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入山門 (二)
作者:素染我白衣      更新:2020-06-27 15:30      字數:3370
  夕陽也漸漸落下,挽著細絲綢似的色彩斑斕的彩霞。一同落下了遠山,光影也消失了,各屋子的蠟燭也亮了起來。照的格外的光明,讓迷茫的黑夜也消失了幾分恐懼。

  鑼鼓一聲響起,在屋子裏休息的弟子都出來了,在長街上開始排隊了。

  在園拱門裏出來兩個仆人,推著裝著木桶的小車,給弟子們開始打飯,飯是大白米飯,給每個人都盛了些飯,飯也不是太多,隻是夠吃而已。菜就顯得單調了,就一個炒白菜。

  “吃飯了!”嶽師兄朝著在賴在床上的宋興耳朵喊了一聲。

  宋興被驚醒了,雙眼迷迷糊糊的,嶽師兄給他倒了水,這才清醒了些。

  三人帶上了自己的碗筷,排在了隊伍上,三人因為房屋在後麵,便排在了最後麵。

  過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輪到了他們,下人給他們盛了飯,舀了勺白菜,便要離開,嶽師兄拉住下人,用大勺子在盛飯的桶裏勒勒,又鏟了了一小勺飯。用抬起裝飯的盆,倒出了湯灑在碗裏,嶽師兄滿臉洋溢著笑容,仿佛從桶裏倒出來的不是剩菜剩飯,而是金銀珠寶。

  營師兄笑著和宋興說到:“這是他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

  宋興笑著回到:“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麽要住最後麵的屋子”

  三人進了屋子,伏在桌子上吃飯。

  宋興夾了口白菜,沒有嚐到一點兒鹹味。

  “這菜沒放鹽嗎?”

  “放了,可能你在外麵吃的味道重罷了。”營師兄說道。

  “不吃是吧,不吃給我啊。”嶽師兄上來便要搶,宋興趕緊抱著碗躲開了。

  兩人又是一陣打鬧,嶽師兄沒有搶到宋興的菜,又坐回位子上了。

  “這太淡了,我得吃點鹹菜。”宋興去床上拿母親給他做的鹹菜。

  “不夠鹹嗎,我這有鹽。”

  “給我弄點。”宋興哀求道。

  嶽師兄從床角下掏出用布包著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打開布,露出一個小器皿,裏麵裝著點灰色的粉末。

  “這是鹽嗎,這顏色也不對啊!”宋興說到。

  “這真是鹽。”嶽師兄從從器皿裏撮了點,灑淨了白菜裏,攪了攪,夾了一口白菜放在嘴裏,嚼了一遍又一遍。直呼:“美味啊!”

  宋興還是不敢吃。

  營師兄也撮了放進白菜了吃了起來。

  “是鹹了些。”

  宋興見狀便撒了一點,嚐了一口。

  “確實鹹了,這鹽是從哪裏來的?”

  嶽師兄指著他們所踩的地,宋興一臉迷惑。

  “你嶽師兄聰明,發現我們住的屋子寸草不生,應該是鹽堿地,於是就用水混著土,煉了些鹽,這鹽就是不好看,但吃起來還是不錯的。”營師兄解釋道。

  “師兄真是智慧啊”宋興誇道。

  嶽師兄開心的笑了起來。

  雖說放了些鹽,但宋興平常在家裏都是有些鳥肉、兔肉為食。在這吃著粗茶淡飯,難免有些失味,吃了半碗便不吃了,爬在床上讀起自己帶的書籍。

  “不吃了嗎。”

  嶽師兄問道。

  “不吃了不吃了,不喜歡。”宋興抱怨道。

  “那好了。”嶽師兄一把將他碗裏的白米飯都倒進自己的碗裏。

  “晚上餓了怎麽辦?”營師兄關心到。

  “沒事沒事,我還有一些吃的。”

  已入了時辰,宋興和嶽師兄去澡堂洗完澡回來,澡堂在西邊,他們住在最裏麵的,也就是最東邊,還有一段小路要走,兩人拖拉著布鞋,穿著短袖短褲,朝著他們的房屋走去。

  這是宋興來天鬆山的第一天,還有很多規矩不懂。

  於是嶽師兄就開始講了些。

  “我們住在廣場東邊,千萬不要到廣場西邊去。”

  “這又怎麽了,東邊是藏著武功秘籍嗎?”

  “當然不是,裏麵住著蒙古人。”

  “蒙古人?這不是天鬆派嘛?”

  “哎,你不懂,現在朝廷要每個門派都必須接受元朝貴族子,還要和漢族弟子人數相近,所以,我們門派來了一百多的蒙古人。”

  “哦,難怪要分開吧。”

  “嗯,我們現在能吃到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朝廷的施舍。”

  “我們平常練功習武都是在二級廣場,他們都是在一級廣場。”

  “對了,營師兄和安師兄為什麽關係不好?”

