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安茉兒問。

  曹卓煌嘿嘿笑道：“後來我就去了解了一下，原來她並不是安寺丞的親孫女，而是安大人的遠方親戚。”

  安茉兒瞧他這廝那猥瑣的笑就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

  原以為安蓉兒是正牌小姐，曹卓煌還能收斂些，現在知道安蓉兒啥也不是，曹卓煌就不會顧忌了。

  “你以為這是緣分？”安茉兒麵帶譏笑。

  “難道不是嗎？我還以為都見不著她了，她如果是正牌小姐，我還真有點為難，娶她吧，她那身份跟我也不般配，做妾吧，安寺丞那種老頑固肯定不能答應，現在這些顧慮都沒了，大不了我納她為妾。”

  “拉倒吧，你想，金陵城誰不知道鴻運筆墨齋是你們曹家的產業？安家是書香世家，他們家缺宣紙會需要一個小姐出來買？哪怕不是正牌小姐，安家沒下人了？人家分明就是故意去偶遇你的，你以為她是你的獵物，殊不知，你才是她的獵物。她既然主動出擊，就決不會甘願做個妾，你小心點，別到時候沾上了甩都甩不掉。”安茉兒告誡道。

  她不是要跟安蓉兒過不去，壞安蓉兒的好事兒，即便安蓉兒真的成功嫁入曹家，這過程肯定也是不堪的，

  曹卓煌吸了口涼氣：“聽你這麽一分析，好像真是這麽回事。”

  “再說了，你還沒成親就納妾，好人家的女兒還能嫁你？”

  “那怎麽辦？”曹卓煌又有點不舍，安蓉兒的容貌在金陵閨秀裏都算出挑了，而且身姿窈窕，又嬌羞又嫵媚，叫人心癢癢。

  “涼拌，你要真喜歡她，等你成親了，再納她不就行了？”

  “我的親事還沒說定，萬一她等不到我成親就嫁人了。”

  安茉兒嗤鼻：“沒出息。”

  看來指望曹卓煌當個君子是不太可能了，這家夥已經色迷心竅了，隻能給安家人提個醒，稍微盯著點，別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

  “對了，我怎麽聽說上次荷花宴，二皇妃提前離席了，你知道怎麽回事？”安茉兒不想繼續聊安蓉兒的事兒，轉了話題。

  曹卓煌眉飛色舞道：“你還不知道？我跟你說，韓心玥不知怎麽得罪了長公主，還有袁華的妹子，她們是被長公主趕出去的，聽說長公主發話了，以後她們都不必再登長公主府的門，晚宴的時候，二皇子那張臉臭的喲……嘖嘖……”

  曹卓煌幸災樂禍，樂的不行。

  安茉兒心說：這處罰算得上厲害了，也不罵你不追究你，但你以後再也別來了，這對韓心玥和袁華妹子來說是極毀聲譽的，進而也影響到二殿下的聲譽，難怪三殿下說她立了大功。等於是她間接幫三殿下打擊了二殿下。

  正說著，隻聽吳小山叫了聲：“紀公子……”

  安茉兒抬眼，隻見紀雲亭走了進來，身上穿著官府，下巴上滿是胡渣，眼圈是黑的，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嗨！紀公子，你怎麽有空過來？我聽說你們兵部這幾日忙的沒白天沒黑夜。”曹卓煌道。

  紀雲亭直直地看著安茉兒：“我找莫先生有事兒。”

  安茉兒對曹卓煌說：“曹公子，你先回，咱們改天再聊。”

  曹卓煌看看紀雲亭又看看安茉兒，感覺氣氛不太對，打哈哈道：“那我先了，紀公子改天請你吃飯。”

  曹卓煌一走，麒麟閣的夥計們都識趣地回避，大堂裏就剩他們兩個。

  安茉兒給他倒了杯水：“你幾天沒回家了？”

  紀雲亭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很狼狽，那天出來後，他就沒回過家，一來確實也是忙，兵部的大人這幾天都歇在兵部，二來，他不想回家。

  紀雲亭接過水一口喝光，又餓又渴，他看到食盒顧不得吃就趕過來了，他有一肚子話想跟她說。

  “茉兒，對不起，那件事我之前不知道。”

  安茉兒笑笑：“我沒怪你啊！難道你以為我會怪你？”

  紀雲亭神色窘迫，她當然不會怪他，她不是那種動不動就生氣的人，是他自己覺得沒臉見她而已。

  “我沒怪你，我隻是擔心你。”安茉兒道。

  這事兒她作為當事人之一，很難發表意見，勸他想開點嗎？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因為不喜歡他所以說的這麽輕飄，甚至暗暗慶幸，責備他嗎？他會更難過。所以，她說什麽都不合適，隻能等他自己想明白才行。

  紀雲亭抿了抿發幹的唇：“茉兒，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當然，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可沒這麽脆弱。”

  紀雲亭鬆了口氣，雖然他們無緣成為夫妻，那麽，做一輩子的摯友也是好的。

  “茉兒，這些天兵部事情比較多，也不知什麽時候南邊的戰況會有所好轉，可能新酒樓的事我就顧不太上了，但是如果遇到問題，你跟我說一聲，我再忙也會抽出時間來。”

  “好，酒樓的事你放心，我會安排，開張的時候，你抽個時間過來剪彩就行了。”

  “剪彩？”

  紀雲亭顯然沒聽說過剪彩。

  “就跟放鞭炮一樣，圖個吉利。”

  “哦……那你到時候叫我，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紀雲亭：……

  “你洗把臉刮刮胡子再走。”安茉兒道，這副樣子，要不是穿著身官府，大家還以為是個流浪漢，也太邋遢了。

  紀雲亭摸摸自己的下巴，尷尬的笑了。他這副鬼模樣，一定醜死了。

  紀雲亭在後院洗了把臉，刮幹淨胡子，加上卸下了心裏負擔，精神氣都足了起來，精神奕奕地回兵部去了。

  到了兵部，菜已經涼透，但紀雲亭吃的那叫一個香，其他事他現在不去想，他還擁有友情，還有使命和責任，明睿說的對，誰沒有遺憾，他這點遺憾跟那些吃了上頓不知下頓在哪，跟那些正經受著戰亂，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人比起來，算得了什麽？

  真的很慶幸他有這麽好的朋友，一個勸他頓悟，一個給他搬梯子讓他下。

  他要再不振作就太對不起他們了，連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