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要不，你先帶人去把旗子弄到手？”有人提議道。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是啊，咱們在這裏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趁機去扒旗！等旗子到了手，看他們還能說什麽！”

  十八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

  七十二卻有些猶豫。“還是等頭領回來再說吧。”

  “小百的實力擺在那裏，肯定得拖累老大。再耽擱下去，我怕到時候咱們一個撐不住，輸的連骨頭都不剩啊！”

  “是啊，機不可失。頭領不在，十八最大，由他做決策。”

  十八被推出來，心情十分的忐忑。他打打架還行，真要做頭領，他可沒那魄力和能耐啊！

  “不行，不行，我可沒十三腦子好。萬一弄巧成拙，他還不殺了我！”十八連忙擺手。

  “可再不有所行動，等那些人把咱們包圍了，就完蛋了！”

  十八正猶豫著，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都到齊了？”

  十八心裏一喜，慌忙的轉身。“十三，你總算是上來了！那些人真是太不要臉了！居然聯合起來算計咱們！”

  宋霖方才已經聽見了下麵的動靜，於是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十八，你輕功最好，旗子就交給你保管了。”

  十八驚愕的張大嘴，有些不知所措。“為，為什麽要交給我？”

  “依我對曹綱的了解，他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主兒。即便旗子是被咱們的人先找到的，他也不見得會服氣，很可能會從咱們手上爭奪。”

  “不是吧，這麽無恥！”十八驚訝的嘴巴裏能塞得下一個雞蛋。

  “他有什麽做不出來的！”七十二也是在曹綱手下吃過虧的，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上頭隻說旗子在誰的手裏，誰就是贏家，可沒說在什麽地方拿出旗子！”

  同伴們聽了他們的對話，不由得麵麵相覷。

  看來，這裏頭的水還真是深啊！

  宋霖見他們沉默不語，才接著往下說：“十八取得旗子，從藤梯下去，直接返回營地。剩下的人跟我迎戰，製造出旗子就在我手上的錯覺，好幫著拖延時辰。即便是咱們全都被拿下了，至少十八逃出去了，最後的贏家還是咱們的！”

  “妙，妙啊！”

  “還是頭領想的周全！”

  “就這麽辦！讓這幫孫子瞧瞧咱的厲害！”

  “哈哈哈哈，我真的很想看看他們在得知結果後變臉的樣子！”

  興許是宋霖給了他們希望和勇氣，所以這些人原本還有些怵的，這會子全都像吃了定心丸一樣，準備大幹一場了。

  宋霖見他們都有了這種覺悟，於是朝著十八打了個眼色。

  十八點了點頭，認命的往山頂而去。

  “留下兩個人守護藤梯，其他人配合我將那些人往山上引。”宋霖為了確保十八能夠順利的下山，都做了妥帖的安排。

  分配好了任務，眾人便跟在宋霖身後，嗖嗖嗖的往山上跑。

  山下的人見他們往山上跑，以為他們是要去奪旗子了，於是全都看向了麵色不善的曹綱大頭領。

  “咱們要追麽，會不會是他們設下的陷阱？”

  曹綱咬了咬牙，道：“就算是陷阱，咱也必須要往前衝。朱雀，你們的人先上。”

  被點名的朱雀營頭領眉頭一皺，漫不經心的問道：“既然是結盟，那麽大夥兒都是平等的。為何不是你們先上？有這麽欺負人的麽！”

  “你也說了結盟，你們的實力本就是三大陣營裏頭最弱的，自然得有所貢獻不是？”曹綱冷冷的說道，意思已經很明確。

  分明就是逼著朱雀營的人當踏腳石，因為他們別無選擇。若是不聽話，其他兩大陣營的人合起夥來就能把他們全滅了！

  朱雀噎了一下，最終隻得無奈的妥協。“朱雀營的，跟我來！”

  分出去一批人之後，曹綱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白虎營這邊。白虎營的頭領一律稱為白虎，見曹綱看過來，很自覺地領著人往懸崖方向而去。“我會把他們逼到懸崖那邊，斷了他們的後路。”

