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甜甜說，自己會越來越勇敢，會活成像她那樣。

  張敏深深呼了口氣。

  “我去找校長。”張敏說道。

  陸勇攔住了張敏，警告看著張敏：“你又去找劉甜甜告狀是嗎！讓劉甜甜給你出頭！有種你就試試！”

  “我不找甜甜。”張敏說道：“我不去麻煩我的朋友，我自己找校長，告訴校長你對我做的事情。”

  陸勇一怔。

  張敏說話的時候，眼底閃過一道光芒。

  這光芒，是他從所未見的。

  這讓他忽然就惱怒起來。

  這個張敏！

  她竟然敢自己去校長！

  她不是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嗎！

  怎麽會去找校長！

  這個賤人，就是欠教訓了！

  陸勇指著張敏：“你要找校長，校長馬上會把我開除，也好，老子也就豁出去了！反正老子也知道你家住到哪裏，到時候直接找到你家去！”

  “你不是還有對殘疾爸媽嗎！到時候讓老子好好會會他們，看老子不把他們給打死！”

  “你！”張敏氣得渾身發抖。

  陸勇冷笑，一幅吃定了張敏的樣子：“去啊，有本事去給老子找校長啊！”

  怒氣在張敏的身體裏瘋狂湧動著，隨即她忽然不管不顧就向陸勇衝了過去，大喊一聲：“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拚命！”

  這一刻，張敏的眼睛紅了，眼裏露出了徹骨的仇恨。

  可再恨，她畢竟也是個女人。

  還是個瘦弱不堪的女人。

  而陸勇，確實是身高足足一米八的男人。

  她根本不是陸勇的對手。

  很快張敏就被陸勇製服住了，還被陸勇打了兩個耳光。

  “啪！”

  “啪！”

  清脆地兩巴掌讓張敏一楞。

  滿腔的怒氣忽然一下散去，隻剩下無力感。

  哪怕她不要命了，要和陸勇同歸於盡，都做不到嗎？

  她這輩子，真得就隻能注定在泥縫中生存，被人踐踏嗎？

  陸勇抓住張敏，警告說道：“去和校長告狀，今天晚上被打得就是你爸媽，你給我試試！”

  張敏沒實話。

  她之前眼底那異乎尋常的光芒，忽然一點點散了，變成了絕望。

  陸勇舒心了。

  這才是張敏。

  軟弱的，可以隨意欺負的張敏。

  陸勇鬆開了張敏。

  他說道：“賤貨，認清自己的身份！以為自己現在跟著劉甜甜混就了不起了是嗎！我告訴你，劉甜甜都不算個東西！何況是你！”

  “隻有林樂，才是真正的女神，你們給林樂提鞋都不配！我怎麽就讓你這樣的賤貨給喜歡了！害得我的女神都開除了。”

  “……”

  這一下午，張敏都沒有聽課。

  她在畫畫。

  她拿了一張紙，畫了一棵草，而那顆草被掩埋在厚厚的泥土裏。

  張敏記得，劉甜甜把自己比喻成過一顆雜草。

  風水不怕，雨淋不倒，永遠向陽而生。

  而且還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張敏相信，劉甜甜能夠做到。

  可她不能。

  長久的自卑和懦弱像是厚厚的泥土把她給蓋住了，即使她拚勁了全力都無法衝破那厚厚的泥土。

  更不用說，向陽而生了。

  她注定隻能被人欺負。

  打，打不過。

  告校長，怕他找家裏人麻煩。

  告訴朋友，她也怕為朋友帶來麻煩。

  她隻能忍。

  這是她的命。

  改變不了的命。

  ……

  公交站台。

  劉甜甜和張敏都在等回去的公交車。

  兩人坐在站台的長椅上。

  “張敏，你今天是不是不太開心？”劉甜甜小心翼翼問道：“我看你今天都悶悶不樂的。”

  其實本來早就想問的，隻是她自己的情緒都一直很負麵，怕和張敏交談，反倒是影響了張敏。

  這會是等公交車，快要離別了，瞧見張敏還一言不發，劉甜甜終於問了出來。

  “沒有，沒有不開心。”

  “真的？”

  看著劉甜甜詢問關切的目光，張敏的心裏忽然一陣發酸。

  她說道：“甜甜，能夠和你成為朋友我很開心，真得特別開心。”

  劉甜甜沒想到張敏忽然冒出這樣的話來，她立即說道：“我也是，能和你成為朋友，我也很開心。”

  心中的酸楚越來越重，張敏不敢再和劉甜甜對視，她將頭靠在了劉甜甜的肩上：“甜甜，我想和你說說話。”

  “好，說。”

  恰好公交車來了，是劉甜甜要上的車。

  張敏眼睛迷茫看向天空，並沒有注意到。

  劉甜甜卻是看到了。

  但她沒有說話，就這麽看著她要上的公交車開過離去。

  “甜甜，我從小就沒有朋友，一個朋友都沒有，因為我爸媽是殘疾人，家裏還是低保戶，上學的時候所有的同學都知道我家的情況。”

  “沒有人和我玩，他們說我家窮，說我父母是殘疾人。”

  “我聽了好難過，真得好難過，甜甜，其實我也很想交一個朋友，但我不敢，我知道他們都瞧不起我。”

  劉甜甜握住了張敏的手。

  張敏的話讓她也想起了過去。

  那時候的她還很小，因為劉玉玉不給她做飯，也不給她錢，她餓得經常在垃圾捅裏翻吃的。

  小區的小朋友也不和她玩，嫌她髒，看她的眼神永遠充滿著輕視。

  劉甜甜紅了眼：“張敏，我小時候也是這樣，沒人理我，都瞧不起我。”

  張敏吸了吸鼻子，繼續道：“還有很多人欺負我，有次我被欺負得實在忍受不了，我就去告了老師，結果害得我爸媽的鞋攤都差點擺不了，家裏幾乎要斷糧。”

  “從那以後我就知道，我就是個螞蟻，人人都可以踩的，哪怕是踩死我也不能喊一聲，因為任何人，我都得罪不起，他們可以輕易把我的家給毀了，我隻能忍，哪怕他們再欺負我，我也得忍啊！”

  “張敏，不準這樣說你自己。”劉甜甜握住張敏的手一緊：“你不是螞蟻，你是人，活生生的人！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你踐踏你！”

  張敏像是沒有聽到劉甜甜的話繼續喃喃道：“可能是我太懦弱的緣故，學校所有人都知道我好欺負了，那時候班裏有一群男生很壞，他們知道我好欺負就天天欺負我。”

  “他們在我的抽屜裏塞蚯蚓，在我的座上樣塗膠水，甚至有次拿了一桶水倒在我身上，那時候是冬天，那水倒在我身上好冷啊，特別冷，冷到我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