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後記 (8)
作者:李三爺      更新:2020-06-25 18:26      字數:11831
  是想找落腳點,這莊子上的空房多的是。”

  “這裏離城很遠,我莊上的老仆已經年邁,傷不到姑娘半分的。”

  “少廢話,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女子的身體緊貼了上來,帶著一股冷肅的壓迫感。

  柳成元不敢妄動,僵硬地移動著身子。

  一震寒風襲來,他下意識顫栗著,鼻息間隱隱聞到一股血腥味。

  身後緊跟的女子很聰明,鋒利的匕首橫在他的下顎,倘若他想往前逃,隻怕頃刻間就會斃命了。

  柳成元心急火燎地想著,該怎麽脫身呢?

  倘若是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怎麽辦?

  就在他思緒雜亂無章的時候,身後的人突然緊箍著他的腰身,從身後死死地抱住了他。

  “來不及了,你若不想死就別亂動。”

  身後的女人突然急迫道,她的呼吸很重,像是受了傷,帶著難捱的喘息聲。

  柳成元的臉色漲紅,被挾持著,不能動也不敢動。

  她拖著他的身體往左邊黑漆漆的廊道走去,那個地方是堆放雜物的一排庫房,根本沒有上鎖。

  柳成元想著,估計這個女人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他。

  踉蹌的步伐僵硬極了,他渾身泛起了一層冷汗。

  他不想死,眼看就要被拖進庫房裏去了,慌亂間,柳成元的手用力地握住鋒利的匕首,企圖掙脫女人的挾製,借機逃跑。

  可女人從後麵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並且緊握著匕首不放。

  手心濕噠噠的感覺很不好,他能感覺到那匕首割傷了他的手,有血滴答滴答地流著。

  讓人窒息的氣氛中,女人又開口了:“別逼我。”

  “我不想害你性命。”

  她說完,大力地將柳成元拽進了庫房。

  庫房裏很黑,什麽都看不清楚。

  柳成元的垂下的雙手還在滴答滴答地流血,女人快速地關了房門,然後用匕首在裙擺上割下了兩塊布條遞給柳成元。

  “先纏上。”她壓低聲音道,粗喘的聲音聽起來很怪異。

  柳成元見她示好,接過布條後道:“你如果隻想要找個地方藏身,我可以帶你去更隱秘的地方。”

  “我姓柳,是個剛剛春闈的舉子,這裏是我家的莊子,隻有一對老仆。”

  柳成元誠懇道,他不想莫名其妙丟了性命。

  短暫的沉默後,柳成元模糊能看清楚倉庫裏的景象。

  不遠處堆疊了許多舊家具,還有當初建莊子剩下的瓦片等等。

  潮濕陰冷的庫房顯得壓抑極了,就連開著的小窗都像是大獄裏的,隻有那麽點光亮,眼睜睜讓人看著,可生機卻一點一點地在眼中縮小,直到消失。

  女人站在他的對麵,手中的匕首快速地劃過她的手臂。

  他聽見她悶哼的聲音,疼痛難耐,卻摻雜著其他。

  柳成元剛剛鬆懈下來的神經又繃緊了,他以為自己遇到了瘋子。

  常人尚且可以跟她商量,若是瘋子,她連自己都下得去手,又怎麽會放過他?

  柳成元往後退去,尋思著找把鋤頭跟她幹了。

  可這時,隻聽女人低聲道:“我被人暗算,中了媚藥。”

  “我的丫鬟為了護我,引開那些人逃去了山下的村子裏。”

  “原本我以為隻是一般的藥,放些血便可以控製了,可現在看來,隻怕要我的血流幹了才行。”

  “我要報仇,狠狠地報複回去,所以……你脫衣服吧!”

  什麽???

  柳成元以為自己幻聽了!

  有個女人挾持了他,現在說她中了媚藥,然後叫他脫衣服!

  草!草!草!

  柳成元感覺雙手都在打顫,不是他手無縛雞之力,而是這事件反轉得匪夷所思。

  他定了定神,豁出去道:“姑娘,其實……我不舉。”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黑暗中,柳成元的臉紅了又黑,黑了又紅,可謂精彩至極。

  女人握著匕首逼近他,然後壓抑著嗓音道:“給我摸一下。”

  什麽???