  曹綱見他識相，滿意的點了點頭。

  再說宋霖領著一隊人，飛快的穿梭在林子裏，然後在一片石林後停了下來。

  “大家分頭埋伏，隻要有人靠近，就給我狠狠得扔石頭。”宋霖知道近身肉搏的話，勝算並不大，所以根據地形優勢，想出這麽個法子。

  “扔石子？會不會太幼稚了！”有人小聲的嘀咕。

  “幼稚就幼稚吧！要真的打起來，咱們也打不過啊！”

  “說的也是！”

  眾人分散開來，占據最高處，並準備了一大堆的石子，準備迎戰。

  宋霖則帶了幾個功夫最好的，繼續往山上跑。十八輕功好，應該快下來了，為防萬一，他們得去接應一二，順便誤導那些人的視線。

  果然不出他所料，十八很快就拿著旗子下來了。“十三，我拿到了！”

  宋霖讚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來的事，拜托你了！”

  “你這麽信得過我？”十八勾了勾嘴角，笑問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宋霖很幹脆的說了這一句。

  “行，這話兄弟我記住了！”十八旗子在手，底氣似乎也漸漸地了起來，連帶的膽子也大了一些。

  天黑了，他根本看不到崖底的狀況，應該不會再恐高。

  宋霖目送著十八離開，然後拿起匕首，將衣裳的一角劃了下來。又讓同行的兩人也割了一塊布下來。

  “這是要做什麽？”有人不解的問道。

  宋霖將這幾塊布重合，整齊的疊成一個方塊，塞進懷裏，甚至還故意露出黑色的一角。

  兩人對視一眼，總算明白他想幹什麽了。

  為了迷惑對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不得不說，宋霖的頭腦就是跟他們不一樣，真正的算無遺漏。

  “有人上來了，準備迎戰。”宋霖耳尖的聽到有腳步聲靠近，飛快的亮出武器。

  果然，沒過多大會兒，就見一道黑色的身影飛快的朝著這邊襲來。那人目標很明確，就是衝著宋霖來的。

  “把旗子交出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暗衛的大頭領曹綱。

  宋霖對上他那雙滿是戾氣的眸子，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曹大人果然不會遵守規矩。”

  曹綱冷傲的一笑，說道：“什麽規矩？你怕是聽岔了！旗子在誰的手裏，誰就是贏家！總之，我贏定了！”

  187服氣

  曹綱說著，不管不顧的舉著手裏的鋼爪就朝著宋霖攻了過來。宋霖身後的兩人想要上去幫忙，卻被曹綱帶來的兩人給牽製住。

  宋霖的功夫跟曹綱其實相差無幾，隻是曹綱身經百戰，手段要更陰狠，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計代價。而宋霖，學的功夫都是一板一眼，至始至終都還沒有殺過人，所以與他對戰，所以難免會吃虧。

  沒過幾招，宋霖的身上就帶了彩。

  宋霖捂著被劃破的手臂，喘著粗氣死死地盯著曹綱。看來，這回他是真的惱了！幾次排擠他都沒成功，如今怕是想借著這次考核除掉他。到時候，隨便找個人證，弄成意外，想必靖王也不會追究。

  曹綱此人，城府極深，手段毒辣，又是靖王的左膀右臂，宋霖對他一再忍讓，卻沒想到，他竟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

  “宋霖，你若是肯把旗子交出來，或許我還能讓你死的體麵一些！”曹綱露出嗜血的笑容，似乎篤定了宋霖一定會輸。

  宋霖卻是冷冷一笑，忽然轉身，將藏在衣袖裏的石灰灑了出去。曹綱本就自傲的很，哪裏會料到宋霖竟也會使出這樣卑劣的手段，一個不防，就被石灰迷了眼。“宋霖，你，你竟敢使詐！”

  曹綱帶來的兩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傻了。這十三，膽子可真夠肥的，居然敢跟曹大首領對抗，他不要命了！

  “早在半年前，宋霖就已經死了。如今站在你麵前的是十三，曹大首領是不是忘了？”宋霖冷凜的說道。

  “你......好，你好......”曹綱氣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還愣著做什麽，誰殺了他，我就升誰坐上第二把交椅。”

