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睿故作錯愕：“撿到？”

  安茉兒無奈地笑了笑：“受封東陽鄉君的時候，我去見太後，太後和長公主說我長的像一位故人，後來威武侯夫人來找我娘，懷疑我是她某位故人之女，我娘才告訴我，我的確不是她親生的，是撿來的，當時我身上有一塊帕子，帕子上繡著牡丹花，帕子裏包著塊玉佩，玉佩上也雕著牡丹花。”

  “這事兒，難道太後和長公主沒告訴你？”

  李明睿直搖頭：“我不知道這事兒，要不要我幫你查查？”

  其實，他心裏已經有數了，已經故去的，太後，長公主和錦姨都認識的人並不多，而且那朵牡丹花很明顯是此人的標誌，那就隻有一位，安國公長子秦仲賢之妻楊牡丹。

  安叔叔和楊姨他是沒印象了，他們死於昭仁之難，那時他還小，後來聽說楊姨當時肚子裏懷著孩子，快臨盆了，找到他們夫妻的時候，楊姨肚子裏的孩子沒了，且楊姨的貼身丫鬟也不見，所以安國公一直懷疑那孩子沒有死，被丫鬟抱走逃生。

  那孩子若還在，應該和茉兒一般年紀。

  沒想到，茉兒居然是秦叔叔的孩子。

  “不用，明天我娘會拿著玉佩去找威武侯夫人，到時就清楚了。”

  之所以在今天告訴他這些，就是希望他心裏有個準備。

  “不管你是誰家的孩子，你都是我心儀的人，想要攜手一生的人。”李明睿握緊了她的手。

  安茉兒笑笑。

  她知道他不會介意的，她是鄉下丫頭的時候，他也沒嫌棄她的出身。

  隻是，她若真是安國公的孫女，他們想要在一起會不會更容易些？

  皇上不可能給他指一個家族勢力強大的王妃，安國公府，位高但並無實權，應該符合皇上的心意。

  “你說的涼亭是不是那？”安茉兒指著不遠處的一座涼亭問道。

  李明睿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笑了笑：“到了。”

  半山間凸出的懸崖上矗立著一座涼亭，站在涼亭裏舉目遠眺，但見一輪皎月高懸，銀色清輝籠罩下的山林偶爾傳來幾聲鳥的鳴叫，更顯幽靜。

  果然是個賞月的好去處。

  一件披風落在她肩頭：“披上，山上的夜風涼。”

  他不說還不覺得，一說還真有點涼颼颼，安茉兒攏了攏披風：“你以前來過這裏賞月。”

  “嗯，每年我都會以養病的名義來西山別院住一陣，晚上睡不著便會來此，不過，卻是第一次與人在中秋節來此賞月。”

  李明睿與她並肩而立，仰望夜空。

  “怎不邀紀公子和周公子同來？一起對酌，賞風賞月？”

  “廷昱十四便從軍，常年在軍中，在金陵的時間並不多，像這種節日，雲亭一般要與家人一同過節，而且，那時我也不能這般隨性，處處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漏了陷。”

  安茉兒不由的心生憐憫，他雖然身在帝王家，清貴之極，卻也是孤獨的。

  “想知道，我以前怎麽過中秋的嗎？”

  李明睿微然：“願聞其詳。”

  “小時候，我家裏窮，中秋節，家裏能有一兩個月餅就不錯了，大家舍不得吃，晚上，我們四個兄弟姐妹跑到溪邊的石板橋上賞月，一個月餅四個人分著吃，大的讓小的，小的讓大的，其實現在想想，那月餅一點也不好吃，但在當時，就覺得那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都想讓兄弟姐妹多吃一口。”

  李明睿羨慕道：“你們兄妹的感情很好。”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是啊，我們四個兄弟姐妹從小到大都沒紅過臉，不像別家的孩子，動不動就吵架。”

  “後來，我賺錢了，家裏的日子好起來，中秋能吃上最好的月餅，還有酒有肉，可德信在軍中，再後來，德仁出去讀書，我和芳兒來了金陵，大家再想聚在一起過中秋，不知何年何月了。”

  李明睿聽出她言語中的遺憾，不由的摟住了她，安慰道：“說不定你哥和廷昱此時也在望月，在思念家人。”

  他暫時無法把德信調回金陵，連廷昱也回不來，若是那件大事能籌謀成功，北關安定，德信和廷昱就能回來了。

  至於德仁，明年中秋可將他接來金陵，臨安離金陵並不遠。

  兩人相依偎著，靜靜地遙望圓月。

  山林靜謐，歲月靜好，當如是也。

  九黎遠遠看著月色下那一對依偎著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自家殿下終於不孤單了。

  安茉兒終究是沒看到日出，她實在是困了，什麽時候睡著都不知道，等她醒來馬車已經進城了。

  “我們怎麽回來？”

  李明睿滿目寵溺：“你太累了，睡的沉，就沒叫醒你。”

  “可是……我怎麽下山的？”

  李明睿：“幸好你不重。”

  安茉兒錯愕：“你背我下山的？”

  山路那麽難走，而且，那麽高的山。

  “不然呢？我的女人隻能我自己背。”難道還讓九黎背？

  安茉兒：呃……

  我的女人，這說辭，讓人臉紅。

  她還沒嫁給他呢！

  “你現在還是趕快想想回家怎麽解釋，這會兒你娘可能已經起來了。”李明睿笑道。

  這點安茉兒才不擔心。

  自從她當家後，進進出出的，娘從來不多問。

  李明睿將她送到巷子口，臨下車的時候，給了她一個荷包：“中秋禮，本來想昨晚給你的，一直沒找到機會，結果你睡著了。”

  安茉兒接了過來：“是什麽？”

  掂掂分量有點重。

  “回去再看。”

  “可是……我都沒有給你準備禮物。”安茉兒道。

  她真沒想到這個。

  “你真想給我禮物？”

  “那必須回禮啊。”

  李明睿想了想：“那我要求一枚印章，刻……李允直。”

  他一直眼饞她給雲亭刻的印章，這回趁機討要。

  “沒問題，過幾天就給你刻。”安茉兒笑道。

  下了車，安茉兒目送馬車離去，這才打開荷包，裏麵赫然是一塊螭龍玉佩。

  這塊玉佩她見過，是他隨身佩戴的。

  應該是他身份地象征。

  現在他把這塊玉佩給了她，算是定情信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