  柳成元又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甚至於還搖了搖腦袋,以證明自己還是清醒的。

  女人逼近的步伐沒有停頓,柳成元慌亂地往後退,結果頭撞在硬物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別,別過來。”

  “我去給你找男人,一個不夠找兩個,兩個不夠找三個,我不行的。”

  柳成元慌亂道,他在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頭疼,被卡在逼仄的硬物中,周圍依稀可見是一些舊的桌椅板凳。

  “聽說男人死了,那東西是硬的。”

  “你若是不脫衣服,那我隻能奸屍了。”

  女人陰測測地道,語氣很不好,顯然她生氣了。

  柳成元覺得自己全身都濕透了,他的手摸索著,希望能抽出一根長棍子就好了。

  可惜桌椅板凳都被壓得死死的,他抽不動不說,雙手因為用力,傷口又流血了。

  草!

  柳成元心裏憤恨不平,奈何微弱的光線中,女人泛著幽幽寒光的匕首晃到了他的麵前。

  番外三十二:我會補償你的(周柳篇)

  “脫吧,我會補償你的。”女人的聲音愈加暗啞了。

  柳成元感覺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魚,被人拍扁以後,準備刮鱗割肉。

  他滿腔憤懣無處發泄,喉嚨發緊,神色焦慮,正縮頭躬身地企圖保全自己的清白。

  女人真的耗盡所有耐心了,她又劃了自己一刀。

  柳成元呼吸微滯,薄唇緊抿著,直覺下一刀就輪到他了。

  果不其然,女人欺身上前,匕首挑開了他的衣襟。

  他咬了咬牙,整個人緊繃著,指尖發顫。

  “你你……你……”

  “別說了,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我更不願意。”女人打斷柳成元的話,語氣很不耐。

  柳成元的臉一下子漲成豬肝色。

  你不願意你強我?

  草!

  話雖如此,可他還是想掙紮一下。

  柳成元用挑落的長衫纏著手,想借機將匕首搶過來。

  黑暗中,女人銳利的眼眸一眯,匕首直直地往前刺。

  “嘶……”柳成元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他單薄的裏衣已經被鮮血浸透了,那匕首刺進他的前胸,皮肉分割的那種感覺清晰極了。

  女人黑滲滲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然後冷怒道:“如果你想讓我奸屍的話,那你便繼續磨蹭吧。”

  “我且告訴你,別打著與我同歸於盡的想法。”

  “我若死了,別說是你一個小小的舉子,就是在楓林山地界上的所有人,都將會有滅頂之災。”

  女人的語氣狂傲極了,彰顯出上位者陰戾狠辣的殘忍。

  柳成元麵色幾欲變幻,最終唇瓣囁嚅幾下,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女人的氣場太強了,她明明已經受了傷,而且還中了媚藥。

  可她從頭到尾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相反時時刻刻提高警覺,逼迫他就範。

  她說自己不願的時候,高高在上的語氣透著冰冷的嘲諷。

  好似無聲地宣告著,以她的身份,絕不可能看上他一樣。

  柳成元麵色沉鬱,垂目自嘲,心裏尋思著,隻怕是避不過了。

  就在他伸手解開腰帶的時候,纏著的手不利索,解了半天都沒有解開。

  他的臉越來越紅,手也越來越抖。

  惱羞成怒的時候,女人抓住他的右手往外一翻,然後匕首快速地割斷了他的腰帶。

  許是看出了柳成元的窘迫和羞惱,女人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委婉道:“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原本我有暗衛,可算計我的人手段狠毒,他們都死了。”

  “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算計我的人可能還會將這一切都嫁禍到別人的頭上。”

  “更重要的是,我要報仇,狠狠地報複回去。”

  這是她第二次說要報仇了。

  森冷的語氣堆滿了弑殺的狠戾,仿佛隻要讓她活著,她就能把害她的人弄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柳成元緊繃的身體下意識放鬆了許多,可下一瞬,他立馬又繃直了。

  女人將他的手直接放在她的胸上,她的手是濕的,帶著粘粘的血腥味。

  “你……你……”柳成元感覺自己的手在抖,他不想的,可他控製不住。

  黑暗中,他窘迫地低著頭,覺得難堪極了。

  女人一下子湊上來,難耐地依靠在他的身上。

  她的匕首從後麵抵住他的背脊,紅唇卻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幫我脫衣服。”

