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郎自西天來(祝夜郎篇)
作者:太熟悉你的關懷      更新:2020-09-30 15:18      字數:10279
  西上蓮花山,迢迢見明星。素手把芙蓉,虛空躡太清。霓裳曳廣帶,飄拂升天行。邀我登雲台,高揖衛叔卿。恍恍與之去,駕鴻淩紫冥。俯視洛陽川,茫茫走胡兵。流血塗野草,財狼盡冠纓。

  ——李白

  賀蘭山脈,東起燕雲王朝,綿延不絕不知何處。常年濃霧環繞,有言曾山中采藥現仙人,作揖抬頭不見。依山建城十二許,皆是依附於燕雲王朝。

  今日的鳳棲城格外熱鬧,街上張燈結彩,家家戶戶貼窗紙。

  “小二,今日是什麽大喜事?也沒到過年的時分啊。”酒館有好事者問道。

  小二三步並做二給客官添上酒水:“您啊一看就是外地來的吧,今咱們鳳棲城可真是有大事。這中邊郡郡守帶著兒子來咱們鳳棲城提親來了。”

  “這誰家女兒這麽大福氣,能被中邊郡郡守兒子看中了。”

  “瞧您這話說的,要不是看在那是郡守兒子。我們鳳棲城可誰都不會答應了,那要娶的可是咱鳳棲城城主李月逢膝下獨女,花陰宮大徒弟李遙香。整個燕雲王朝,哪一個王家貴族公子不是擠破了腦袋想要見一麵的人。排隊的人可都排到西邊去了。哼,娶了她可是攢了八輩子福氣了。”小二一臉自豪的說道。

  在座一些不知名氣的客官皆是倒吸一口氣,這郡守兒子可是大福氣啊。

  日央時分,有鐵騎一百許,皆是黃金皮,自西城門而入。為首一人好不俊俏,手中一把清風琉璃扇,就連那馬兒都威風十足,沿路開道官兵分列兩旁,城內圍觀者不計其數。這一路人馬徑直朝著城主府而去。

  早已得到消息的城主府,大門敞開,管家領著仆役丫鬟早在一旁拘謹等候。一刻之後,伴隨著清脆馬蹄聲,一聲管家的吆喝也喊開:貴客至。

  府內隨即走出一群人,居中者眉眼上挑,臉骨如刀削,不言而肅。正是鳳棲城城主李月逢。

  那騎駿馬男兒連忙下馬小跑,作揖叩拜:“小侄馮殊拜見李叔叔。”

  “好侄兒快快請起,這一路奔波辛苦了。不必如此大禮,為叔和你父親相識四十年,加上這一來就更加親上加親了。”李月逢說完扶起馮殊哈哈大笑起來。

  馮殊跟著笑了笑,回頭使了一個眼色,那跟著來的下人,立馬領悟過來。隨行而來的聘禮如數抬了過來,黃金馬千金裘,珍珠名畫數不勝數。

  “聽說這郡守大人和王朝內某位高官關係不淺,看來這是能落實了。”城主府外有人小聲說道。

  “我可是有小道消息,之所以李城主想要把女兒嫁到這郡守府,為的就是日後能到王朝能有一席之地了。”

  “瞧給你們閑的,鹹吃蘿卜淡操心。”

  這郡守大人帶來的聘禮足足給抬了一時辰才給搬完,李月逢沒說進府,馮殊也不著急。這麽多人看著,自己臉上也見光。

  府外好事者也不嫌累,這一來是看看這郡守大人兒子的闊氣,二來嘛當然是想看看這傳說中的燕雲王朝第一美人李遙香。這都等了這麽久了,這也不見這李小姐出門來迎接未來的夫婿。

  “這李小姐是不是不在府內了,這都等了這麽久了也不見人。”

  “就是就是,咱們這外人都看出來這李城主擺譜了,已經這麽久了,也得讓李小姐正式出來接客了吧。”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大爺您好,請問這裏可是鳳棲城城主李府?”人潮擁擠中有一人好不容易擠到了前排,拍了拍一位年上七十依舊好熱鬧的老頭。

