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鎮上呆了幾天，熱情的陳姨，還有紀子明臉上總是溫柔的笑意讓她有時候甚至都忘記了，即將要麵對的事情。

  甚至偶爾她會產生一種錯覺。

  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她沒有認識過鬱邵霆，鬱邵霆也沒有成為植物人。

  而她和紀子明不過是這小鎮上一對尋常的夫妻，在小鎮上過著日複一日溫馨而又平淡的日子。

  ……

  紀子明對方采薇很好。

  在小鎮上不如大城市一般便捷，沒有外賣也沒有大超市。

  買菜還需要去菜市場。

  每天紀子明都會帶著方采薇去菜市場，他牽著方采薇的手很自然走在菜市場裏宛如一對世間最平常的夫妻。

  而做菜也是紀子明。

  雖然方采薇說過要做，但紀子明不允許。

  他一定要親手做。

  方采薇不忍紀子明辛苦，在紀子明最後的日子裏，她隻想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為丈夫洗手作羹湯。

  盡管直到現在她對紀子明都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但她並沒有忘記現在她已經是紀子明的妻子了。

  可當她這麽說的時候，紀子明就會溫柔凝著她說道：“采薇你要盡一個妻子的責任，但我也要盡一個丈夫的責任，現在不是舊社會了，沒有女人一定要進廚房的道理。”

  方采薇啞言。

  最後在紀子明的堅持下，她隻能等著紀子明做好飯菜。

  紀子明的做菜水平不錯。

  別說富貴公子了，連普通男人都很少做飯那麽好吃。

  吃飯的時候紀子明還會細心給方采薇夾菜，讓方采薇情緒微湧。

  這最後的日子了，本應該是她照顧紀子明的，結果倒是變成了紀子明照顧她了。

  ……

  時間如同白馬過隙，轉眼即過。

  很快半個月就要到了。

  這天紀子明和方采薇說明天就出發去美國。

  方采薇聽了心頭沉甸甸的。

  明天去美國，鬱邵霆就可以醒了，但紀子明卻要沉睡不起了。

  她心如刀絞。

  在紀子明說了以後方采薇就紅了眼睛，她轉身去了衛生間洗了一把冷水臉消散了些眼眶的紅。

  最後的關頭了，她不能在紀子明麵前哭。

  “今天我給你做飯。”方采薇對紀子明說道：“你不能下廚，今天必須我給你做。”

  “好。”紀子明笑著答應了。

  從來到小鎮上，方采薇就看見紀子明的麵色一天比一天白，身體也一天比一天衰落，但是他始終沒有說什麽，在麵對她的時候臉上永遠是溫柔繾眷的笑意。

  方采薇做了一大桌子菜，這個晚上沒有酒。

  從她來到小鎮上後，每天都有酒。

  因為方采薇每晚都會喝很多酒，除了第一天似醉未醉外，接下來每一天方采薇都是醉過去的。

  在餐桌上醉了就沒有任何知覺，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

  她是故意的。

  因為晚上要和紀子明睡在一起，會發生些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她還是逃避。

  下意識地逃避。

  雖然醉倒後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但至少她沒有任何知覺。

  她感受不到紀子明是如何碰她，感受不到和紀子明發生了最親密的肢體接觸。

  這麽多天都是如此，可今晚方采薇不想逃避了，她想盡到一個妻子真正的責任，她不能再逃避了。

  當看到方采薇沒有將酒擺上餐桌的時候，紀子明黑眸微深，他說道：“今晚怎麽沒有酒。”

  方采薇笑了笑：“我們今晚不喝酒。”

  紀子明凝著方采薇，方采薇也對視著紀子明。

  彼此都心知肚明。

  未了紀子明跟著笑了起來，他說道：“好。”

  吃過晚餐後，原來都是去臥室。

  因為平常方采薇是直接醉倒在了餐桌上。

  可今晚沒有。

  紀子明站了起來：“采薇我帶你散散步，你還沒有看過這小鎮上的夜色。”

  方采薇也跟著站起，她點頭道：“好。”

  ……

  小鎮比大城市夜生活豐富。

  這裏也沒有燈紅酒綠也談不上什麽夜色。

  但夜晚走在這小鎮上，會讓人的心下意識放空特別的安寧。

  此刻紀子明牽著方采薇的手。

  他們的鞋子踩在石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紀子明帶著方采薇一路走，直到走到一條河邊停下。

  河邊的風很大，時不時一陣風刮來讓人很舒適。

  “采薇，等我死了我的骨灰會葬在這裏。”紀子明忽然說道。

  方采薇鼻頭猛地一酸。

  她差點要哭出來了，可終究還是沒有哭出來。

  “其實我本以為我不喜歡這個地方。”紀子明凝著幽幽夜色說道：“但最後發現，其實這小鎮才是我最後的歸宿。”

  方采薇喉頭哽咽。

  她想說什麽可又不知道如何說隻能沉默。

  “我母親的骨灰也埋葬在這裏。”紀子明說道：“我死後就能和我母親作伴了。”

  他看向了方采薇：“采薇，你知道我母親嗎？”

  方采薇搖搖頭。

  紀子明並沒有提過自己的母親，她除了知道紀子明母親很早就去了一無所知。

  “你還記得你在我北城的家看過得那副照片嗎，掛在客廳中央的，那就是我的母親。”紀子明說道。

  方采薇想了起來。

  那照片上是一個很美麗溫柔的女人，當時她還在猜測是誰，卻沒想到是紀子明的母親。

  “你母親很美。”方采薇說道。

  “她確實很美。”紀子明苦笑了一聲：“可惜也是她的美麗害了她。”

  如果不是她太美，就不會被紀少秋看上。

  她會找一個和她同等層次的男人，兩個人會如眾多底層人一般為錢操持一生，可同樣也會溫馨平淡地過完這一生。

  方采薇沒有明白紀子明這句話的意思，可她也沒有問。

  “采薇，在我母親還懷孕的時候，她被人奸汙了。”紀子明忽然道。

  說話的時候他的麵色看起來很平靜，如果不是那顫得厲害的手指泄露了分毫情緒，真會讓人覺得他就是那麽平靜。

  方采薇呼吸一停。

  她錯愕看著紀子明。

  “對方還拍了視頻，後來這視頻傳遍了整個小鎮。”紀子明說道：“正因為這樣，我母親才帶著我離開了這小鎮，後來她帶我去過很多地方，可每去一個地方，那如夢魘一般的視頻和流言蜚語就會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