  柳成元筆直筆直地站著,身體在輕顫,像是受驚過度的兔子一樣。

  兩個人毫無間隙地貼在一起,他清晰地感覺到她灼熱異常的身體,以及她胸腔裏傳來的心跳聲。

  “咚咚咚”的聲音很清晰,快得不可思議。

  微滯的氣息中,他杵著沒動。

  冰涼的匕首順著他的背脊一路往下,然後抵在他的屁股上。

  柳成元嚇得往前挺了挺身體,雙手雜亂無章地摸索著她的腰帶。

  真是要命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裏,兩個人的氣息都粗重起來。

  柳成元暗暗鄙視自己,在貼近她的身體以後,他竟然毫無羞恥心地有了感覺!

  草!

  若是現在沒人,估計他會狠狠地甩自己一個耳光。

  可惜不僅有人,而且那人還用匕首挑開了他的褻褲……

  女人步步逼近,放肆的舉動讓柳成元絲毫沒有招架的能力。

  片刻後,男人悶哼著,抱著女人的手下意識用力。

  黑暗中,隻聽女人得逞地輕笑道:“哦,原來不是不舉,而是不會!”

  柳成元:“……”

  許是為了報複女人,柳成元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女人本就中了媚藥,在他肆意的折騰之下,女人越發如狼似虎。

  於是酣暢淋漓地激戰後,他華麗麗地累暈了。

  相反,那個他自以為被報複的女人卻撿起衣裳,慢條斯理地穿起來,然後將他的褲子撕了,包紮著自己的傷口。

  收拾妥當的女人居高臨下地望著睡死過去的柳成元,撿了長衫給他蓋上,然後推門而出。

  番外三十三:他會找到她的(周柳篇)

  柳成元是被凍醒的,晨光熹微,寒風凜冽。

  他頭重腳輕地坐起來,感覺屁股都凍麻木了。

  庫房裏的光線強了許多,什麽都能看清楚了。

  血痕遍布的雙手,凍得發紫的大腿,以及胸前的斑斑血跡……

  他默了片刻,臉色由青變紫,由紫轉黑,由黑漲紅。

  柳成元顫抖著,覺得自己活脫脫像是被人蹂躪一萬遍一樣。他好不容易把長衫披在肩上,環視一周,發現褲子沒有了。

  單薄的褻褲早就破了,長褲剩下絲絲縷縷的布料,也不知道是褲腰還是褲腿?

  他欲哭無淚地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咬咬牙,決心將這件事藏在心底。

  等他找到那個女人……哼,他一定叫她好看。

  柳成元回房收拾一通,叫仆人送了熱水,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女人滑膩的肌膚仿佛還在他的指尖輕顫,她強勢地纏住他的腰身,恨不得將他拆吃入腹。

  柳成元閉了閉眼,任由自己沉到浴桶當中。

  那個該死的女人,他會找到她的。

  柳成元想著,突然從水中猛然抬頭。

  ……

  整整兩個月過去了,柳成元從柳家調回了不少江湖勢力,可惜楓林山那一片卻顯得死氣沉沉。

  挨著的幾個莊子都沒有柳成元要找的人,他也打聽了不少莊子的主人,可有些能打聽得出來,有些卻毫無頭緒。

  山下的村民說,那一夜有個姑娘在他們村被抓走了。

  對方來勢洶洶,說那姑娘是逃妾,還當場打了幾個耳光。

  村裏的裏正不敢多事,見對方個個提著長劍冷刀,便叮囑村民不要阻擾。

  折騰了一番,柳成元什麽蛛絲馬跡都沒有找到,可殿試卻已經迫在眉睫了。

  與此同時,賢王府裏,正有暗衛回稟著明珠郡主道:“高鴻算計郡主不成,已經同意再娶陸家女。”

  “隻是他還在暗中查探,當日救郡主的人是誰?”

  “那柳家公子又暗暗打探郡主的消息,隻怕遲早會被高鴻察覺。”

  明珠郡主聞言,當即蹙起眉頭。

  片刻後,隻聽她冷聲道:“將高鴻害死陸氏的證據送到他老丈人那裏去。”

  暗衛聞言,頓時一凜。

  如此一來,高鴻哪裏還顧得上楓林山那邊?