  帶來的那兩人對視一眼，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也不是傻子，會充當曹綱的旗子。他們的排位本就已經靠前了，隻要再努力一把，就算沒有曹綱發話也能自己爬上去。而且，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曹綱已經落了下風，還有沒有命回去都兩說，這些保證又如何作得數！

  反倒是十三，為人夠仗義，又於主子有救命之恩，還是新上任的宋尚書的長子，他們隻要稍稍分析一下，就能知道怎麽做對他們才最有利。

  曹綱見他們竟不聽自己的命令，氣的更狠了。“你們莫不是要造反！給我殺了他！”

  宋霖卻是不給他機會再開口，迅速的撲上前去，手裏的匕首直接刺向了曹綱的肋骨。他這一刀並沒有任何華麗的招式，又快又狠，就連曹綱手裏揚起的劍都懶得理會。這樣的打法，完全就是拿自己的命在賭，傷人一千自損八百，即便他一擊必中，也會傷的不輕。

  然而，宋霖並未多想，就那麽做了。他知道，他隻有盡快解決掉一直處處針對他的曹綱，才有翻身的機會。遲一步就失去了先機，待他的手下也加入戰局，他必死無疑。

  宋霖這一擊很突然，又十分的狠準，縱然曹綱武功再好，也沒能輕易地避開。他眼睛本就被石灰傷了，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景物，等反應過來，宋霖的匕首已經狠狠得插入了他的胸口。撕裂的疼痛傳來，讓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猙獰扭曲起來。

  “宋霖，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背主......”曹綱手裏的劍掉落在地，捂著胸口跪了下來。

  宋霖看了那劍上的血一眼，又看了腹部被割破的口子，麵色一如既往地冷靜支持。“我對王爺的忠心，日月可鑒，何來背主一說？還有，刀劍無眼，難免會有意外。曹大頭領之前跟我說的，難道這麽快就忘了？”

  宋霖這一刀刺破了曹綱的肺葉，很快曹綱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支撐不住，身子晃了兩下，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宋霖又望了望他帶來的那兩人，淡淡的說道：“曹大統領打鬥中不慎被樹枝戳破心肺，失血而亡。兩位親眼所見，可否有這回事？”

  那兩人沒想到宋霖還真有本事把曹大頭領給弄死，哪裏還敢與他作對，紛紛放下了武器，朝著宋霖抱拳。“是，我們親眼所見，曹大頭領是自個兒不小心掉落山崖，被樹枝所傷。”

  宋霖微微頷首，複又把視線放回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曹綱身上。

  他其實也不想這麽快除掉他的！奈何，這人心思太毒，見不得他在靖王麵前得寵，費盡心思的磋磨他。若非他在王爺麵前進了讒言，他也用不著隱姓埋名，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連最親近的人都不能相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今兒個發生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曹綱這麽一倒下，其他人也都沒了爭鬥的心思。況且，十八早已將旗子拿回了營地，勝負已分，他們再去對付宋霖也無濟於事。

  “嘖嘖嘖，真沒想到，他膽子這麽大！”

  “潛伏了那麽久才動手，真是夠隱忍的！”

  “這樣也好！沒了曹大頭領在上頭壓著，咱日子也能好過一些。至少，不需要再看他的眼色行事。”

  “是啊！同樣都是暗衛，憑什麽他就高人一等，還任人唯親！排名靠前的那些人裏頭，可是有不少是私下給他送了好處才升上去的！”

  青龍白虎朱雀幾個陣營的人得知了曹綱的死訊，議論紛紛，大都是覺得鬆了口氣，隻有曹綱手底下的幾個死忠仍舊在懷疑曹綱的死並非意外，嚷嚷著要替他討回公道。

  隻是，這種聲音實在是太少了，還沒回到營地，就被人收拾得不敢再多嘴了。而宋霖，儼然成了這些暗衛新的頭領。不管是在武力方麵，還是在頭腦方麵，他都勝任有餘。

  總之，一個字——服！

  炎炎夏日，驕陽似火。葉歡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懶憊，索性將食肆交給掌櫃的打理歇在了家裏。每天逗逗娃兒，閑來讀書寫字，也十分的愜意。

