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快的音樂在車子裏響著，但是車子裏一片寂靜。

  雪花落在車頂上，在車窗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霜。車輪陷入雪中，防滑網上裹上一層薄薄的雪。

  薑瑜靠在陸流萱懷裏，睫毛顫動兩下，焦躁地蹬蹬腿，熱醒了。

  她睜開眼，從陸流萱懷裏爬出來，盡量不讓毯子裏鑽進冷氣。她套上羽絨襖，穿上雪地靴。

  “怎麽醒了？”陸流萱壓低聲音，貼近她的臉頰。

  薑瑜正彎腰給鞋子係鞋帶，半睡不醒地係了半天才係上，“有點熱，我出去透透氣。”

  “我也熱，一起出去。”

  她們小心地打開門，寒風猛烈地吹到臉上。薑瑜把脖子縮進衣領裏。陸流萱幫她關上門，拿起她的手把皮手套給她戴上，戴上帽子，再把圍巾圍上一圈。

  這下包的嚴嚴實實，薑瑜感覺不到冷了，就是扭頭困難，“我感覺我隻能走直線了。”

  她說著，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

  “這裏是雪山，別亂走。”陸流萱跟在她身後，“散散熱就回車上。”

  “哦——”薑瑜扭頭衝她笑了下，艱難地把腳從雪地裏□□。

  這邊雪有點深了，薑瑜想，估計不能往前走了。

  她原地腳尖一轉，變成左腳在前。她抬起腳，右腳下的雪突然下沉，打滑一下。

  薑瑜渾身一僵，她小心地放下腳，身體一動，更多的血塊滾下去。

  是懸崖。

  雪山中處處都是雪，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見盡頭，也看不清界限。韓刀那家夥居然把車停在懸崖邊！

  薑瑜渾身冒冷汗，步子有點呈弓形。陸流萱注意到她動作奇怪，向她走進一步。

  “別過來！”薑瑜豎起手，努力壓低聲音，然而她還是往下陷了點。

  陸流萱仔細看看她腳下的雪，明顯往後掉的弧度，她瞳孔一縮。

  薑瑜笑著安慰她，“沒事沒事，你許過願的。我不動，雪層還是挺穩定的。”

  陸流萱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灌進鼻腔，讓她的腦子冷靜了些。她不敢靠近，隻能在原地向前傾斜身體，伸出手。

  “抓住我的手。”

  薑瑜試著探身抓她的手，腳下的雪又動了。

  “不行不行！”薑瑜收回手，繼續僵著不敢動。

  陸流萱深吸口氣，又努力往前探了探，“不要怕，抓住我的手，慢慢來。”

  薑瑜搖搖頭，“我先往前靠近點。”

  “不！不要動，我來。”陸流萱試探著往前踏出一小步，繼續伸手去抓薑瑜。

  薑瑜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努力往前探，腳下的雪再次滑動。她驚得睜開眼，正對上陸流萱緊鎖的眉頭和緊張的雙眼。

  指尖傳來熟悉的觸感，薑瑜身體放心下來，任由身體撞進陸流萱懷裏。兩人跌倒在雪地裏，冰涼的雪花砸在臉上，脖子裏。

  薑瑜抽口氣，正要爬起來，陸流萱用力抱住了她。

  薑瑜感覺到她顫抖的指尖，伸手摟住她，“大小姐，我沒事，我沒事。”

  不知在雪裏躺了多久，薑瑜覺得自己脖子上寒氣直竄，她喉嚨發癢，忍不住咳嗽一聲。

  陸流萱立刻放開她，“回車裏吧。”

  薑瑜被她牽著，拉開車門上去。一進去，車子中熱氣就撲麵而來，激得薑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脫掉外套，掛在架子上，和陸流萱重新躺進被窩裏。

  陸流萱手摸著她的脖頸，臉頰和她相貼在一起。

  薑瑜默默抱著她，閉著眼睛，一下下拍著她的後背。

  “嗯？”伊哼了聲，坐起來揉揉眼睛，嘟囔一句，“好熱。”

  她起來穿衣服，薑瑜撐起身體，“你要出去嗎？”

  “是。”伊嚇了一跳，沒想到她也醒著，“車裏太熱，我出去透透氣。”

  “那你小心點，隻在車門附近就好，旁邊就是懸崖，看不太清。”

  “懸崖？！”伊瞬間清醒了，抓抓頭發，“好的，我知道了。我就站一會兒就上來。”

  她開車門出去。

  薑瑜重新躺下，手和陸流萱十指相扣，“我們已經沒事了。”

  “就不該同意你來，雪山太危險了。”

  “好，明天我們就下山。”

  陸流萱把頭埋在在她脖頸間，點了點頭。

  第二天，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這件事。韓刀看到車頭麵對著懸崖也嚇了一大跳，“還好昨天沒再往前開，真是命大。”

  車子重新開啟，繞著山路，一路轉上山上的一個小村落。這裏是個老村子了，現在幾乎都沒有人住，隻剩下幾個年輕人，平時山上山下坐向導，輪換著上來看看村落。

  看到他們，這幾個年輕人一點都不驚訝，喜歡上來探險的人還是挺多的。這段路雖然有雪但是危險性不是特別高，是很多人爬雪山的必經之路。

  “嘿，車子停到村子石塊那邊。”一個裹著紅色羽絨服的年輕人跑過來，手裏拿著鎖鏈，“這一帶雪多又有風，把車子鎖石頭上，防止打滑。”