  暗衛退下後,明珠郡主眼瞳深眯,麵色不虞。

  她沒有想到,柳成元那個家夥殿試在即還有心思找她?

  找到又能怎麽樣?

  難不成他還想報複她?

  嗤!

  明珠郡主冷嘲地勾了勾嘴角,想到那個小男人憋屈又怨憤的樣子就好笑。

  她現在忙著對付高鴻,還不想讓他知道她的身份。

  等到高家垮了,她會叫他知道,她是不是他敢報複回去的女人?

  不過奪了他的清白,怎麽也要補償補償的。

  明珠郡主準備去見她父王。

  賢王自從得知女兒被高鴻那個小人算計差點殞命以後,這些日子都在徹查高家。

  這一查不要緊,竟然查出了高家私下敗空了家產,四處掠財填補,甚至於為了算計他的女兒,高鴻竟然殺死了自己的妻子陸氏。

  而陸氏死時,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了。

  賢王氣憤填膺,越發覺得高家古怪異常。

  回稟皇上以後,賢王繼續深查,發現高家竟然私下蓄養兵馬,意圖不軌。

  賢王震驚之下,叮囑女兒不許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而高鴻則以為他的女兒礙於名節而不敢伸張,所以並無收斂,甚至於還私下放出風聲,竟然說他女兒豢養男寵,自甘下賤。

  賢王窩了滿身的火氣無處發泄,整個王府的下人都伺候得小心翼翼的。

  明珠郡主去到書房的時候,便聽到裏麵傳來她父王的嗬斥聲道:“混賬,這湯如此油膩,如何下口?”

  “是奴才的錯,求王爺責罰。”

  下人戰戰兢兢地跪著,頭磕在地上不敢抬起來。

  明珠郡主輕歎一聲,知道她父王都是因為她才滿腔怒火。

  她走了進去,然後柔聲道:“湯不好喝再燉就是了,父王何必動怒,省得氣壞自己的身體。”

  明珠郡主說完,端起湯盅,對著下人揮了一下手。

  下人連忙躬身退下,心裏滿是感激。

  賢王見女兒一臉淡然的樣子,心裏長長一歎,想伸手捏捏她的臉,卻發現她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模樣了。

  “都怨父王不好,你受了這麽大的屈辱,卻還叫你隱忍至今,不能讓你狠狠地出口惡氣。”

  明珠郡主用湯勺攪動著湯盅,一股補身的藥味襲來,讓她不適地皺起了眉頭。

  “父王不必跟女兒說這些見外的話,身為皇家郡主,女兒知道大局為重。”

  “更何況,女兒知道想要拔出高家,並不能操之過急。”

  賢王見女兒如此懂事,心裏越發愧疚了。

  他伸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然後保證道:“你放心,父王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明珠郡主微微頷首,然後認真道:“待高家被連根拔起,女兒要親自活剮了他。”

  “哈哈哈,不愧是本王的女兒,好!”

  賢王大笑出聲,隻覺得心裏的陰霾頃刻間散個幹淨。

  不愧是周家的女兒,就要有這一份狠戾的心性和魄力。

  番外三十四:有孕(周柳篇)

  “父王,女兒來是想請您入宮一趟。”

  “柳成元即將殿試,到時候求皇伯伯給他一個出頭的機會。”

  明珠郡主說完,賢王當即明白過來。

  那柳成元是齊瀚的入室弟子,人品相貌都是不錯的。

  賢王看著女兒,當即詢問道:“你若是中意他,父王便請你皇伯伯下旨賜婚。”

  明珠郡主聞言,搖了搖頭。

  柳家在楓林山有山莊,她若是嫁給柳成元,隻怕高鴻就會對柳成元痛下殺手。

  再說,自從跟高鴻那個卑鄙小人和離後,她便沒有再嫁的打算。

  “暗中照拂他幾分便可以了,他年紀尚輕,與女兒並不相配。”

  賢王知道這是推托之詞,不過他微微頷首,沒有再說。

  明珠郡主從書房出來以後,徑直回了她的院子,不一會,她母妃煲了一盅八鮮滋補湯送來。

  賢王妃最是心疼女兒,總覺得當初沒有看清楚高鴻那個小人,害得女兒受苦多年,都是她的過錯。

  明珠郡主很能體會她母妃那一份愛女之心,因此一向都與她母妃親厚有加。

  “做母妃的女兒就是好,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被母妃嬌養著,吃食都是母妃精心安排好的。”明珠郡主笑著接過湯盅。

  賢王妃嗔笑著瞥了她一眼,然後道:“去找你父王了?”