  七月初七這一日，天氣晴好。葉歡一早就定了要回娘家，將兩個娃兒洗漱穿戴好便出了門。去年的這個時候，葉歡還在忙著食肆的生意，今年生意已經走上了正軌，倒是清閑不少。

  回娘家，自然是不會空著手回去，葉歡挑了幾樣葉遲喜歡吃的零嘴兒，又扯了幾匹時下流行的料子，這才心滿意足的上了馬車。

  188娘家

  趙氏得了信兒，一早就盼著葉歡回去了。好些時日沒見著外孫子外孫女了，真是想念的緊。這不，葉歡還沒從馬車上下來呢，趙氏就急匆匆的過去將兩個娃兒給抱了下來，一陣乖乖心肝兒的叫著。

  辭哥兒薇姐兒倒是不認生，任由趙氏抱了去。

  “辭哥兒又沉了不少！”

  “薇姐兒越發出落得標致了！”

  趙氏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笑得合不攏嘴。

  葉歡將帶回來的節禮放到桌子上，生怕趙氏累著，便將辭哥兒從趙氏懷裏接了過來。“這小子食量大著呢，一頓能吃一大碗！”

  “能吃是福！”趙氏樂嗬嗬的說道。“你就是不會吃，所以才長不好！”

  葉歡無聲的笑了笑。

  兩人拉了會兒家常，葉果也洗衣裳回來了。因為上回葉歡的勸告，葉果近來倒是老實了不少。加上婚期在即，要忙著繡嫁衣，葉果和家裏的關係也緩和了不少。

  “阿姐，你回來啦！”葉果端著木盆踏進院子門，瞧見葉歡，忙放下手裏的活兒走過去打招呼。

  葉歡衝著她笑笑，道：“快些把手洗洗，帶了你最愛吃的糕餅。”

  一聽說有吃的，葉果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可是德勝樓的？”

  趙氏嗔了她一眼。“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葉果吐了吐舌頭，快速的跑去廚房洗手去了。等到她回到堂屋，葉歡和趙氏已經聊到了盧家下聘的事情。提到這事兒，趙氏就一肚子的火氣。

  “麵子上做的光鮮罷了！打開箱子一瞧，每個就都隻裝了一半。”

  葉歡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沒覺得有多驚訝。反倒是葉果，聽了趙氏的抱怨之詞，還忍不住替夫家說話。“娘，盧家什麽家底您又不是不知道，能置辦出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您就別再挑剔了！再說了，我嫁去盧家，又不是圖他們家的財......”

  葉果話說了一半，就被趙氏冷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我怎麽就養了你這麽個白眼兒狼！還沒出門子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葉果想要反駁，卻被葉歡給搶先打斷。“是啊，娘這都是為了誰？這聘禮，可不是給爹娘的，這可是要給你添置嫁妝用的！聘禮的多少，就代表夫家對你重視的程度！他們敷衍咱，咱可以不計較。可這聘禮也忒寒磣了一些，說到底還是他們不夠看重你！”

  葉歡接連給葉果使了幾個眼神，為的就是避免她跟趙氏再起嫌隙。

  趙氏心裏不舒服，還不是覺得盧家做的太過分，沒把葉果當回事。可偏偏葉果這丫頭是個蠢笨的，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葉果咬了咬唇，最終忍了下來，沒再替盧家人辯解。

  趙氏見她收了聲兒，心裏的氣才消了不少。“罷了罷了。反正已經成了定局，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再有兩個月就要出門子了，我眼不見為淨！”

  葉歡將兩人各退了一步，又幫著說了幾句打圓場的話，這才沒繼續鬧下去。

  在葉家吃了午飯，葉歡便邀了家人一起去鎮上看花燈。每年的七夕，整個鎮上都燈火通明，不到下半夜不會消停下來。今年，因為有新任縣太爺，故而這花燈就辦得更隆重熱鬧了。天還未暗下來的時候，街上就已經燃起了燈籠，將這一方天地照的亮堂堂的，看起來格外的喜慶。

