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武閣外。

  宋言平靜走出店鋪，目光掃視著巷中的人群——不出所料，一個也不認識。

  這次開業是大事，宋言為數不多的朋友其實都已經早早到場，現在躲到布武閣內堂去了，可沒人願意在外麵人擠人。

  其中包括了淨根和尚，六扇門的兩位女捕頭，理所當然應該在的陳至，就連趙婧華和顏丹玨這倆姑娘都跑了過來。

  “我們現在跟著周捕頭做事，當然是周捕頭在哪我們就在哪……你可別誤會啊！我們對你這破店沒興趣！”顏大小姐如是嘴硬道。

  宋言也懶得理會她們，也不差這幾個看熱鬧的，別搗亂就行。

  走到外麵，先是隨手將準備好的牌匾掛上，宋言這才緩緩掃視著眾人。

  他的目光仿佛有著千鈞之重，被他掃視過的人群，都忍不住放低了聲音，反而較遠處不太受到影響。

  緊接著宋言便朗聲開口。

  “布武閣今日開張，先前在報紙上的內容，想必各位都已經看到了。”

  “宋某在此不多說廢話，今日十門武學齊備，每一門限量銷售五百份，先到先得。”

  宋言這一聲是以真氣迫發，在他開口的同時，無數的人聲瞬間就被壓了下去，整個街道都隻能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

  宋哲在人群中被震得耳朵發麻，但也隻是抱怨一聲，他早就知道宋言武功高強，隻是他不明白這一手代表著什麽。

  酒樓上的三位老人卻神情微凝，葉師醒率先皺眉道：“這宋弘文內力如此渾厚，怕是距離普通宗師也不遠了……他是什麽來曆，竟有如此修為？”

  葉師醒還真沒查過宋言的具體來曆，後者在他眼中，原本隻是個會些武藝的商人而已。

  還是聞亦奇在旁邊道：“弘文出身大光明寺，練的本家武學當是易筋經……不過他習武不過半年，內家真氣能到如此境地，著實驚人。”

  習武半年……

  這回連陸成都忍不住皺眉，這話怎麽聽都像是胡說八道，可是出自聞亦奇之口，卻由不得他們不信。

  不過他到底見多識廣，想了想又道：“佛道兩家的武學脫胎於修行之法，若有天資聰穎、心性相合的弟子，確實能做到修為一日千裏。”

  葉師醒也道：“確實如此。大光明寺弟子習武之前，至少要修得一門禪法，那宋弘文修的是什麽禪法？”

  “呃……據他自己說，叫做正道禪。”

  “？？？”

  ……

  宋言並不知曉酒樓上的迷惑對話，他在說完話之後，便從身後提出一大摞書來，大約四五百份，十門武學各占一部分。

  “要買的排隊，一個個來，插隊的就別指望買到貨了。”宋言懶洋洋的聲音繼續響起，人群一瞬間變得安靜了一下，卻沒有人立即出聲。

  說白了，很多人還是在觀望。正如同聞亦奇所說，宋言這些秘籍的價格相當高，有一些人不是不想買，而是認為肯定賣不完，遲早要降價的。

  但也有攢了不少積蓄，對武學有迫切需求的武者，張岩就是其中之一。

  “我！我要買大王心經！”張岩費勁地從人群中擠出，口中高喊道。

  作為在六扇門工作近十年的資深捕快，張岩不僅薪資收入不低，而且偶爾也能有些外快，手頭上也有不少積蓄，購買一本“大王心經”綽綽有餘。

  但按照報紙上的說法，這大王心經可是直指先天的武學心法，正是張岩現在所需要的東西！

  如果能晉升先天，熬個幾年後爭得一個捕頭之位，光一年間多出來的俸祿，都不止買書的這點錢。

  隻是張岩的話音剛一落下，便有三道聲音直接蓋過了他。

  “好一個大王心經，你霍爺爺也想見識一下！”

  “宋言小兒，交出秘籍！”

  “嗬，先天心法也敢拿出來公然售賣，簡直不知死活……”