  韓刀了然，“鎖多少錢？”

  年輕人笑笑，“不貴，一百，加三百押金。”

  “租個鎖一百？”韓刀立馬錢包一合，揣回兜裏，“你搶錢呢！”

  “你這話說的，我們這兒風雪這麽大，又危險又辛苦，肯定價錢要高一點。”

  “也行。”韓刀笑著又把錢包掏出來，“就當交你這個朋友。”

  年輕人收了錢，爽快地給了名片，“我叫賴嘰，進村子吧，有旅館，既然是朋友，給你們便宜點。”

  “我們打算今天就下山回去。”陸流萱皺起眉。

  賴嘰回過頭，笑了下，“小姐第一次上來吧，山上開車下去更麻煩，你今天已經花了半天上來了，不休息休息，這位老哥恐怕受不住。”

  韓刀沒有接話，看向陸流萱。畢竟這蜜月是她的，她突然要提前結束，是不是和老板娘鬧矛盾了？仔細想想，她今天好像真的沒有說過幾句話。

  陸流萱沒在意他心裏的條條道道，隻是直接問他，“你今天能開車嗎？”

  “開車肯定是能開的，就是的確不安全。”

  陸流萱深吸口氣，點點頭，“那就住一晚。”

  她拉著薑瑜的手，甩開他們往前走。

  賴嘰抬起手，“你知道路怎麽走嗎？”

  陸流萱沒理他，薑瑜拉下圍巾，衝他扭頭一笑，“這路上有路標，不會迷路的。”

  賴嘰臉色突然一紅，撓撓頭，“帶了太久路，我都忘記了。”

  他看著薑瑜的背影出神。

  韓刀用胳膊肘搗搗他，“明天你做向導嗎？帶我們下山啊。”

  “可以啊，朋友嘛，好說哈。”他哥倆好地拍拍韓刀的肩膀。

  韓刀眼睛一眯，“你看，朋友我又找你做生意，這旅館錢能不能再免點？”

  “那不行，我要虧本了。”賴嘰擺擺手，又頓了下，“要是你告訴我那個圍紅圍巾的是誰啊？”

  韓刀看他一副少男懷春的樣子，嘖了一聲，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那是我們新上任的老板娘。”

  “老板娘？結婚了？”

  韓刀點頭，又拍拍他的肩膀，“算了，看在你失戀的份上，旅店錢就不減了。向導的錢少點吧，我提供了消息的。”

  “行了行了，給你少兩百。”

  “好兄弟。”韓刀拍拍他的肩膀，“還會有更多美女的。”

  “唉，動心難啊。”

  一堆難兄難弟搭著肩膀往旅館走。

  伊晃晃自己凍得死機的翻譯機，無奈地歎口氣，“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她搖搖頭，抬腳跟上他們。

  旅館大堂裏坐著三三兩兩的遊客，賴嘰走到桌子前，衝裏麵的人指指韓刀，“和剛才來的那倆小姑娘一起的，房間安排在一起吧。”

  那個年輕人拿了兩把鑰匙出來，遞給他們，“房間在二樓，暖氣熱水都有。”

  韓刀道了謝，賴嘰倚著桌子，衝她抬抬手，“來這邊可以看日出，那邊幾個都等著在這兒看日出，然後繼續往上走。”

  “日出？還挺浪漫的。”韓刀拋起鑰匙，點點頭，“我去跟她們說。”

  他背著包，扭頭看到伊還一臉迷茫，給她翻譯一遍。伊驚訝地睜大眼，“那我明天要早點起來。”

  韓刀敲響陸流萱的門，把日出告訴她們。

  薑瑜有點感興趣，伸手戳戳陸流萱，“是在大平台上看的，很安全，我們要去看嗎？”

  “好啊。”陸流萱親了親她的唇，兩人的唇都微涼的。

  屋外的風仍在呼嘯，玻璃上滿是霧氣。天色暗下來，薑瑜洗完澡，披著濕漉漉的頭發，伸出手指在窗戶上畫小豬。

  “又不吹頭發。”陸流萱拿著吹風機，把她拉到凳子上坐好。

  吹風機嗡嗡的聲音響起，薑瑜舒服地眯起眼。

  躺進柔軟的被子，薑瑜伸手摟住陸流萱，一隻腳搭在她身上。

  “大小姐，我想吃炸雞腿了。”

  “回去給你買。”

  “還想吃雞鎖骨、糖炒栗子、魚火鍋、烤肉、羊排……唔……”

  陸流萱吻住她的唇，手撩開她的衣服，“那你、有沒有想吃我啊？”

  薑瑜臉蛋微紅，“說什麽呢，我、我才沒有。我是正經人。”

  她身體突然一顫，摟著陸流萱的脖子悶哼聲。

  陸流萱滿意地叼住她的脖子，“對，正經人。”

  薑瑜臉燒紅了，“你、你輕點啊，這幾天你是不是沒剪指甲。”

  一直住在房車，沒有用的必要啊。

  “今天剛剪過，你沒感覺到嗎？”

  薑瑜張口吻住她，不讓她說話了。

  越說越氣人，不正經的到底是誰，分明是早有預謀。也就是她這個正經人沒有察覺到。

  薑瑜默默給自己蓋上戳，給陸流萱頭上扣了流氓帽子。

  “你輕點咬，破了又要留疤的。”

  陸流萱笑著眯起眼，舔舔她肩上的拿出暗紅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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