  大爺扭頭擦了擦眼看了一會兒,這人瞅著精神氣十足,眉清目秀,莫不是眼神不好使。大爺指了指前麵的門匾:“小夥子,這麽大一個李府二字。你還問我這糟老頭子,可笑呀。”

  小夥嘿嘿笑了笑嘴上嘀咕道:“可算到地方了。”

  “大家夥都圍在這幹嘛了?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有人到李府提親來了,全城人都跑來看熱鬧。你這不也是?”邊上一販夫還拎著瓜果,目不斜視。

  “提親?誰來提親啊?不應該是我來提親嗎?怎麽成了別人來提親了?”

  小夥的一句話說完,邊上好幾個看熱鬧的就像看瘋子似得看著他,也不說話。

  小夥子指了指自己:“你們都看我作甚?我褚夜郎臉上有黃金還是有美人?”

  其中一人笑嗬嗬的說道:“人要臉樹要皮,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不要命的。就你?這窮酸樣子,追人家李大小姐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夠淹死你。”

  褚夜郎也不生氣,笑眯眯的盯著這人:“你可別狗眼看人低。”

  “我還真就狗眼看人低了,你有本事你出去搶啊,你未婚妻都被人家搶上門了,你還在這裏和我打口水仗了。”

  邊上一群人也當做看了一個小夥,紛紛勸住這小夥別犯傻,人家也是心直口快,可別放在心上。

  李月逢站在府前,抬頭看了看天色,清了清嗓子:“今日我李府大喜事,有眾位父老鄉親的捧場是我李某的榮幸。我已在臨江閣吩咐了,今天李某請客,就當是回饋各位父老鄉親了。”

  府前看熱鬧者一陣歡呼,各種祝福聲此起不絕。

  “大家也就不要擁擠在李某府前了,免得熱多引起踩踏事件。今天是大喜事,可別到時候李某要上門賠罪可就不好了。”李月逢笑嗬嗬的說完,作了一個請進的手勢,欲勢進府。

  可就在這時候一聲“慢著”響了起來。

  這一聲可謂炸雷,侵入人心。如果場中有高手,定可斷定此人的修行不淺。

  人生嘈雜,要走的鄉親父老皆是回頭望。

  “這不是剛才那小夥嗎?”

  “這人是不要命了嗎?還真去了?”

  “我看八成是瘋了。”

  褚夜郎自人群中走出,步入府前正中,輕揮衣袖,作揖深拜:“天穹山褚夜郎拜見嶽父大人!”

  如一聲驚雷,在空中慢慢炸開,一聲聲裂響。

  天穹山褚夜郎拜見嶽父大人!

  此時此刻,偌大的府前廣場靜若無聲,這一聲出來的太突然了。

  褚夜郎清了清嗓子:“天穹山褚夜郎拜見嶽父大人!”

  眾人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這人誰啊?”

  “該不是瘋子吧?有強迫妄想症?”

  “我看啊,肯定是李小姐的狂熱粉絲,這得知消息了,心裏承受不了。哎,可憐啊!”

  府前李月逢和馮殊對視一眼:“殊兒,派人處理一下。”

  馮殊應諾一聲,吩咐了一聲下人。

  有兩三護衛朝著褚夜郎走了過來:“小子,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就到這地方來撒野了?”

  “和你們無關!”

