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夫人不僅沒有放，反而讓手槍和自己的頭皮貼得更緊了。

  她的眼中是決絕，是無望：“少謙，如果你不答應我，今天，就是你母親的忌日。”

  “少謙，馬上答應母親！”就在這時鬱邵霆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他看出來了事情的嚴重。

  鬱夫人因為鬱老爺子的話受得影響太重了，現在神智都已經有些不清楚了。

  如果鬱少謙不答應鬱夫人的話，鬱夫人很可能真得會做傻事。

  鬱少謙身體的血液像是停止流動。

  一方麵，是他母親的性命。

  而另外一方麵，是他和慕雅靜的感情。

  就在鬱少謙的腦袋幾乎要爆炸的時候，慕雅靜忽然開了口。

  她聲音不重不輕，卻一字一句敲打在鬱少謙的心頭上：“鬱少謙，如果你不答應夫人的話，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我。”

  “我不可能還會和你在一起了，鬱少謙，如果你還要逼我的話，我敢保證，我會做出和夫人一樣的選擇。”

  “慕雅靜，你敢！”鬱少謙鐵青了一張臉，這五個字幾乎是從齒縫裏迸發出來的。

  “我敢，我當然敢！”說到這裏慕雅靜揚了聲音：“鬱少謙，我寧願死，都不願意和你在一起，你一定不放手的話，就是逼死你的親生母親，逼死我！”

  慕雅靜知道，鬱夫人這樣的行為已經讓鬱少謙方寸大失，痛苦不堪了。

  再加上她說得這些話，更是會給鬱少謙帶來雙重打擊。

  可她，不得不這樣做。

  因為她必須要讓鬱少謙，對她死心。

  她不能再讓鬱少謙錯下去了。

  她和鬱少謙沒有可能了。

  就像鬱夫人說得那樣，現在及時止損才是最好的方式，彼此用時間修複各自的傷口。

  “砰！”

  腦中緊緊繃地一根弦徹底斷了。

  “好！很好！你們逼我！都逼我！”鬱少謙的情緒徹底失控了，在喊完這句話後，他的嗓子裏有了鐵鏽的味道，胸腔裏的所有氧氣也都喊了出去。

  他忽然就咳出了星星點點點的血跡，那血跡沾染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觸目驚心。

  鬱夫人看到鬱少謙竟然吐血就完全慌了。

  她失聲喊道：“少謙，你怎麽了！”

  鬱邵霆眸中閃過了一道精光。

  他迅速奔了過去，要搶奪鬱夫人手中的槍。

  鬱夫人見鬱邵霆這麽衝過來一時失神，手中的槍就這麽掉落在地上。

  “砰”

  清脆的一聲響。

  慕雅靜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手槍上。

  腦中的血液忽然全部沸騰起來。

  慕雅靜不假思索迅速撿起了手槍。

  她將手槍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就如同剛剛鬱夫人一模一樣。

  “鬱少謙，答應我，分開。”慕雅靜一字一頓，字字如同利刃，插在鬱少謙的心頭。

  鮮血，噴灑出來。

  鬱少謙隻覺得熱火要從肺腑裏燃燒出來，雖然他還沒有死，卻感覺已經下了地獄。

  鬱少謙的黑眸忽然覺得一陣心冷和絕望

  上一代發生的事情，沒有讓鬱少謙絕望。

  可此刻慕雅靜的態度，讓鬱少謙絕望了。

  鬱少謙死凝著慕雅靜，他的聲音幹啞得厲害：“雅靜，我以為你愛我，是和我愛你一樣，而現在，我知道，我錯了。”

  婚禮的變故是個開端。

  他還沒有從婚禮的變故中喘過氣來，鬱老爺子又說了那麽一番話。

  接下來，所有人一個個倒了下來。

  鬱少謙的精神是處在高度緊張中。

  他的肩上，是沉重的負擔，其實早就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可他，還要強撐著。

  因為他是男人，男人必須是承擔責任的。

  還有這麽多人依仗著他，他不能倒。

  雖然他隨時都處在崩潰的邊緣了。

  而現在，鬱夫人先是拿命逼他，已經讓他承受不住了。

  慕雅靜，又狠狠給了他一擊。

  而慕雅靜這一擊，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鬱少謙的情緒，終於是崩潰了。

  他是人。

  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不是神！

  他也有承受不住的時候，也有崩潰的時候！

  “慕雅靜，將我真正逼到絕路的不是上一代的恩怨，而是你，慕雅靜，是你此刻的選擇！”說這句話的時候鬱少謙整個人就像是墜入了冰窟。

  渾身被凍僵了，就連說的話都冒出了寒氣，就如同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枯蝶。

  “我，鬱少謙！”他開了口，眼中是失望透頂，絕望透頂的決絕：“以後，再也不糾纏你慕雅靜！”

  說完鬱少謙轉身就走，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再回過頭、

  “少謙！”鬱夫人就要追鬱少謙。

  她很擔心。

  現在鬱少謙的狀態，讓鬱夫人下意識就恐慌起來。

  鬱邵霆攔住了鬱夫人。

  他低沉說道：“母親，讓少謙好好冷靜一下，他現在，需要冷靜。”

  鬱夫人嘴巴顫動著。

  她忽然有些後悔了，她剛剛的行為。

  她，是不是將自己兒子逼得太狠了。

  而就在這時，壓抑的哭聲忽然傳進了鬱夫人耳中。

  慕雅靜，不知道何時蹲在了地上，她掩麵痛哭。

  她的肩膀因為抽泣而劇烈抖動著。

  心，就像被瘋狂絞著一般，被撕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她其實能明白，都能明白。

  剛剛鬱夫人這樣逼鬱少謙，是已經讓鬱少謙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了，她還有樣學樣，會徹底讓鬱少謙崩潰的。

  可她沒有辦法。

  除了這樣，她能怎麽做？

  鬱少謙這樣不顧一切糾纏她，她怕她的心智會被不堅定。

  而如果真得不堅定了，她怎麽對得起備受折磨的母親，還有死去的父親。

  她隻能在鬱少謙身在懸崖的時候，還伸手去推一把，將鬱少謙徹底推下了懸崖，徹底，斷了他們的可能。

  從此以後。

  他們天各一方，再無可能。

  ……

  鬱夫人看著失聲痛哭的慕雅靜，她本來想走。

  她雖然知道慕雅靜可憐，甚至是受害者，可終究看到慕雅靜的時候會想到自己丈夫的背叛，她還是不願麵對慕雅靜。

  但聽著那壓抑痛哭的哭聲，鬱夫人眼中閃過一道遲疑後，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走在慕雅靜身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