  明珠郡主無奈地笑了笑,連忙扶著她坐下道:“別,女兒知道您想說什麽?”

  “那件事隻是意外,他也不想的。”

  “是女兒用刀脅迫他脫褲子,您是不知道,我若是他,隻怕恨都來不及。”

  賢王妃想笑,奈何想到女兒遭遇那些算計,眸色一下子就冷了。

  她握著女兒的手,然後輕歎道:“你父王說了,那柳成元私下打探你的消息,卻絲毫沒有走露風聲。”

  “比起高鴻那等卑鄙無恥的小人,柳成元還是有君子之風的。”

  “更何況,他還是齊瀚的弟子,齊瀚是能入沈老太傅眼的人,又怎麽會差?”

  “母妃也知道你不想成親,可一個人太孤單了,父王母妃陪不了你一輩子的。”

  明珠郡主沒有想那麽長遠,一個人不好嗎?

  她已經習慣孤單了。

  “等高家的事情結束了,女兒約他見上一麵。”

  “倘若他對女兒沒有恨意,那到時候再說吧。”

  賢王妃聞言,頓時眼眸一亮。

  不管如何,鬆口了總是好的。

  她當即揭開湯盅的蓋子,高興地道:“那就到時候再說,快來,先喝湯。”

  明珠郡主含笑,湊身過去,鮮亮的湯色很誘人,可一股淡淡的油味襲來,讓她瞬間皺起眉頭。

  很不舒服的感覺,這是今天第二次了。

  “那日女兒回來,可喝了避子湯?”明珠郡主問道,她記得她喝過的。

  可現在不免有些懷疑起來。

  賢王妃聞言,愣了片刻。

  “喝了的,母妃看著你喝的。”

  “怎麽,可是有了?”

  賢王妃緊張道,可莫名又有些高興。

  自從那個福薄的外孫夭折以後,她便覺得女兒冷冷清清一個人,可憐又孤單。

  明珠郡主放下湯盅,然後凝思了一會。

  “兩個月了,月事沒有來過。”

  “之前以為是受了那藥的影響,現在隻好請府醫來診脈了。”

  賢王妃聞言,克製著心裏的激動,然後吩咐丫鬟下去請府醫。

  她握著女兒的手微微用力,然後寬慰道:“倘若真的有了,那便不許拿掉。”

  “就算柳家那邊拒不承認,王府也會照顧好你們娘倆的。”

  “聽母妃的話,孩子是老天爺賜的,老天爺心疼你,給你一個乖寶。”

  明珠郡主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母妃,還沒有確定呢,或許不是呢?

  隻是她腸胃不適?

  不一會,府醫來了。

  診過脈後,府醫麵色頗為複雜道:“郡主已有兩月的身孕了。”

  賢王妃聞言,麵色一喜。

  她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然後請府醫移到偏廳說話。

  不一會,府醫離開後,賢王妃連忙對著女兒道:“果真是天賜的福氣。”

  “柳家那邊讓你父王去安排,你就安安心心在府裏養著。”

  明珠郡主神色複雜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強迫人家一次不算,最後意外有孕了,還要再強迫一次?

  沒有選擇的時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可現在她活得好好的,難不成就因為這個孩子,她要去強勢地占有柳成元的一生?

  在賢王妃踏出房門的那一刻,明珠郡主突然地抓住她的手道:“母妃,別去。”

  “您讓女兒想一想。”

  “是女兒強迫了他,孩子隻是意外,或許他不願呢?”

  “難不成女兒要跟高鴻一樣,做一個持強淩弱的無恥之徒嗎?”

  賢王妃的腳步頓住,她回頭看著麵色不虞的女兒,心裏一陣難過。

  明明不是女兒的錯,可到頭來,什麽都要女兒去承擔著!

  嫁錯人是這樣,被算計了還是這樣?

  身為皇家郡主,女兒曾經過的是驕傲恣意的日子!

  可是如今呢?

