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見過三皇子殿下。”薑淮給三皇子行禮。

  “齊王殿下呢？明睿，明睿……”李承宗徑直往裏。

  “三殿下三殿下，齊王殿下吃了藥剛睡下沒多久，殿下這陣子咳嗽的厲害，白天咳晚上咳，好幾宿都沒怎麽合眼了，難得這會兒不咳能好好睡一覺，三殿下，您且先到花廳坐坐，喝點茶，用點點心，莫厲華做的點心那是一等一的美味……”薑淮腆著笑臉勸道。

  李承宗眉梢一挑：“莫厲華？就是昨兒個說湯沒了那位？”

  “是是是，湯確實是沒了，齊王殿下吃的少，所以廚子們就把一鍋湯熬成一小盅，想讓殿下多補補。”薑淮嘿嘿道。

  正說著，安茉兒來了。

  “薑公公……”

  “莫厲華，把糕點送過去讓三皇子殿下嚐嚐。”薑淮不停地給莫厲華使眼色。

  安茉兒這才發現三皇子殿下也在。

  這回她可不敢不給三皇子吃了，老老實實把糕點端過去。

  李承宗在椅子上坐下，瞅了眼紅漆鎏金匣子裏的糕點，不禁詫異，這菊花酥形似菊花盛開，花瓣層次分明，中間一點晶瑩的紅做花蕊，外形煞是喜人，跟平常所見的菊花酥很不一樣，不知道味道如何。

  撿起一個，咬一口，口感酥脆，微甜還有些微菊香，中間的花蕊，涼涼的又酸又甜。

  “花蕊是什麽做的？”李承宗好奇地問。

  通常的糕點師都是用色素點花蕊，純粹用來裝飾。

  “山楂醬，有消食健胃的功效。”安茉兒回道。

  “這叫什麽？”李承宗又拿起一塊色澤淡黃，清透瑩潤，形如梅花的糕點。

  “菊花糕，南方的傳統糕點。”

  李承宗咬了一小口，隻覺入口即化，口頰生香，是菊的淡雅冷香。

  “的確不錯，你是南方人”

  “回殿下，是的。”

  “南方哪兒？”

  安茉兒猶豫了片刻：“金華府。”

  “金華府？本王聽說金華府出了個會做食雕的女廚子，叫什麽來著？”李承宗問身邊的隨侍。

  “回殿下，叫安茉兒。”隨侍道。

  “對對，就叫安茉兒，莫厲華，你們同為金華府人，你可認得她？”

  安茉兒暗暗心驚，她的名頭已經這麽響了嗎？居然在三皇子那都掛了號。

  安茉兒委婉道：“回殿下，小的雖為金華府人，但自幼跟著父母走南闖北討生活，已經多年未曾回金華府了。”

  李承宗的目光在莫厲華臉上逡巡，昨日的羹湯是不是他做的尚未可知，但今日這糕點出自他之手是篤定的。母妃已經月餘吃不下飯，日漸消瘦，宮裏的禦廚絞盡腦汁變著法子做好吃的，可母妃早已吃膩了他們做的飯菜，再變也變不出花來。

  前些日子他去天香樓喝酒，席間一道白菜開花甚是驚豔，夥計說，這道菜是金華府一個叫安茉兒的廚師首創。他便留心了，著人仔細一打聽，這個安茉兒還真不簡單，三年前在盧家老太君的壽宴上以一尊鶴舞呈祥技驚四座，她不但食雕技藝了得，於烹飪上亦有許多巧妙心思。

  李承宗便派人去金華府打聽，務必要將此人請了來，結果前日手下空手而回，說安茉兒不在東陽，來了金陵。

  安茉兒和東陽盧家過往甚密，居然將盧家一幹女眷全接到她家中安置，那麽，她來金陵八成是為了盧家的事兒。

  可惜他得到消息晚了點，本可以從紀雲亭那下手，順藤摸瓜找到安茉兒，但紀雲亭前幾日已經離開金陵。

  昨日來別院，卻見到了一朵蘿卜菊花，見到了莫厲華，很巧，他們都是金華府人，再聯想到齊王殿下和紀雲亭的關係……

  李承宗眼底笑意諱莫如深：“你做的吃食很對本王味口，不如你跟本王走，齊王府給你什麽待遇，本王加倍。”

  安茉兒微微一笑：“多謝三皇子殿下抬愛，隻是小的無權做主，得齊王殿下點頭才行。”

  齊王殿下自己說過，會護她周全的，安茉兒毫不猶豫地把皮球踢給了齊王殿下。

  “好，本王這就去問。”李承宗起身要往裏走。

  薑淮攔住他：“殿下殿下，您再坐會兒，要不老奴進去看看殿下醒沒醒？”

  薑淮今日阻攔的特別執著，李承宗不由地生疑，莫非李明睿不在裏麵？疑心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李承宗推開薑淮：“本王親自去看。”

  “咳咳……”裏麵傳出幾聲微弱的咳嗽。

  薑淮心中大定，殿下回來了。

  “三殿下稍等，老奴進去伺候。”

  李承宗摸了摸鼻子，倒是他多心了，父皇每隔三月都會叫禦醫給李明睿把脈，每次得出的結果都很不妙，隨時會死，拖也拖不過二十。李明睿啊李明睿，要不是看在你壽數有限的份上，我早就收拾你了，還能讓你在朝中興風作浪。

  “明睿，你慢慢來，不著急。”李承宗朝裏大聲道，複又回到座椅上喝茶，吃糕點。

  一邊吃一邊盯著莫厲華，用一種饒有興致的探究審視的目光。

  安茉兒被他盯的頭皮發麻，總覺得他的目光好像一把刀子，在尋找該往她身上哪裏下刀。

  幸好，薑公公很快便攙著齊王殿下出來了。

  一日未見，他的臉色好像又蒼白了些，整個人神情懨懨，腳步虛浮，若非薑公公攙著，他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可是……昨兒個的晚膳，今兒個的早膳午膳他都吃了不少，味口很好啊！按說不該這麽虛弱才對。

  “喲，明睿，你這氣色是一日不如一日，這樣下去可不行。”李承宗故作關心。

  李明睿擺擺手，想說話又是一陣急咳，咳的上氣不接下氣。

  李承宗聽著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以袖虛虛地掩了掩鼻。

  薑公公一邊給殿下揉背順氣，一邊對安茉兒道：“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取溫水來？”

  “哦哦……”

  安茉兒趕緊兌了溫水來，薑公公伺候齊王殿下喝了兩口水，這才把咳嗽壓下去。

  因著這一陣急咳，李明睿蒼白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如同六月初荷的那一抹粉，映著他那雙水潤的眸子，楚楚動人。

  安茉兒不覺看癡了，這齊王殿下真真是個病嬌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