  “嘿,我說你還真是有病!”這兩人作勢就想給褚夜郎摟著扔出去,結果攙扶住用力的一刻,卻像摟著了一塊大石頭,紋絲不動。

  “李叔叔,西天天穹山,不語老和尚,您忘了嗎?”褚夜郎望著李月逢走去的背影厲聲說道。

  李月逢聽到這句話的一刻,渾身仿佛哆嗦了一下,但是卻又沒有停下。

  褚夜郎輕哼一聲,驟然驚起,身旁的兩個護衛可就遭殃了,兩人直接被甩飛出去。

  褚夜郎作勢便要衝進府中,卻被更多的護衛圍了過來。

  “小夥子,命重要啊,咱沒這福氣就別強求啊。討個老婆好好過日子不好嗎?”方才七十歲的老大爺張著嘴巴露著一口黃牙,氣喘籲籲的勸道。

  “謝啦大爺,那您可得看好了,做人呐,最重要的得言而無信了,是他們不實在先,老和尚說了,不聽話就得教訓。”褚夜郎說完,渾身散發出一股與眾不同的氣息。

  “不誠實的,老和尚可不太喜歡喲!”褚夜郎暗自嘀咕。

  這一列護衛對付普通人可沒太大問題,可對付世間修行者,那就是螳臂擋車了。褚夜郎呼吸加快,身晃虛影,一個箭步便到達一人身側,一拳便將其猛擊在地。身旁的夥伴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又被褚夜郎肘擊暈倒在地。

  這列護衛哪知此人如此難纏,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同伴,一時間竟然不敢向前。

  就在褚夜郎想要步入府前門檻那一刻,明顯的感覺到一股劍意自後背而來。好快,輕晃虛步躲開,緊接著褚夜郎手中赫然多出來一把刀。

  不同於往常名刀,毫無鋒芒,甚至有些許斑駁鏽跡。

  偷襲出劍那人望著褚夜郎:“一個剛剛踏入明心境的人,就敢在這裏撒野?”

  此人正是馮殊帶來的門客,今日大喜日子,卻被這小子打攪了。馮殊說了,要麽他死,要麽你死。所以劍客選擇的是對方死!所以一開始他就選擇了偷襲!

  “小子我看你是來錯地方了,好不容易從三省踏入明心。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很是不容易了,到這裏來撒潑,後果你可知道?”

  褚夜郎冷哼一聲:“你不是我的對手。”

  但凡世間修行者,三省以納天地氣運。三省便可明心,心生天地,自成萬象。明三尺之意,便可通天地一念。繼而往上與神明同行,上天入地,禦劍而行,凝神千裏之外,不在五行之內。最終叩問天命者,更是大道,永生無極。那傳說中的九九歸一更是萬中無一。

  而眼前的這小子僅僅隻是剛踏過三省境,自己可是明心巔峰期。胡說八道什麽,簡直是口出厥詞。持劍門客心想,使出了自己成名之招駕劍東來。

  這招不難,卻也不簡單。集氣運於劍鋒,劍走偏激,於電光火石之間刺出。

  “小子、受死!”

  在場所有人隻見有一劍自天上來,普通人根本就睜不開眼睛,尚且有一些修行者在現場一聲驚呼:“架劍東來,東吳劍客梅宿清,想不到此人一直隱匿於郡守府,聽說此人的賞金可是高達足足一萬兩黃金。”

  尚有看清路數者心歎這小子不走運,竟然遇到了梅宿清。可緊接著後麵的一幕令所有人咋舌。

  褚夜郎盯著梅宿清不眨眼,在他的劍離自己隻有一寸左右。他輕輕笑了笑,於原地跳起,以一個外人看來詭異的姿勢,越過梅宿清的人身,右掌張開從後一手抓住了他的脖子怒吼一聲:“我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

  所有人都傻眼了,梅宿清就這樣被這人單手於空中掄起,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甚至連一聲喘息都沒有,直接暈死了過去。

  褚夜郎沒有繼續理會,而是看著府中進去的李月逢說道:“想不到堂堂鳳棲城李城主竟然如此厚臉皮。說不認賬就不認賬!”

