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吃點，都我一個人在吃。”安茉兒看他幾乎沒怎麽動筷。

  “你這樣會影響別人食欲的。”

  李明睿把整盤蝦都端到自己麵前。

  “原來你喜歡吃蝦。”安茉兒也喜歡吃蝦，不過既然他喜歡就讓他咯！

  李明睿慢條斯理地剝蝦。

  “咦？你還會剝蝦？”安茉兒覺得很驚奇，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但看他剝蝦的手法還挺嫻熟。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錯，這話得反過來說，豬肉你肯定是吃過，但豬跑你一定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王公子弟，上哪看豬去？

  李明睿掀了掀眼皮，好像還真是，在她這個有著各種豐富的生活經驗的人麵前，說句俗語都能被抓住漏洞，難！

  “明天皇上要下旨。”李明睿轉移話題。

  “下什麽旨意？”

  “給雲亭和雲瑤賜婚。”

  安茉兒斟酒的手一頓，賜婚旨意終究還是來了。

  “雲瑤肯定是很開心的，紀公子那邊不知道怎麽樣？他知道了嗎？”

  李明睿點點頭：“知道，我告訴他了。”

  “他怎麽說？”

  “他能怎麽說？既然無法改變的事情，隻能試著接受。”

  安茉兒歎了口氣：“今天看他挺高興的樣子，我還以為……”

  李明睿微然道：“你不用擔心，世間事，十有難如意，他早就想通了，況且，當駙馬也不是最差的結果，起碼雲瑤是個好女子。”

  “這倒是，像雲瑤這麽沒有架子，不嬌氣，天真可愛的公主很少見。”

  李明睿：“很少見？這話說的好像你見過不少公主似的。”

  本朝一共就兩位公主，一位年紀還小，母妃勢力又弱，在宮裏就是個透明的存在。

  安茉兒：……都是電視劇裏，裏見的。

  “我就這麽一說。”

  李明睿失笑：“皇上還提了一件事。”

  “什麽？”

  李明睿把剝好的幾隻蝦放進她碗裏，安茉兒專注著他的話，似乎並沒發現自己碗裏多了幾隻蝦。

  “皇上說，我年紀不小了，總得留個後，所以，明天跟賜婚旨意一起下的，還有給我選妃的旨意。”

  安茉兒心裏咯噔一下，皇上要給他選妃了？

  “怎麽了？呆愣愣的？”李明睿問道。

  安茉兒訕訕：“沒，沒什麽，這算是……好事吧！”

  腦子裏很混亂，雖然明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這一天真的來了，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她知道，皇上給他選妃，怎麽選也選不到她頭上。

  那他們現在一起遊河又算什麽呢？

  “好事？”李明睿自嘲地笑了笑。

  “隻怕那些家中有適齡閨女的大臣們都要開始慌了吧！誰會願意把自己女兒嫁給一個命不久矣的人呢？太醫可是篤定地說我活不過二十。”

  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安茉兒遲疑道：“可你的毒不是解了嗎？”

  所以說，他的病其實早就好了，這些年一直在裝病。

  “你知道，可他們不知道。”

  呃……他這是承認他的病好了？

  李明睿眸光微凝：“如果我真有病，而且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讓你做我的齊王妃，你可願意？”

  安茉兒耳根發熱，弱弱道：“可我已經知道那是假的了。”

  “那我換一個問法，我想娶你，你可願意嫁我？”

  安茉兒低頭吃蝦，怎麽腦子比剛才更亂了？

  這麽直奔主題的，讓她有點慌。

  “可是……你也說了，你的婚事皇上做主，我說了又不算。”

  “你說了算，之前是因為時機未到，我並沒有把握，現在，時機到了。”

  “王太妃呢？”

  “本來我以為母妃那還需要下點功夫，不過，母妃已經被你解決了。”

  安茉兒怔愣：“我解決了？”

  她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解決的？怎麽解決的？

  李明睿輕笑：“母妃今日去看了廚藝大賽，被你的三道菜征服，你知道她就愛倒弄吃的，金牌大廚，正和她心意。”

  安茉兒哭笑不得，這也行？王太妃選媳婦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要求太低了點？

  呸呸，什麽要求低，她也不差。

  “所以，就看你的意思。”李明睿目光溫柔如許。

  安茉兒清了清嗓子：“這個……我要想想。”

  誰讓他之前一直吊著她，模棱兩可的，害她胡思亂想了好久。

  這筆賬，她肯定要討回來，讓他也嚐嚐不上不下，捉摸不定的滋味。

  李明睿的笑容僵在臉上。

  還要想想？

  他以為她一定會答應的，他們之間雖然沒有說破，但彼此的心意想通。

  李明睿神色黯淡：“嗯，此事的確需要慎重考慮，雖說我的毒已解，但為了裝病，每個月我都得運功自傷心脈，好應付太醫診脈，時間久了，對心脈造成的損傷不可逆轉，上次受了點外傷卻病勢洶洶，弘濟大師就說過，我的確命不久矣，最多也就隻剩十來年壽數。”

  “你若不想嫁我，我也不會怪你，這隻是我的一點念想，希望餘生能與自己所愛之人一起度過，真若緣分不夠，也是我的命。”

  外麵的九黎，很想鄙視殿下，弘濟大師什麽時候說過您隻剩下十來年壽數了？您就不怕你這苦肉計適得其反？萬一茉兒姑娘真嫌您短命，不嫁了怎麽辦？

  安茉兒：呃……

  “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李明睿黯然：“我不想騙你，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弘濟大師，出家人不打妄語。”

  安茉兒同情心泛濫，泛濫的一塌糊塗，覺得他好可憐，被人下毒，屢遭刺殺，病好了不敢說明，還得自傷心脈來裝病。

  尤其是，他說……希望餘生能與自己所愛之人一起度過。

  當真戳中了她的心。

  他這輩子怕是沒過過幾天快樂的日子，時時提防，處處小心，沒有幾個真正可以信任的人，一個孤獨的走著最艱難的路。

  而她，是少數可以走進他心裏的人。

  “我答應你。”安茉兒腦子一熱，說道。

  李明睿按耐住心頭狂喜，故作惆悵：“你不用可憐我，我說過，你不答應，我也不會怪你。”

  “真的，茉兒，你是我所愛之人，我不想你有一絲一毫的為難。”

  “我沒有為難，我也不是出於同情憐憫，我的心意你知道的。”安茉兒急切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