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茉兒給荷香寫了一封信，說她要去趟揚州半點私事，過幾日便回。信中隻字未提七奶奶，但相信七奶奶看得懂，收信地址寫的是長樂街上的惠民藥堂，荷香經常去那抓藥，掌櫃和夥計都認得荷香，讓他們轉交便是。

  九黎拿了信去見殿下。

  李明睿看了地址，道：“派人送去。”

  安茉兒做事還挺謹慎，不讓直接交到所謂的家人手裏。

  “殿下，不拆開看看？”九黎對這個莫厲華的來曆始終存疑。

  李明睿淡淡道：“不用，送去吧！”

  “是。”九黎正欲退下。

  李明睿又道：“九黎，看著她，別讓她出意外。”

  “是。”九黎應聲。

  窗外傳來鴿子叫，薑淮出去，須臾取回一封信。

  “殿下，胭脂鋪的馮樂抓住了，在押解回來的路上。”

  “可在他身上搜出什麽？”

  “沒有。”

  李明睿臉色微變：“流觴閣可有異動？”

  “沒有，楚窈姑娘一直在流觴閣。”

  “那掌櫃的婆娘可還在？”

  薑淮苦著臉：“沒盯著他婆娘。”

  “立刻命人前往胭脂鋪，看看他女人還在不在，若是不在……速去各城門查，看她出了哪道門。”李明睿急聲道。

  “是。”

  “等等，本王親自去。”李明睿走向書案，摁了下桌子底下的機關，身後的書架緩緩移動，露出一間密室。

  三年前鄭國公之子鄭同和韓相之子韓言林在流觴閣打架，引發朝廷文武之爭，那時他便盯上了流觴閣的楚窈，經他暗中調查，楚窈的身份不簡單，懷疑是北齊派來的密探，而胭脂鋪的掌櫃馮樂每月都會去給楚窈送胭脂，兩年多來，他一直派人盯著他們，就等他們行動好將其一網打盡。可這兩年多他們便如這金陵城數萬普通百姓一般，找不出絲毫破綻，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昨日，馮樂去了流觴閣送貨，回到家換了身衣裳便出北城門而去，到了城郊十裏鋪的茶寮，那裏早有馬匹幹糧給他備著，七星衛緊隨其後，到無人處才將他抓獲。

  安茉兒精心準備了晚飯，親自給齊王殿下送去。

  到了辰星閣，薑淮公公卻將她攔住。

  “殿下在休息，你把飯菜交給雜家便是。”

  休息？都吃晚飯了，還在休息？

  “公公，那您得叫殿下起來吃飯，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要不我先端回去熱著，等殿下醒了再端過來。”

  “先放著吧，興許殿下很快就醒了。”薑淮伸手去接食盒。

  安茉兒隻好把食盒交給薑淮公公。

  “你趕緊走，沒有傳召，不要隨便過來。”薑淮飯菜到手開始趕人。

  安茉兒走了兩步又回頭：“公公，九黎大哥呢？”

  “九黎……不是幫你送信去了嗎？”薑淮道，九黎已經跟殿下走了。

  “是嗎？他不是說派人去送？”安茉兒納悶。

  “殿下讓他親自去辦，對了，你找九黎何事？”

  “想叫他去抓蛇，我好給殿下做蛇肉。”

  薑淮想到中午那無比鮮美的菊花水蛇羹，便道：“這個好辦，回頭雜家讓人去捉幾條回來便是。”

  “行，公公別忘了啊！”

  “忘不了忘不了。”薑淮笑眯眯道。

  今兒個午飯，是殿下這幾年來吃的最多的一餐，隻要殿下喜歡吃，莫說是蛇，就是老虎也得給殿下抓來。

  安茉兒一走，薑淮便喜滋滋地打開食盒，殿下今晚是不會回來的，這些美食就歸他了。

  夜裏又下起雨來，李明睿此時身穿七星衛的服飾，化身為一個相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七星衛，帶著一隊人策馬奔出城一路向北。

  胭脂鋪已經人去店空，七星衛查遍了所有城門，都沒有發現馮樂女人的蹤影，這有兩種可能，一是馮樂的女人已經化裝出城，順利逃脫，二是她還留在城內，隻是不知躲在何處。

  他已命七星衛去查，隻是，馮樂此時應該早已被押解回七星司，然而，一直未見其身影，李明睿暗覺不妙，帶人前往查探。

  “大人，前麵發現七星衛的屍首。”負責探路的七星衛策馬而來稟報。

  九黎看殿下的神色，李明睿眸光森冷，讓人覺得這秋雨的寒意都濃了幾分。

  “去看看。”李明睿冷冷道。

  案發現場一共有五具屍體，四個七星衛外加一個馮了，俱是被一劍穿心。

  這是個七星衛雖然不是申屠大人親自訓練出來的，但身手也算了得，從他們橫屍的位置看，他們根本連跑的機會都沒有，或許是沒想到來人武功如此高強，頃刻間喪命。

  “大人，金陵城劍術如此高超的人可不多。”

  李明睿沒有作聲，仔細查看屍體上的傷口，須臾道：“此人乃是左手劍。”

  九黎訝然：“左手劍？難道是北齊劍癡傅青雲？”

  李明睿搖搖頭，不好說。

  傅青雲已經銷聲匿跡十餘年，誰也不知他去了哪裏。

  “既然他已經殺了七星衛，為何還要殺馮樂？”九黎不解，為什麽不救走馮樂？

  “因為馮樂已經沒用了。”馮樂暴露，他隻是個誘餌，吸引七星衛的注意，掩護更重要的人。

  沒用的人，死了比活著好。

  這條線索就這麽斷了。

  但也證明，馮樂從楚窈手中拿到了重要情報。

  到底會是什麽？兵部最近沒什麽動靜。

  “把屍體帶回去，好好安葬，撫恤他們的家人。”李明睿吩咐道。

  回到七星司已是深夜，李明睿吩咐道：“把消息傳出去，就說馮樂未死，他的心長偏了，逃過一劫。”

  九黎領命，李明睿又讓負責盯梢的一司把紫窈最近接客的情報全都送來。

  毫無疑問，信息是紫窈傳給馮樂的。

  他本可以把紫窈抓來審問，但他暫時不想動紫窈，紫窈身上還有他想要的東西，除非紫窈自己驚慌出逃，但就目前看來，紫窈很淡定，今晚還在流觴閣唱曲兒，或許她以為馮樂死了吧！

  李明睿嘴邊浮起陰冷笑意，他布局多年，終於等來他們行動，他們以為殺了馮樂，馮樂的女人跑掉就萬事大吉了？

  沒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