  “你怕是不知道,對你是新來的,我講給你聽聽吧。”

  原來安一山的父親安豪本是一方的太守,為人正直,斷案治法不徇私舞弊,自然在地方深受百姓愛戴,安一山自幼學習書法,熟讀四書五經,在當地便受到聖賢的讚美,而安一山深受文化影響,不與習武之人交流,自認為天下太平本需要讀書人靠知識治理。他父親安太守也希望他能好好讀書,考上仕途。

  營師兄父親叫營六,是秀安村的的村民,秀安村是處在處在兩個郡的交界的地方,一開始劃分的時候就劃在了另一個郡,不屬於安太守管。

  天災不幸,秀安村遭遇了常年不見的天災——旱災,村裏糧食顆粒無收,沒有糧食吃,什麽野菜樹皮都早已被村民扒幹淨了,村民百十來人,都餓著肚子,於是村長帶著村民去尋找那個縣的太守,太守本就是獨占屍位,碌碌無為,因為之前有的村子也上報天災,而逃避賦稅,所以對此事有些反感,今年在他所管轄的郡又隻有這一個村子出現旱災,以為村長為免稅而欺騙,便心生厭惡,將村長趕回去了,村長自然不善罷甘休,畢竟村裏還有百十來人還等著他,村長也大了,在長途奔波,身體吃不消,最終倒下去了。

  在去世之前,他滿含淚水,雙手緊握營六的手,要他照顧好村民們,要讓他們有飯吃。說完就離世了。

  營六銘記老村長的話,向太守請求救濟糧,而太守早已厭煩,閉門不見,這讓營六傷心極了,對太守心灰意冷。

  眼看村子裏有人開始被餓死,他心裏也不好過,這是在安豪手下當官的手下,告訴營六,不久後,有一車馬隊會運送安豪收的賦稅糧食送往汴京,而剛好路過離小村不遠的峽穀。

  營六聽完打算劫糧,便和村民商量,村民便一致決定劫持皇糧。

  幾天後,眾人便做好準備,在大峽穀埋伏,過了半個時辰,果然來了一小隊人馬,運著糧食,營六數了數人,大概三十幾個人,相對於村民一百多個人,自然不占優勢。

  村民們在峽穀設了埋伏,那隊人馬到了峽穀,在山上的人們推起了石頭,砸死了一大半人馬,這時,峽穀兩邊的村民迅速將馬隊的人包圍起來,十幾人的馬隊麵對數百人的村民,可見是螳臂當車,但馬隊的頭領也絲毫不慌,頗有大將風範。指揮著數十人向數百人的村民衝鋒。

  顯然,這不是對手,馬隊所有人都被擊敗了,村民在檢查了屍體後,以為他們死了,便搶了糧食就走了。

  這也是倒黴,一個商隊走過,發現了還有活命的,便救了下來。

  那人休息了半天,便托人到郡衙去報告了太守安豪。

  安豪大怒,以為公然強搶皇糧可是死罪,便派隨從潛信告訴臨郡的太守,要求出兵擊之。

  那太守看完信後大驚,沒有想到那村長說的是實話,便隱瞞不報,隨即派兵和安豪匯合。

  安豪派兵將村民圍住,村民一番解釋,這才得知,原來是秀安村大災,向太守求助,太守置之不理。安豪得知於心不忍,便上報朝廷,朝廷罷免了老太守,又下令斬首首犯。

  於是安豪斬殺了營六。

  過了幾年,蒙古人打到了安豪的郡縣。

  安太守脫去官服,穿上了鎧甲。在臨走之前,把安一山送到了天鬆派,本就不願和習武之人打交道的安一山,夜晚翻牆去尋找父親。

  行了不知多少裏路,在一處山坡上,他看到父親安豪身披鎧甲,手持鐵劍,在戰場上奮力廝殺,蒙古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安一山在一旁叫好。

  這時,號角聲起,戰鼓連綿。在山的另一坡,一蒙古鐵騎將領帶領著小隊奔了過來。

  那將領單騎快奔,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迅速朝著安豪奔來。

  安一山想要大喊,叫父親小心,卻被身後不知何時跟來的營師兄捂住了嘴。

  安豪看到了從側邊奔來的黑金將軍,拉了拉馬繩子,做好了防範的準備。

  黑金將軍手持雙月黑刀,一擊猛攻,刀尖刺入了安豪的喉嚨。

  安豪死了。

  屍體被黑金將軍用刀提起,高高的歡呼著。宋軍見將領一死,瞬間軍訓渙散,慌忙逃走。

  安一山眼睛紅了,但沒有哭,他看到父親那死亡後依舊瞪大著的布滿血絲的雙眼,這是一個偉大的父親在國家之間的選擇,一個英雄為了國家犧牲了,這眼神充滿著渴望和不滿足,似乎還想和蒙古人再戰一番。

  安一山記住了這個眼神,把他牢牢記在了心裏,這是父親給他上的最後一次教誨。

  他昏了過去。

  醒來時就在天鬆派的屋子裏,他闖到了大殿上,向著三位師傅磕頭,請求拜師學藝,以後為父報仇,三位師傅都接受了他。

  雖說他來的晚,排名也在中間,底子也不行,但他非常刻苦,學的也快,過了兩年,武功便在弟子中就名列前茅,但他也為何營師兄切磋過,兩人沒講過話,就一直到現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