  為了防止走失，葉歡便讓楚娘子一並跟了出來，幫忙照看兩個娃兒。

  楚娘子是葉歡給兩個娃兒請的奶娘，是個長相普通做事卻十分細致的女人。三十多歲的年紀，為人處世各方麵都還不錯。

  頭一次在晚上出門，辭哥兒和薇姐兒顯得很是興奮，不時的朝著四周打探，手舞足蹈的，不停咯咯的笑著。葉遲騎在葉江的肩膀上，比起外甥外甥女還要歡實，一會兒要吃糖葫蘆，一會兒又要燈籠，一雙眼睛恨不得黏在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上麵。

  葉江難得帶女兒們出來，自然是什麽都依著他們。葉遲正在長牙的時候，趙氏怕吃多了糖壞牙齒，便不許他多吃。葉遲是家裏的小霸王，哪裏肯依，就開始鬧騰起來了。趙氏板著一張臉，不肯退步，最後還是葉歡拿了個泥人才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這小子，越來越不聽話了！”趙氏看著葉遲那張因為哭泣而漲紅的臉，忍不住長歎。

  葉歡笑了笑，勸道：“兩歲大小正是連狗都嫌的年紀，等過陣子就好了。”

  “你倒是懂得多！”趙氏聽葉歡說出這樣一番話出來，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

  “還不是聽婆母說的。”葉歡倒是謙虛。

  提到宋孟氏，趙氏不得不多問一句。“咱都出來了，把你婆母一個人留在家不大好吧？”

  “您別多想。”葉歡笑著答道。“婆母怕吵您也是知道的。越是人多的地方，她越是懶得出門，待會兒給她帶些吃食和燈籠回去就好。”

  趙氏聽完她的解釋，一顆心才落回了肚子裏。

  逛完花燈，葉歡又帶著娘家人去食肆吃了頓宵夜，這才帶著他們回了家裏。進了院子，葉果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阿姐，方才那說書的說的可真好！”

  葉歡沒認真聽，大概知道一些。無非是說才子佳人兩情相悅之類的，並沒什麽稀奇的。“你隻聽了前半部分，若聽完後半段，你就不會這麽覺得了。”

  “啊？還有後半段啊？”葉果不解的眨眼。

  “後半段，那書生高中之後，便拋棄了糟糠之妻，娶了皇帝的女兒。”葉歡撇撇嘴，說道。

  葉果瞪大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阿姐，你該不是騙我的吧！”

  葉歡嗤笑一聲，道：“我騙你做什麽！這故事我都聽了不下十遍了。陳世美，知道不？跟他一樣，都是為了攀附權貴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葉果聽了葉歡的話，心裏忽然有些不舒服。她聽故事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把她跟盧燊一起帶入了故事的角色，故而才會聽得津津有味。可這故事竟然有著這樣荒唐的結局，她便覺得葉歡是在影射她跟盧燊了。盧燊是那才華出眾的才子，而她就是被拋棄的那個糟糠。

  這麽一想，任誰都不會覺得舒坦。

  189小心為上

  葉歡還真沒故意氣她，見她臉色有異，不禁哭笑不得。“葉果，你別瞎想。盧燊跟他們自然是不一樣的！”

  因為盧燊連進士都沒中過，還沒攀附權貴的資格！

  葉果卻是聽岔了，以為葉歡說的是盧燊與她情比金堅不會做這種糊塗事呢，於是立馬高興起來。

  葉歡見她臉色恢複如常，這才鬆了口氣。

  進了屋子，葉歡伺候一家子洗漱，半夜才躺下。

  第二日，葉歡起來做了早飯，將葉家一家子送走才去了食肆。歇了幾日，她不能再繼續偷懶了。

  京城，靖王府

  “主子，宮裏來的消息。”袁斌恭敬地將剛收到的飛鴿傳書高高的舉起，呈現在靖王的麵前。

  靖王正單手支著腦袋，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突然被底下的人打斷，眉頭有些不悅的蹙起。

  靖王遲遲沒有接過信件的意思，讓袁斌不由的冷汗直冒。他怎麽一時情急就給忘了？主子最不喜被人打擾，觸怒了他，怕是要帶來雷霆之怒。

  然而，靖王並未發怒，隻是頓了好一會兒才用手指拈起他遞上來的信件。將書信的內容略打量一遍之後，靖王卻隻字未提，轉而提起了別的話題。“宋霖最近表現如何？”

