記著。”忠義侯夫人臉上不顯，可微微翹起的嘴角卻是顯露出了她的好心情。

  坐在一旁陪客的兩位姑娘見葉歡舉止得體，並無半點兒鄉下人的粗俗，不禁暗暗吃驚。

  不過，兩人到底是侯府的姑娘，即便是庶出的，這麽些年在忠義侯夫人的教導之下，最基本的禮儀還是有的，並未表露的過於明顯。

  葉歡在忠義侯府用了午膳才回到府裏，還沒踏進正院，就聽見丫鬟興致勃勃的過來稟報，說是老家有信過來。葉歡欣喜不已，生生的壓製著強烈的興奮，加快腳步回到房裏，迫不及待的拆開書信，仔仔細細地研讀起來。

  見葉歡麵帶笑意，春分忍不住問道：“莫不是有什麽喜事？”

  葉歡也沒有瞞著她，笑著說道：“我娘家的妹子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哎喲，那真要恭喜夫人了。”春分知道葉歡心裏一直記掛著娘家人，知道了這個消息也很是替她高興。

  葉歡高興之餘，便吩咐春分去庫房挑了些賀禮，並一封書信捎回娘家。她遠在京城，沒法子回去喝喜酒，隻能送些東西回去略表心意了。

  此時的清平縣鎮上，趙氏正抱著繈褓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嘴巴一直咧著，合都合不攏。“瞧瞧這眉眼，跟他娘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葉果虛弱的躺在床上，還在坐月子的她比之前看起來要豐腴了不少。經過這麽些時日的調養，臉色倒是紅潤了不少，隻是這一胎生的著實辛苦，去了半條命。“娘，壽哥兒睡了，您也歇會兒吧！”

  “我不累！”趙氏得了外孫子，心裏歡喜著呢，哪裏會覺得累。

  葉果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看著白白胖胖的兒子，葉果心裏也高興的很。過去，她在盧家受著磋磨，盧方氏就是拿她肚子不爭氣來說事兒，弄得她以為真是自己的問題，一度的羞愧內疚。結果，改嫁後沒多久就懷上了，還一舉得子，這才鬆了口氣。

  葉果正想著，就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龐術小心翼翼的端著碗雞湯進來了。“剛熬好的雞湯，你嚐嚐看，是鹹是淡。”

  自打成親之後，龐術可謂是將葉果寵到了骨子裏，對她百依百順不說，更是將她當成菩薩一樣的供著。尤其是在葉果生下孩子之後，更是盡心盡力的伺候著，趙氏都有些看不過去了。

  將壽哥兒放到搖床裏，趙氏過來接過了龐術手裏的碗筷。“鋪子裏的事忙完了？”

  龐術憨厚的笑著點頭。“差不多了。眼看著到了飯點，嶽父就讓我先回來了。”

  對於龐術這個女婿，趙氏還是挺滿意的。雖然比不得大女婿那麽有出息，可是對自家閨女卻是好的沒話說，如今幫著當家的管著鋪子的生意，是個值得信賴的。

  “你也累了半天了，快些去吃飯吧。果丫頭這裏，我先看著。”趙氏心疼女婿絲毫不比心疼葉果差。

  龐術見趙氏都這麽說了，也沒再推辭，匆匆的去扒了兩口就過來換趙氏去吃飯。葉果看他傻嗬嗬的站在搖床旁邊盯著裏頭的壽哥兒瞧，就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真好！她心想。

  如今，她不但有男人疼著，還生下了壽哥兒這般惹人疼的兒子，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正在熟睡中的壽哥兒不知怎的，難受的扭了扭身子，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站在搖床邊的龐術嚇了一跳，想要伸手去抱卻又不敢，隻能拿眼神向葉果求助。

  葉果嗔了他一眼，說道：“想必是拉了，還不趕緊去拿尿片子！”

  龐術這才回過神來，飛快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抱著一堆的尿布進來。“這些，夠不夠？！”

  葉果被他的舉動弄得啼笑皆非。“一塊就夠了，哪兒用得著這麽多！”