  三道黑影自半空之中滑過，直撲閣前的宋言而去，卻是自人群當中躍出的三名武者，人人都有先天境的修為，在江湖上已然能算是一方高手。

  宋言頭都沒抬一下，隨手在張岩腰間一抽，卻是將他的佩刀直接抽了出來。

  驚人的刀光在虛空之中滑過，這刀芒仿佛能夠照亮長空，又如同黎明前第一縷穿破雲層的微光，讓眾人幾乎有一瞬間失明的錯覺。

  等到視線再度恢複正常時，三具無頭屍體已經重重落在地上，三顆頭顱則被甩落到一旁。

  人群中有認出這三人麵貌的，不由有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傳來。

  “天南三盜？”

  “傳說是道門武者出身，最是喜歡收集各家武學，博采眾長的天南三盜！”

  “聽說這三人都是先天當中有數的高手，被認為皆有望踏足神海之境，沒想到……”

  “一刀，隻是一刀……”

  別看在宋言這裏先天武者不太值錢，實際上先天在世俗中依然是高手的代名詞，到在六扇門裏都達到捕頭級的標準線了。

  說得不客氣些，在場的圍觀群眾當中，怕是成都沒有先天水準。

  與此同時，酒樓上也傳來低低的議論聲。

  “這一刀，有點眼熟啊？”

  “弘文此前追擊仙音宗弟子，曾經與林佳媚照過麵……護身寶物……硬接一刀……”

  “原來如此。”

  張岩驚愕不已地望著身後，他作為六扇門中人，當然更知道天南三盜的分量。這三人隨便拿出來一個，都能輕易對付一打他這樣的捕快，現在居然被人一刀斬了？

  宋言卻毫無所覺，將手上的長刀插回張岩腰間的刀鞘內，口中還在嘀咕著：“姓林的那一刀這麽難學？我琢磨了這麽久，出刀也就學了個皮毛……”

  宋言不知道的是，以他驚人的內功修為去驅動，縱然隻是那一刀的皮毛，也足以讓宗師們側目。

  至於那什麽天南三盜，根本沒被宋言放在眼裏，早在要賣武學之前，他就料到會有人出手強搶，來多少殺多少就是了。

  自古財帛動人心，很正常，但殺到這些人膽寒，再敢伸手的人自然就少了。

  這時候不適合琢磨這些，宋言將刀插回去後，又伸手拍了拍張岩的肩膀：“兄台是六扇門中人？這三人你帶回去領工吧，別浪費了。”

  他對差人的氣質一直很熟悉，況且有資格在上京城內公開佩刀的，本來也就是公職人員為主。

  “啊？這怎麽行……”張岩連連擺手，這潑天之功給他也不敢接。

  “有什麽不行的，你的刀砍死的人，當然算你頭上。難道你要算我的？我一個平頭百姓，殺人犯法的哎阿sir……”

  張岩本來不想答應，但又覺得這人說得好有道理，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應了下來。

  “來，毀天滅地唯我獨尊無敵大王心經。”宋言特地強調了一遍全稱，才將經書交到張岩手上，“掏錢吧。”

  張岩懵懵懂懂地拿出五貫錢，交到宋言手上，隨即才想起來問道：“宋閣主，為何這大王心經隻有前六卷？”

  “對了，還有這件事。”宋言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提高了聲音道。

  “應神武堂要求，為了防止諸位好高騖遠，大王心經目前隻出售前六卷。前六卷可以修行到先天小成之境，後麵的部分隻對先天武者開放。”

  張岩這才點點頭，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也能夠體會神武堂的良苦用心。

  總會有些武者認不清自己，萬一有人提前去習練先天心法，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心法修行一旦出了岔子，問題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他哪裏知道，神武堂壓根沒有這種要求，宋言這貨隻是覺得先天心法一次性全賣有點虧，單純想要一書兩賣，多賣點錢而已。

  張岩拿到大王心經，心情不免有些激動，便朝著宋言拱了拱手，正要轉身之際，卻聽後麵傳來一陣聲響。

  “城衛軍辦事，閑雜人等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