  見主子沒有怪罪的意思，袁斌不禁大大鬆了口氣。“在此次的比試中拔得頭籌，表現可圈可點，已經擢升為甲等頭一名。”

  “哦？本王果然沒看錯他！”靖王在清平縣偶遇宋霖便看出他絕非池中物，便費了一番心思將他納入麾下。如今看來，當初那個決定是無比正確的。

  “王爺英明！”袁斌趕緊說道。

  靖王彎了彎嘴角，一雙鳳眼微微勾起。“如此，便讓宋霖來本王身邊伺候吧。”

  袁斌怔了一下，忙低下頭去應諾。

  宋霖被叫到靖王跟前的時候，管家正拿著個托盤進來。

  “試試。”靖王低頭把玩著手指上的玉戒，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

  宋霖不明所以，直到管家將托盤上的綢布拿開，露出一個黑色的麵具。明白了主子的用意，宋霖便拿起那塊通體黑色的麵具罩在了臉上。

  “大小很合適。”靖王見他乖乖的戴上了麵具，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來。

  “謝主子賞。”宋霖恭敬地跪了下去。

  “行了，起來吧。”靖王心情不錯，連帶的態度也親和了不少。“管家，宋霖的住處可安排妥當了？”

  “已經收拾出來了。”管家忙開口答道。

  靖王嗯了一聲。“先回去好生歇兩日，過兩天有差事交給你辦。”

  宋霖應了，跟在管家身後退了出去。

  靖王盯著宋霖的背影看了許久才將目光收回。經曆了上一回的考驗，靖王已經徹底的排除了宋霖身上的懷疑，將他視為了心腹，這也是將他調回自己身邊差遣的原因之一。

  宋霖從書房退出來，手心微微濕潤。

  “這麵具是靖王親自設計，怎麽樣，戴著不錯吧？”管家與宋霖也算熟悉了，說起話來倒是少了幾分拘謹，多了一絲調侃的意味。

  宋霖摸了摸臉上冰冷的觸感，淡淡地說道：“主子的賞賜自然是最好的。”

  這麵具，他戴著有些不大習慣。但主子賞的，他就必須要戴著。因為，宋霖的訃文早已發出，如今的他隻有一個代號而已。而他曾經出現在靖王身邊，難保不被人認出來。戴著麵具，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府裏很快便傳開了。

  後院

  “你說，王爺身邊多了個戴麵具的侍衛？”靖王妃正看著賬冊，聽到心腹媽媽的稟報，秀挺的眉頭不自覺的蹙起。

  “聽說是個年輕的後生。”媽媽說道。

  靖王妃想了想，還是壓製住了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吩咐道：“約束好下頭的人，讓她們別在背後亂嚼舌根。一經發現，嚴厲懲處！”

  靖王妃的反應倒是在媽媽的意料之中。自打嫁入靖王府，靖王妃就跟娘家人斷了來往。在這府裏，她能依靠的就隻有靖王了。故而，她從不自作主張的幹預靖王的事情。也正因為如此，靖王才會高看她幾分。縱然她生不出兒子來，也能在王府有著一席之地，不會被那些侍妾給騎到頭上去。

  “是，王妃。”

  靖王妃想通了一些事情，臉上的神情又重新歸於了平靜。

  晚上，靖王一如既往的來了王妃的院子。兩人一起用膳的時候，靖王妃也乖巧的沒有多問，隻叮囑了服侍的丫鬟不要將屋子裏的冰盆子放得太近，免得讓靖王著了涼。

  對於靖王妃的表現，靖王十分的滿意。一高興，當晚便歇在了正院，讓後院諸多的姬妾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不過，她們也就隻能在心裏想想而已，沒人敢來正院搶人。

  相比起靖王府的井井有序，宮裏就要亂多了。文景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已經好些時日沒有臨朝了。不光是文武大臣心中忐忑，宮裏的那些主子們更是惶惶不安。

