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轉
作者:龍月半      更新:2020-06-27 01:46      字數:2087
  距燕都三十裏的平原上,有一亭名飛星,是燕帝為懷念其父而修築。

  此時,飛星亭旁,有兩隊整裝的軍士正在待命。

  領頭的二人分別是龍驤將軍和安樂王。

  龍驤將軍看著身旁老神在在的安樂王,心下頗覺不快。

  天子出征,龍驤將軍作為赤杉軍副督留守都城坐鎮,是都城中除了天子與藩王之外唯一有權進出都城之人,正是責任重大,須得打足精神全力應對不可分神之時。

  哪知今早,天子前腳剛走,安樂王後腳便至,說有叛逆需他去捉拿。

  雖然他隻聽天子令,但安樂王信誓旦旦叛逆之事,且安樂王是天子叔父,當不會做不利於天子之事。

  而且安樂王帶著天子許他今日可自由出城的詔書,天子對此事應該也心中有數。

  誰知他領一隊精兵和領著一隊自己府兵的安樂王趕到此處時,哪見叛逆之影?

  偏偏安樂王還故弄玄虛,雲隻需守株待兔,不時便見分曉。

  燕都內眾人皆知,安樂王因病才返回燕都修養,此時正因重病臥床,需天子親征幽州。雖此時安樂王看起來毫無病態,他也關懷了幾句,而對方隻說此乃引蛇出洞之計幾字便緘口。

  龍驤將軍忍著不快,滿頭霧水地等待了約一個時辰,前方平原出現了兩道縱馬而來的身影。

  身旁安樂王打開折扇,臉上出現了得意的笑容。

  當看清來人時,龍驤將軍十分驚訝。

  竟是越王。

  他雖與越王沒有什麽來往,但也知道天子一向和越王親厚,而且天子出征前已下旨令越王返回越地總領軍政,安樂王所說叛逆和他有關?

  越王一行二人在他們麵前停下時,安樂王縱馬行上前去,不斷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龍驤將軍雖滿腹狐疑加不快,但這畢竟不可兒戲,便也跟了上去。

  “越王此行是往何處去?”安樂王笑容滿麵地開口。

  “奉天子令,去國就藩。”

  龍驤將軍有些驚訝,藩王就藩向來儀仗光鮮,侍從如雲。

  越王二人之行,莫說太過寒酸,護衛之責,一個侍從怎夠?

  雖然越王這侍從看起來確實有些不同尋常,龍驤將軍打量著對方分外高大分外挺拔的身影暗忖。

  越王此行看來確實非同尋常,但隻要是天子授意,也無甚緊要。

  “有天子詔否?”隻聽安樂王又問。

  龍驤將軍很驚訝安樂王竟有此問,今日無天子詔怎可出城?

  “有,天子之狂飆劍。” 越王回答,麵無異色。

  這下龍驤將軍更驚訝了,須知狂飆劍跟隨天子征戰多年,從不離身,雖說天子曾同他們說過必要時狂飆劍也可作為天子詔,但是威名赫赫的狂飆劍,從沒派上過除了上陣殺敵之外這另一個用場。

  越王的從容鎮定讓安樂王有些失望。

  但很快釋然:這豎子一貫會裝,長於忍耐,安知此時不是已經忐忑得兩股戰戰。

  安樂王麵上笑意加深。

  “可否出示讓龍驤將軍一觀,龍驤將軍負守城重責,必須確保今日進出城之要人要物絕對出自天子授意。”

  龍驤將軍雖對安樂王把自己推至台前有些不滿,但此事事關重大,他不敢怠慢。

  “失禮了,請殿下出示狂飆劍。”

  “此乃將軍職責所在,談何失禮?”

  越王微微頷首,向其侍從示意。

  高大的侍從解下背上包裹,取出一把長劍雙手奉上。

  龍驤將軍接過長劍,在安樂王悠然地注視下,打量了一番。

  他心想,此確是狂飆無疑,安樂王究竟何意?

  “將軍看仔細了麽?”安樂王笑吟吟地問。

  這是篤定此劍一定有問題之意。

  狂飆乃天子之父親自鑄造贈與天子,昔年北平王不但能征善戰,於鑄造也是頗有心得。鑄劍的爐坊、工序、用料配比不同,在劍的細節上也能體現出來,即使有人蓄意模仿,狂飆劍也沒有第二個鑄劍師能鑄造出來,絕無偽造的可能啊。

  而且,此劍的各個細節都和他熟知的狂飆劍完全一致。

  他開始回想記憶中跟隨天子征伐時見到的狂飆劍。

  傷痕?狂飆劍削鐵如泥,劍身沒有一絲劃痕,連特製的劍鞘都完好無缺。

  還有什麽呢……

  突然,龍驤將軍渾身一震,他知道問題出在哪了,而且,也不奇怪此劍能騙過千乘門門吏。

  “此非天子之狂飆劍”他凜然道。

  安樂王滿意地點點頭:“戒嚴之日,無詔不得出城,否則,其罪當誅。我說的沒錯吧,將軍?”

  雖然越王一直神色平靜,毫無驚懼之色。

  但無詔出城,無論因由,皆是死罪。

  龍驤將軍神色凝重,正要命人將越王控製住,安樂王又抬手打斷他:

  “今日我與越王亦是久別重逢,將軍可否給我一刻鍾讓我與越王敘敘舊,我與越王就到飛星亭中小敘片刻,勞煩將軍在此稍候,可否?”

  龍驤將軍應允後,安樂王便先行邁進飛星亭,慢慢打量著這座侄子為兄長修築的亭台,沒想到,他第一次來,竟是這樣的機緣。

  另一邊,越王與侍從交待了幾句後,也向飛星亭走去。

  飛星亭內,安樂王與越王對坐,隻聽前者搖著折扇笑吟吟地說:

  “萬年郎,別來無恙,沒想到久別重逢竟是這樣的場景,我畢竟曾是你的老師,傳道授業解惑已成習慣,即使是此時此刻仍是想要給昔時的學生些許指點啊。你就不好奇今日此事中的關竅嗎?”

  越王點點頭,“請賜教。”

  安樂王等得就是這一句,他迫不及待地說:“此乃我與天子之‘蔣幹盜書’之計。”

  他輕搖折扇,神采飛揚。

  “你昨晚聽到的,其實是我十日前從幽州返回燕都當晚,與天子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