  說完，又讓龐術把壽哥兒抱了過來。

  古人都有抱孫不抱子的規矩，龐術一開始也不敢向壽哥兒伸手，還是葉果數落了他一頓，說又不是什麽達官貴人，講究那些做什麽，龐術這才放下身段，抱了壽哥兒。盡管手法不是特別熟練，但至少還不會把娃兒給摔了。

  看著他小心翼翼抱著壽哥兒的模樣，葉果心裏不知道有多甜。

  給壽哥兒換了尿布，葉果又喂了次奶。壽哥兒在娘胎裏養得好，生下來足足有七斤半，加上葉果奶水足，這才半個月，就又胖了兩斤。胳膊跟藕節似的，一圈圈的都是肉，別提多招人喜愛了。

  葉果親了親兒子的額頭，輕輕地將他放在了身旁的榻上。壽哥兒換了幹淨的尿布，吃飽喝足，吐了幾個奶泡，打著嗬欠又睡了過去。

  葉果見龐術還在一旁傻愣愣的看著，忍不住嗔道：“鋪子裏沒事了？”

  這是催著他去鋪子了。

  龐術摸了摸後腦勺，趁著屋子裏沒人，湊上前來，就要扒葉果的衣裳。葉果羞得紅了臉，伸手將他推開。“想什麽呢，我可是還在坐月子！”

  龐術咽了口口水，說道：“我，我就是看壽哥兒吃得香，有點兒饞！”

  葉果聽他這麽一說，臉上的溫度更加燙人。“你，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竟是沒個正形兒的！這可是你兒子的口糧，你也好意思爭......”

  說完，葉果一把將衣襟掩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425閑言碎語

  龐術被她那麽一瞪，更加心癢。自打葉果懷了身子，他便沒再碰過她。盡管期間她也想過別的法子幫他紓解，可嚐過了肉味，又如何能吃得慣山珍海味，總是不夠盡興的。隻是礙於葉果還在坐月子，這才一再的隱忍。可葉果如今一門心思的都在娃子身上，都快要把他給拋到腦後了，他心裏如何不吃味！

  “我，我就嚐一口。”龐術心有不甘，再次撲了過去。

  葉果死死地護著胸口，笑罵道：“你還真是......有你這麽當爹的麽！”

  恰在這時，趙氏領著下學的遲哥兒推門進來。龐術趕緊鬆開手，朝後退了退。葉果則飛快的側過身去整理起衣裳，生怕趙氏發現什麽。

  其實，葉果還真是想多了。

  趙氏不過是要去洗衣裳，所以將遲哥兒丟給葉果照看一下罷了。看了看熟睡中的壽哥兒一眼，放心的離開了，並未發現任何的異常。倒是遲哥兒，見葉果臉色紅紅的，忍不住問道：“二姐，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葉果含含糊糊的應道：“天兒熱了，捂的！給你留了隻雞腿，可吃了？”

  遲哥兒重重的點頭。“吃了！二姐你多生幾個，我就每天都有雞腿吃了！”

  葉果被他的話逗得忍俊不禁，被撞破的尷尬頓時一掃而空。“你個混小子，說什麽渾話！”

  龐術見小舅子在，哪裏還有待下去的必要，跟葉果說了一聲，就回鋪子幫忙去了。龐術一走，葉果便支使遲哥兒給她把話本子拿了過來。坐月子的日子難熬，好在阿姐從京裏給她捎帶了這些東西打發時間。這話本子裏頭的故事很是精彩，她拿起就舍不得放下，不看完結局就心裏不痛快。

  當然，因為是月子裏，有許多的禁忌，趙氏叮囑了又叮囑，不讓累著，所以她隻能趁著趙氏不在的時候，偷偷看兩眼。

  葉果捧著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遲哥兒反倒是閑得無聊起來，非要拉著她說話。“二姐，娘給京裏遞了信兒，你說長姐會不會回來看她的小外甥？”

  葉果聽了他的提問，愣了愣神，繼而答道：“阿姐如今身份不同了，哪兒抽得出空回來！我看你啊，是又想打著幌子想去京城耍了吧！”

  遲哥兒暗暗吐了吐舌頭，嘴上卻死不承認。“我不過隨口問問，二姐你何必擠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