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言林回到海棠居，進入內室向一人拱手施禮。

  “二殿下，剛才在外麵碰到了紀雲亭。”

  二皇子李承業頗為詫異：“他不是不來這種地方的嗎？”

  “是，從未見他來過，平日裏約他他也不來，但今日他是陪同麒麟閣的莫厲華來的。”

  “麒麟閣的莫厲華？”李承業若有所思。

  前些日子，雲瑤偷溜出宮，據說就是跑去麒麟閣瞧熱鬧，而且還聽說大皇兄和三皇弟也去了。

  “正是，聽說曹卓煌砸了麒麟閣的招牌，被莫厲華寫詩罵了一頓，曹卓煌氣不過又去砸店，結果著了道，那莫厲華不知在門上塗了什麽，碰觸之人皆兩手紅腫，疼痛難忍，昨夜曹卓煌在流觴閣喝的伶仃大醉，回去的時候在朱雀大街遭人埋伏痛揍了一頓，今早曹國舅告到應天府，知府陶大人把莫厲華給請了去問話，紀雲亭從頭到尾陪同，最後好像是齊王府的薑公公去了應天府給莫厲華做證，說莫厲華昨晚在齊王府，然後今天下午，曹卓煌親自去麒麟閣給莫厲華道歉，賠了兩千兩銀，這段恩怨才算了結。”韓言林一口氣把最近麒麟閣發生的事兒說了個大概。

  李承業本來還以為雲瑤他們隻是去湊個熱鬧，這麽聽下來，感覺這個莫厲華不簡單啊！

  跟紀雲亭交好，跟齊王府也有關係，李承宗在麒麟閣吃了癟居然沒把麒麟閣拆了，還去吃飯，曹卓煌砸了麒麟閣還得給莫厲華道歉，賠銀子……

  “這莫厲華是什麽來路？”

  “不太清楚，突然冒出來的，聽說廚藝甚是了得。”

  是嗎？這麽神秘，這樣的人他倒是要見一見。

  “待會兒你探探他的底細。”

  “是。”

  安茉兒和紀雲亭在流觴閣逛了一圈，這流觴閣總的來說，就是一個雅字，風雅。見不到嬉鬧調笑，隻有琴聲悠揚，吟詩作畫，

  不過也就是經營的理念不同，走的是高級路線，披著風雅的外衣，投了那些愛附庸風雅之人的喜好，性質還是一樣的。

  “聽說這流觴閣的酒菜也是一絕，十分精致。”

  “有我做的精致嗎？”

  “那不能比。”紀雲亭求生欲還是很強的，不過也是實話。

  安茉兒傲嬌的撇了撇嘴。

  “但我都沒吃過菊花水蛇羹。”紀雲亭對此耿耿於懷。

  “現在沒水蛇了，也不是菊花剛開的時節，等明年再做你吃。”安茉兒哄道。

  紀雲亭怏怏：“還要等一年。”

  “那我有什麽辦法，我又不是老天爺，能讓時間倒流。”

  兩人說著往海棠居地所在走去。

  不遠處一人駐足，李承宗眯了眼望著紀雲亭和莫厲華的背影，她怎麽也來這種地方？

  旁邊的小舅子鄭同道：“我都打聽清楚了，二殿下讓韓言林出麵，宴請諸位大臣家的公子，禮部，戶部，工部，刑部四部尚書家的公子全到了，上次立儲風波，文官受牽連甚廣，現在，二殿下不敢明著結交文臣，改結交他們的兒子。”

  鄭同語氣裏毫不掩飾鄙夷之意。

  李承宗鬱鬱地想，立儲風波不少文臣受牽連，革職的，貶謫的，流放的……李承業的勢力被大大削弱，可布防圖風波，也讓他這邊損失慘重。

  他都懷疑父皇是故意叫李明睿徹查，之前打壓了李承業，現在輪到他了。

  不但他想不明白，就連滿朝文武也想不明白，立儲有什麽不好？大統後繼有人，可穩定人心，鞏固朝政，又不是立了儲，父皇就得退位？可父皇不但不認同還十分排斥。

  “他們在哪裏宴請？”李承宗看著紀雲亭和莫厲華進了海棠居，問道。

  “海棠居。”鄭同回道。

  李承宗不由皺眉，他們也去赴李承業的約？

  紀雲亭去赴李承業的約其實並不意外，畢竟盧侍郎原是李承業的忠實擁護者，紀雲亭向著李承業無可厚非，但莫厲華跟李承業走的這麽近，他就很不爽。

  海棠居裏已經坐著七八位公子，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他們都認得紀雲亭，紛紛起身打招呼。

  紀雲亭一一回禮：“柳公子，袁公子，史公子，賀公子……”

  安茉兒在一旁暗暗把人和姓記住。

  韓言林笑道：“這一位，諸位一定要認識一下，他就是最近風頭正盛的麒麟閣的東家莫厲華。”

  “原來是莫大廚。”禮部尚書之之袁華語氣傲慢道：“莫大廚可是來流觴閣偷師的？流觴閣的菜品乃是金陵一絕。”

  這話就很不客氣了，紀雲亭當即就變了臉色，韓言林暗地裏扯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別發火，給點麵子。

  安茉兒掃了眼桌上擺著的酒菜，確實做的還算精致，汝窯的瓷碟，菜的分量很少，每一盤菜都以食雕作為點綴，隻是那食雕不過是中級水準，所謂的中級，還是根據這個時代的水平來評定的，跟她比的話，簡直就是小兒科，就這還需要偷師？

  安茉兒搖頭歎道：“袁公子真是可憐。”

  袁華麵露不悅之色：“莫大廚何出此言？”

  “就這些，在袁公子眼中便是一絕了，可見袁公子見識太少。”

  “莫大廚好大的口氣，難不成，你能做的比這更好？你也會食雕？”袁華不屑地譏諷道。

  紀雲亭冷冷一笑，安茉兒又要開始打臉了，袁華，你可受得住？

  安茉兒左右一看，看到一位侍女，穿著流觴閣侍女的統一服裝，便道：“可否麻煩這位姐姐去廚房拿一根蘿卜來？”

  侍女看韓公子的意思，韓言林道：“莫公子讓你去你便去。”

  侍女去拿蘿卜，韓言林招呼兩位落座。

  不多時侍女拿來一根白蘿卜。

  安茉兒問袁華：“袁公子覺得這裏哪一款食雕最精致？”

  袁華指了指一朵芙蓉花，這朵花看起來最繁複。

  安茉兒微微一笑，變戲法似的摸出一把刻刀。

  紀雲亭小聲道：“你怎麽還把刻刀帶出來了？”

  安茉兒道：“我隨時都帶著的。”

  這不僅是她吃飯的家夥，還是防身之物。

  安茉兒笑微微地說：“袁公子瞧好了。”

  姑奶奶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食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