  如今卻什麽都要隱忍著,連有了孩子,都在顧慮著,生怕別人因此而受了委屈和傷害!

  番外三十五:放過他(周柳篇)

  日頭西落,天色黃昏。

  王府的幾位主子聚在一起,個個愁然以對。

  龔嬤嬤剛從明珠郡主那裏回來,進了花廳就急忙回稟道:“郡主照常用膳的,隻是胃口不太好,隻用了小半碗飯。”

  “她沒有提別的什麽吧?”賢王妃不放心地問道。

  龔嬤嬤搖了搖頭:“郡主說,她明天一早過來。”

  那就是要下決定的意思了!

  賢王遣退龔嬤嬤,然後望著賢王妃道:“你覺得宜兒會如何選擇?”

  賢王妃的臉上滿是愁雲慘霧,她搖了搖頭,然後擔心道:“竟兒離開她以後,她麵上看著溫和,其實骨子裏冷漠得很。”

  “我盼著她留下孩子,免她日後任性,一人孤苦無依。”

  賢王妃說完,眼睛都濕了。

  一旁的世子周寧攜世子妃站起來道:“妹妹若是留下孩子,便養在我的名下,日後便是我跟蘭馨的孩子,絕不叫外人敢說妹妹一句。”

  世子妃連忙跟著點了點頭。

  賢王聞言,皺著眉頭道:“你們也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麽來的?”

  “以你妹妹的性子,她的孩子豈會給你教養?”

  “我猜她隻是不想攀扯上柳家,畢竟她的性子太傲了,如何肯做出強人所難的事情來?”

  賢王妃和世子都沉默了。

  片刻後,世子道:“父王,不如咱們私下試探一下柳成元如何?”

  “倘若他願意娶妹妹呢?”

  賢王不讚同地搖了搖頭,這個想法他很早就有了。

  “你妹妹的性子很倔,就算是要試探,那個人也隻能是她。”

  “父王在想,到底該不該讓柳成元知道你妹妹的身份?”

  知道了,倘若有意,便會想方設法見上一麵。

  倘若無意,隻怕還會避得遠遠的。

  問題是,賢王心裏也沒有底。

  別說是他,整個花廳裏的人都沒有底。

  畢竟被一個女子持刀強了又不什麽光彩的事情,更何況……聽說柳成元還受了傷。

  這一夜,整個賢王府的主子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明珠郡主更是一夜睜著眼睛到天亮,她想了又想,孩子她舍不得拿掉。

  她這一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救活她的竟兒,眼睜睜看著那瘦瘦小小的孩子在她的懷裏斷了氣。

  那樣的噬心之痛,叫她整個人的血都涼透了,恨不得一起死了才好。

  這個孩子生命力這樣頑強,或許是她的竟兒舍不得她,又回來陪她了。

  當初她看上高鴻,無非就是一時被迷了眼,鮮衣怒馬的國公爺,如何不惹人矚目?

  可她吃過那樣大的虧,險些搭上自己的一條命。

  柳成元不過是碰巧成為了她的解藥,還不是自願的。

  她有憑什麽以為柳成元會心甘情願接受她,接受她的孩子?

  一個竟兒已經夠她生不如死的了,若再讓她的孩子受了委屈,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把柳成元踩入泥裏。

  所以,就這樣吧。

  隱瞞著,生下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

  天亮後,明珠郡主說出了她的決定。

  留下孩子,但是不能告訴柳成元,甚至於不能透出一絲風聲。

  賢王輕歎一聲,他仿佛早就猜到了。

  日子繼續一天一天地過著,明珠郡主安安靜靜地在王府裏養胎。

  柳成元殿試後,入了翰林院,封了正六品的庶吉士。

  高家跟陸家不知道達成了什麽協議,陸家女又嫁進了英國公府,帶去了十萬兩的壓箱銀子。

  半年後,世子給明珠郡主帶去了一個消息。

  柳成元在議親了。

  “他是家中獨子,父母都很疼他,聽說官媒上門的時候,光是打賞的銀子就有一百兩。”

  “現在她娘看中了宣武將軍的女兒韋靜,柳家門第不顯,可柳成元拜入齊瀚門下,便是清貴之身。”

  “再加上朝中還有一個勢頭迅猛的好友陳青雲,韋家那一家子最是崇敬翰林之輩,柳成元這門親事,多半可以穩成。”

  明珠郡主依靠在軟塌上,手裏握著的團扇輕輕地動著。

  金秋十月,天已轉涼。

  許是懷孕的婦人懼熱,她這半月以來都是穿著薄衫,挺著凸起的肚子,到顯得笨重得很。

  “大哥與我說這些做什麽?”