  “母妃，父皇聖體如何了，聽太醫說......”二皇子匆匆忙忙的進宮，還不等坐下就急急的詢問起來。若不是魏貴妃及時的打斷他的話，怕是又要惹來麻煩了。

  魏貴妃嗔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父皇自有祖宗保佑，不會有事的。”

  這話，自然是說給旁人聽的。究竟是個什麽情況，魏貴妃心知肚明。

  魏貴妃的謹慎小心在二皇子看來，卻是多餘的。“母妃，這宮裏都是咱的人，難道還怕有人聽見不成？”

  魏貴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你怎麽就聽不進去呢？！”

  二皇子下巴微微揚起，頗為自負的說道：“這天下遲早不都是我的！”

  魏貴妃見他這樣子，又是欣慰又是無奈。

  鎮國將軍府的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了，雖兵權在握，但心腹之人折損了一批又一批，如今就剩下幾個為數不多的幾個魏家人撐著。文景帝明裏寵著她，暗地裏卻將魏家架空了，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她小心一些，不為過。

  190勸誡

  可是這些道理，不管她跟二皇子說多少遍他總是聽不進去，可不得把她急死。“聖心難測，更何況，各地藩王羽翼日漸豐盈，前途叵測......”

  提到各地的藩王，二皇子不由得撇了撇嘴。“他們能有什麽出息，手裏連能調動的兵都沒有！”

  這些年來文景帝一再的打壓藩王，明文規定了藩王屬地不能私自練兵，府裏的侍衛頂多一千人，一旦發現有異動，就會派人去鎮壓，故而藩王們是苦不堪言，對文景帝又恨又怕！

  魏貴妃在將軍府長大，自然懂一些用兵之道。二皇子的話，她聽聽也就罷了，不會當真。“若藩王真那麽聽你父皇的話就好了！”

  二皇子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母妃的意思是，他們想要造反？”

  魏貴妃輕哼了一聲。“他們何時安分過。”

  二皇子想了想，這倒是實話。

  文景帝在先帝的皇子裏頭排行第九，又非嫡非長，皇位本輪不到他來坐的。隻是，他有幾分魄力，又有魏家在背後支持，這才打敗眾多兄弟，登上九五之尊的！文景帝登基之後，為了安撫民心，隻殺了幾個強烈反對他的人，對那些暫時夠不上威脅的，便全都放去了封地。那些與皇位失之交臂的王爺大多比文景帝年長，自然是心有不甘的。

  不過，二皇子卻沒將那些藩王放在眼裏。“他們不足為慮，倒是靖王叔......”

  提起靖王，魏貴妃的臉色也漸漸地沉了下來。這個連皇帝又要忌憚幾分的人，她自然不敢小看。“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些什麽？”

  二皇子也沒瞞著她，便將偷偷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魏貴妃。

  “你說，他近來與五皇子來往頻繁？”魏貴妃聽完他的話，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當真有此事？！”

  五皇子乃是淑妃所生，娘家勢力雖不比魏家，但背後卻有歸德侯府做靠山。歸德侯府沈家，可是有名的簪纓世家，祖上曾出過好幾個宰相。如今雖已經勢微，但名聲仍舊在外，開設的麓山書院一席難求，門生眾多，遍布朝野，看著沒什麽來往，關係卻盤根錯節不容小覷。

  “是埋伏在靖王府的釘子探來的消息，應該錯不了。”二皇子答道。

  這釘子他可是費了好些功夫才安插進去的，乃是外祖鎮國大將軍給他的心腹，若非有要事，絕對不會輕易的暴露。這事兒，還是魏貴妃給他出的主意呢。

  魏貴妃挑了挑眉，仍舊持懷疑態度。“靖王詭計多端，豈會這麽容易讓消息外泄？”

  二皇子似乎早就料到了魏貴妃會這麽問，於是說道：“靖王府如鐵桶一般，想要打探點兒消息的確不容易。這消息可是他冒著被抓的危險潛入靖王的書房偷聽到的。而且，還有人親眼看到五皇子從靖王府的後門出來，絕對是真的！”

