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小薰良久，忽然就將手蒙住了臉，身子輕輕顫抖起來。

  紀子明眼中閃過一道擔憂。

  方采薇沒有抬眼，就以這樣的姿勢帶著哭腔說道：“我差點被騙了，他告訴我他沒有傷害到小薰，我差點就被騙了，我還真得相信了他，我還真以為他什麽都沒有對小薰做過。”

  “老天有眼，讓我見到了小薰，小薰將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了我，張媽沒有騙我，張媽說得每個字都是真的啊！”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指縫中跌落了下來。

  “嘀嗒嘀嗒”

  看著掉落在地板上的淚珠，紀子明怔了一下。

  隨即心就像被扭成了一團，疼得厲害。

  他強行讓自己轉移心思。

  紀子明抬起眼來，將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小薰身上。

  小薰一看，就是懷孕了好久，估計離生都沒有幾個月了。

  還有方才她那要發瘋的樣子，紀子明也是看在眼裏的。

  不是做假。

  對鬱邵霆，她是真得發自內心恐懼。

  即使鬱邵霆都已經不在這了，那恐懼還是沒有消散半分。

  還有她的眼睛，是真的瞎了。

  難道，真是鬱邵霆做的？

  這個念頭飛速閃過了紀子明的腦中，又隨即被紀子明否定。

  不，即使他的調查有誤，他看人也不會錯。

  鬱邵霆那般高傲的人，怎麽可能會去玷汙一個女傭。

  這事有詭異。

  紀子明的眉頭蹙了起來。

  想了良久，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會，方采薇已經停止了哭泣。

  她將臉深埋在膝蓋裏，像是陷入了絕望。

  “采薇？”紀子明試探性叫著。

  方采薇吸了吸鼻子。

  她抬起臉看著紀子明：“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冷靜一下。”

  紀子明猶豫了下後就站了起來，他說道：“好，那采薇你一個人先冷靜下。”

  ……

  走出方采薇家中後，紀子明就打了一個電話給紀飛。

  他問了紀飛一件事情。

  紀飛立即說道：“這種東西啊，娛樂圈有啊，不過一般人不知道的，你算是問對人了，要是問別人，別人保準不知道。”

  頓了一下紀飛又道：“不過紀少啊，你問這個做什麽，難不成你想讓我幫你弄來迷奸方采薇，這不太好吧？”

  紀子明沒心情和紀飛開玩笑。

  他說道：“當我沒問。”

  說完紀子明掛斷了電話。

  事情的大概已經在紀子明腦中成型了。

  雖然不能確定，但他覺得，很有可能就是如同他想得這樣。

  隻是，他能想到。

  鬱邵霆也會想到。

  他相信，鬱邵霆的智商不會在他之下。

  更何況，就算鬱邵霆因為深受方采薇的影響，智商下降，但是小薰也沒有多久就要生了。

  隻要生下孩子，和鬱邵霆做個親子鑒定，那麽一切就會真相大白。

  時間，很緊迫了。

  他必須要在真相大白之前，斬斷方采薇和鬱邵霆的一切可能。

  日後，哪怕方采薇得知真相，也會因為對鬱邵霆有極深的愧疚，不會和鬱邵霆複合。

  而鬱邵霆也因為被方采薇傷透了心，斷了對方采薇的心思。

  紀子明眼底閃過了一道芒光。

  還有幾天，方采薇就要親赴美國去參加頒獎典禮了。

  那場頒獎典禮會在全球直播。

  方采薇必須按照計劃，在全球人麵前控訴鬱邵霆的罪刑。

  這一枚旗子必須落下，否則全盤皆輸。

  好在，這場典禮就在數天後進行，鬱邵霆就算查清真相，也絕對沒有那麽快，他要利用這段時間差。

  ……

  夜漸漸深了下來。

  天空就像是被潑了墨一般，漆黑一片。

  紀子明睡不著。

  明明按方采薇現在的狀態，以及時間差，他的計劃大概率能完成。

  可偏偏，他卻總還覺得有個地方像空了一塊。

  發慌得厲害，難受得厲害。

  他想了良久，終於想到了是為什麽。

  他還是不忍心。

  看著方采薇這麽痛苦的樣子，他不忍心。

  如果讓方采薇得知實情，她是否就不這麽痛苦了？

  這個念頭在紀子明的腦中閃過，而後越擴越大。

  紀子明從床上下來了。

  他來到了客廳，再次站在了那副照片前。

  照片上的女人，溫婉動人。

  紀子明想起了，她臨死之前那個夜晚對他說的話。

  她說：“子明，如果當初我能夠狠心一點，就不是這個結果了，是我太心軟了，我害了自己，害了父母，也害了你。”

  她的眼淚，一直落下。

  那蒼白的臉，被眼淚浸滿。

  而後女人抱住了紀子明，她悲哀而又絕望說道：“子明答應我，以後你長大了，絕對不要像我一樣，你要做個狠心果斷的人，你不能被情感牽絆，要不然的話，你會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她的臉貼著紀子明的臉，她的臉冰涼得厲害，連帶著紀子明的臉也跟著冰涼起來：“子明，你要記住，這是一個狠心的人才能生存的社會，否則隻會萬劫不複啊！”

  ……

  紀子明的身子，忽然顫栗了一下。

  一道一道電流閃過了紀子明的腦中。

  片刻紀子明收回了目光。

  眸色，涼了幾分。

  她說得對，這是一個狠心的人才能生存的社會，否則隻會萬劫不複。

  ……

  天徹底亮了。

  鬱邵霆眼下，都是深深的黑眼圈。

  昨晚查了一夜，想了一夜。

  他大概有幾個猜測，都要去一一落實。

  這些需要時間。

  鬱邵霆估計，最少也要半個月。

  鬱邵霆決定，還是要和方采薇談一次。

  畢竟半個月的時間，不算短也不算長，他怕方采薇受小薰的影響會出什麽問題。

  他要給方采薇一個保證。

  在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時，能夠讓方采薇心安的保證。

  本來鬱邵霆是想去直接找方采薇，但想到昨晚那樣的場景，他還是打消了念頭。

  鬱邵霆撥動了方采薇的電話。

  撥了幾次，都沒有人接通。

  他改為發短信。

  “采薇，如果你再不接電話，我直接過來。”

  短信發過去一分鍾，方采薇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隔著手機，鬱邵霆都能感覺到方采薇聲音裏的恨意：“你有什麽事情！”

  “小薰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會給你一個結果，一個真相。”

  方采薇沒說話。

  明顯，她不相信。

  “采薇，她已經懷孕了，應該沒有多久就要生了。”鬱邵霆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