  “他要成親,便成親好了。”

  “我若對他有意,即便是別人的,搶也要搶過來。”

  周寧聞言,麵色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你就嘴硬吧,十年前我且信你會做這樣的事情,可現在,你就是一個人苦一輩子,你也不會真的去搶。”

  “大哥隻是想告訴你,我與他接觸過幾次,他確實是一位坦蕩的君子。”

  “他的人到現在都還在四處打探你的消息,可你卻懷了他的孩子避而不見,也不讓他知道。”

  “倘若有一天, 你會後悔呢?”

  “至少現在還來得及!”

  肚子裏的小家夥翻了個身,踢了她一腳。

  明珠郡主慢慢起身,扶著肚子站起來道:“後悔什麽?”

  “我連他長什麽樣子都忘記了?”

  “再說,高家現在大量囤積糧草和兵器所圖為何?”

  “我在這個當口挺個大肚子嫁給他,高鴻如何忍得下這口氣,兵變之日,便是柳家被屠之時。”

  周寧聞言,眉頭深鎖。

  高家到底有多少兵力,現在他們還不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高家必然還有同黨。

  要滅一個柳家,十個暗衛就足夠了。

  可賢王府又不是吃素的,護一個柳家綽綽有餘。

  “這些都不是理由,倘若你願意,大哥今夜就帶他過來。”

  “他知道了,娶不娶你是他的事情,你藏這麽久,他該知道你不是強人所難的女子。”

  明珠郡主聞言,搖了搖頭道:“不用了。”

  “大哥若嫌我在賢王府礙眼,郡主府已經修繕好了,我明日就搬出去。”

  周寧聞言,臉一下子就黑了。

  他氣呼呼地瞪視著她,在她倔強漆黑的眼眸中,拂袖離去。

  眼見大哥被自己氣走了,周宜輕歎一聲,撫摸著肚子道:“娘有你就夠了。”

  何必強求要嫁給他呢?

  倘若是她,嬌妻和母老虎,她也會選嬌妻啊?

  何必硬生生地擠入他的世界,造成一對怨偶?

  他救了她,她唯有能做的,便是放過他。

  番外三十六:是她(周柳篇)

  柳成元的婚事定下了,他見過了自己未婚妻,很通情達理的姑娘。

  他娘很滿意,逢人就誇,他覺得自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即便知道自己要娶的妻子很好,柳成元心裏並無太多的期待。

  他心裏擱著一件事,總覺得還沒有圓滿解決。

  恨嗎?

  手心的傷口很長,每天握筆時都會感覺有些僵硬。

  可是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如何惶恐地想要逃走,隻是會時常回想起她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反複揣摩。

  說是噩夢吧,已經過去了。

  然而找不到那個欺負他的女人,他心裏怎麽都不甘心呢。

  可他直到現在也沒有想好,找到以後,要如何欺負回來。

  隻是想要找到她的那個念頭,仿佛生了根,讓他再難以割舍。

  冬天來了,朝中的大臣個個都懈怠下來。

  柳成元在翰林院日常點卯,偶爾會跟幾個同僚出去喝喝酒,品品詩。

  打探的人一波一波回來,京城的世家貴族都要被他翻一遍了。

  可那個女人卻依舊沒有消息。

  柳成元開始覺得,或許那個女人早就離京了。

  自從那件事後,京城壓根沒有什麽大的動蕩,世家顛覆更是聞所未聞。

  過完年後,三月暮春,柳成元成親了。

  他調回所有打探的人,一個人將那件事壓在心裏,跟任何人都隻字未提。

  三年後,就在他以為這件事將要隨著時間而被淡忘的時候,英國公高鴻與權臣張金辰謀反了。

  整個京城處於動蕩當中,許多與高家有仇怨的,都在叛軍入城的時候被血洗滿門。

  霧色沉沉的天空下,四處都能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柳成元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突然驚覺原來平靜的京城裏,竟然蓄謀著推翻皇權的亂黨。