  魏貴妃陷入了沉思。莫非，靖王想要扶持五皇子登上帝位，然後退出這場紛爭？這可不像他的做派啊！再說了，若靖王真有那個實力推五皇子上位，他何不幹脆自個兒坐了那位子？

  思前想後，魏貴妃一時之間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先別管這些了。你父皇病著，你就別四處晃蕩了，收收心，好生在跟前伺候著。”

  二皇子自打生下來就嬌生慣養的，哪裏會伺候人。故而，魏貴妃讓他去侍疾，他是不情願的。一來，伺候人的事情太辛苦，他怕沒把人伺候好，反倒落一頓掛落。二來，聽太醫說，那病可是會傳染的，萬一他被傳染了可怎麽好？他可不想受這個罪！

  更何況，文景帝素來對他不冷不熱的，他也不願意裝模作樣的去討好。

  魏貴妃見他又強上了，不由得唉聲歎氣。“那是你父皇，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老五他們將功勞搶了去？”

  “他們愛搶就搶，我才不稀罕！”二皇子倔脾氣一上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魏貴妃多勸幾句，他還不喜歡。

  最終，母子二人再一次不歡而散。

  魏貴妃氣的心窩子直犯疼，卻又拿自己兒子沒辦法。無奈之下，隻得派了個得力的宮女出宮去二皇子府提點二皇子妃幾句這才算完事。

  勤政殿後殿不時得傳出咳嗽聲，文景帝在黃公公的伺候下喝完藥剛躺下不久，就有暗衛近身，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

  文景帝聽完，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他還好好兒的活著呢，那些個人就開始不安分了！

  黃公公見聖上臉色不好，忙好言勸了幾句。“聖上寬心，龍體為重啊......”

  “他們一個個都沒把朕放在眼裏，你叫朕如何安心？！”殿內除了龍衛副統領和心腹黃公公也沒有旁人，文景帝說起話來就要隨意的多，沒有任何顧慮。

  龍衛副統領麵無表情的低垂著頭，盡量降低著存在感。唯有黃公公自如的在文景帝身邊忙前忙後，不受絲毫影響。“那些人不過是秋後的螞蚱，還能翻出聖上的手掌心不成？聖上何必為了這些根本成不了氣候的小人而動怒，不值當！”

  “你倒是會撿好聽的說。”文景帝似乎是被黃公公的話逗樂了，臉色緩和了不少。

  “奴婢說的都是實話。”黃公公咧著嘴笑，半點兒心虛都沒有。

  文景帝心情好了些許，便又拿起枕頭邊的折子翻了起來。翻著翻著，就翻到了臣子們再次請立太子的折子。“哼，這些人還真是喜歡瞎操心！”

  “可不是！他們連自個兒後宅的事情都弄不清楚，還整天過問陛下的家事，真是吃飽了撐的！”黃公公說話十分幽默，三兩句就把這等大事說成了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文景帝經他這麽一勸，倒是來了興致，問道：“哦？你可是聽說了些什麽？”

  黃公公笑眯眯的將聽來的一些小道消息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直把文景帝逗得開懷大笑。

  “那陳禦史是個懼內的，據說連每個月的花銷都要跟夫人上報。有一回偷偷藏了五兩銀子想買個心頭好來著，還被陳夫人追了半條街打呢~”

  “還有那錦衣侯，家裏姬妾多得他自個兒都記不清。有一回險些把嶽母當成小妾調戲了，可鬧了不小的笑話！”

  “還有那李侍郎的兒子......”

  這一通講下來，黃公公的嗓子都說的幹了，但好在效果不錯，成功的讓文景帝忘了那檔子不高興的事，連帶的晚膳都多用了幾口，可謂是用心良苦。

  文景帝心情轉好，自然就將請立太子的折子拋到了腦後，直接提筆將那些上折子的大臣數落了一頓，甚至毫不避諱的將他們的醜事提了提，以示警告。

  191手帕交

  京城紛紛擾擾，絲毫沒有影響葉歡。她仍舊起早貪黑的忙著食肆裏的事兒，偶爾去葉記幫幫忙，日子過得愜意而又充實。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葉果出門的日子。

  葉歡有孝在身，不好當天過去，便提前一天回了村子。一來，幫著趙氏打理一些事情，二來給葉果添妝，順便給葉遲送生辰禮。

  葉遲是十月底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