  可惜的是,籌謀已久,卻一擊未中。

  叛軍前腳進城,後腳西山大營十萬大軍就得了消息直接進城圍剿,而宮裏的三萬禁軍也竭力反擊。

  一場屠宰的殺戮結束後,英國公府,張金辰等黨羽全都被斬殺幹淨。

  血洗後的朝堂一下子空了起來,翰林院的官員接二連三被調動著,連他也入了禮部,成為了正三品禮部侍郎。

  又三年,新帝登基,大宴群臣。

  登基大典已經過了,夜宴上,鬆懈下來的群臣看著歌舞,品著美酒,互相恭維。

  柳成元出來遊走,準備透透氣再回去。

  懸掛在高處的宮燈一串一串的,照得所有宮道亮如白晝。

  柳成元下意識想往寂靜地地方走去,側殿後的幽暗小道通向一處賞荷的湖心亭。柳成元也隻是偶然去過一次,這會子想過去醒醒酒。

  然而當他繞過陡峭的假山時,隻聽湖心亭裏傳來一道女聲:“郡主,皇後娘娘請您去鳳儀宮陪她說會話。”

  柳成元停下腳步,心想她們走了他再過去。

  這時,隻聽一道冷清的聲音響起道:“世子妃可在那裏陪著的?”

  曾經刻在腦海中的聲音突然衝了出來,柳成元腳步踉蹌,差點栽倒。

  他的手死死地扶在假山上,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支撐著自己穩住不動。

  而湖心亭裏,宮女連忙回避道:“世子妃和賢王妃都在鳳儀宮裏。”

  “行了,走吧。”

  周宜淡淡地道,今日新帝登基,皇後入住鳳儀宮,母妃讓她跟著來熱鬧熱鬧。

  一番動蕩後,皇室越發凋零了。

  新帝仁厚,顧念賢王府幫扶之恩,故而格外親厚。

  新帝年幼時,她沒少護著,故而登基之前便再三說是請她入宮一聚。

  她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隻怕皇上已經離席去了鳳儀宮了。

  宮裏在前麵引路,明珠郡主起身離去。

  柳成元連忙探頭看去,敞亮的湖心亭中,隻見身段高挑的女子穿著繁複的宮裝往前走去。

  她目視前方,側顏明媚,走起路來更是冷厲如風,貴氣天成。

  他驚愕地望著,瞳孔劇烈地收縮著,胸腔傳來咚咚的心跳聲。

  突然,在他怔怔出神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來,目光犀利地望著他的方向。

  柳成元隻覺心頭一跳,來不及逃開,便看到她犀利冷然的目光。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似乎皺起了眉頭,可下一瞬,她什麽也沒有說就走了。

  柳成元站在原地,愣愣地出神。

  突然,一陣寒風襲來,他不受控製地顫抖著,隻覺得剛剛那瞬,如午夜夢回時,突然驚醒的自己一樣。

  有些事情縈繞在心頭久了,便如夢魘一樣,難以掙脫。

  是她嗎?

  柳成元背靠著假山,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可不多時,他突然睜開眼眸。

  “是她!”

  他肯定地呢喃道!

  在京城尊稱得上一句郡主的,唯有賢王之女明珠郡主。

  他聽過她的傳聞,那是三年前,高鴻造反被擒的時候,聽說被她活剮了。

  柳成元下意識渾身發顫,他相信這是她會做的事情。

  他更加相信,她是認識他的。

  就是剛剛那一眼,對視的那一瞬間,她沒有出聲嗬斥。

  皇宮之中,假山暗影下的偷窺者。

  她一個皇家郡主看見了,卻沒有聲張。

  除了她認識他以外,他找不到另外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柳成元暗暗握了握拳,心裏滿是憤恨。

  她認識他,或許早就將他調查得一清二楚。

  可是整整七年了,他卻到今日,才知道當初那個逼迫他的女人到底是誰?

  番外三十七:故意避開(周柳篇)

  柳成元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隻是覺得腦袋爆疼,渾身無力。

  下人們以為他喝醉了,醒酒湯都備了好幾次。

  他不肯回正房休息,韋靜就來書房照顧他。

  夫妻二人成親六年,一直相敬如賓,從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