  城主府已經關上,也沒有人出來在理會褚夜郎。

  “小夥子你這是運氣好,既然李城主沒有找你麻煩,你就趕快走吧,別後麵有人出來找你麻煩。城主已經放過你了,人家那郡守兒子可不是吃軟飯的,今天是人多大喜事,不好找你。你呀趕緊走吧,人家定會秋後算賬的。”七十歲的老大爺分析起事情倒是頭頭是道。

  褚夜郎連道幾聲謝謝,也沒有說什麽。 離開城主府前,褚夜郎回頭望了一眼那李府門匾,輕聲道:老和尚啊老和尚,你呀還是有看走眼的時候。

  府內李月逢和馮殊並肩而行:“這事侄兒別放在心上,今天可是大喜事。香兒應該在趕回來的路上了。你暫且喝茶,我在派人去催促一番。”

  “李叔叔,不著急不著急。”馮殊連連勸住。

  李月逢嗬嗬一笑揮手讓下人準備,自己走進了一旁的書房,緊接著出來一位管家,在李月逢耳旁不知說著什麽。

  李月逢聽完麵色冷凝,沉思一會輕聲吩咐了管家幾句。

  入夜時分,李府後門,有一身影鑽出,佝僂著身子,朝著夜色中走去。

  戌時時分,李府燈亮如白晝,其宴廳更是載歌載舞。皆是為了迎接這遠來的貴客,而特意安排。

  而後門處,管家丁伯領著一人從夜色中回來。看神色那人一萬個不情願,像是別人欠了不少錢似得。到達側房管家吩咐下人端茶上點心,便吩咐一聲讓等著便掩門而去。

  此人正是褚夜郎,離開李府後他便找了一處旅館住下,不料李府的大管家丁伯找上門,說是李月逢邀請自己上門。思索再三,得去會會這奸詐的老狐狸,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褚夜郎打量著這僅為側室的房間,清香檀木,精雕窗花,漬漬稱奇,這李城主得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富的流油啊。

  好一番苦等,哪裏有客至而主還沒到的說法。這期間褚夜郎紋絲不動的坐著,大管家丁伯也曾偷偷的來瞄了兩眼。褚夜郎皆是沒有道破。直到兩個時辰後,一位身披貂裘,圍著大紅袍子的婦人敲門出現在房間內。

  看這穿金戴銀,頭頂一支寶石釵更是奢華至極,看這架勢在府內地位絕對不低。

  褚夜郎起身依照規矩作揖:“見過夫人!”

  婦人倒也不說話,左右走動打量著眼前這位年輕人,輕聲開口:“你來自天穹山?”

  “正是!”褚夜郎不多話,抬頭和婦人直視。

  “不語老和尚是你什麽人?”

  褚夜郎轉念思索一番,輕聲回道:“亦師亦友。”

  “你想娶我們香兒?”婦人走到一旁坐下。

  “不是我想,是有婚書在身,老和尚說了,得負責,我是來履行承諾。”褚夜郎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好一個責任!”婦人的聲音加大了些許。

  “那我告訴你,我們李家不需要這樣的責任,也不需要你來履行承諾!”此時的婦人已經有幾分怒色。

  褚夜郎麵帶微笑:“想必您就是李夫人吧?婚書上可沒有寫您李夫人的名字。再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說不承諾就不承諾了?難不成您要忤逆祖宗?”

  字字加重語氣,字字珠心。

  “你、、、”李夫人氣的拿起茶杯就想砸下來,好在被一邊的丁伯搶住了。

  “不管是您還是李城主來,我褚夜郎給出的話都是一樣的。這婚約不是我立下的,可是祖宗立下的。老和尚說了,全憑我做主。本來我想著今天過來就算了,現在不好意思,我褚夜郎賴著了,有本事你們就殺了我!”褚夜郎指著李夫人的鼻子說道。

  “你你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麽樣子。就憑你?憑什麽娶我們家香兒?今天你也看到了,馮殊已經上門提親,且不說他,追香兒的從鳳棲城都排到帝都了。你褚夜郎算什麽東西?你也隻會在這裏和我一個婦人對罵,換成是那些人,得給你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此時的李夫人已經慢慢穩住心態,剛才的自己竟然失了分寸。

  褚夜郎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也沒有繼續在說下去。

  “還有我告訴你,姓褚的,我在怎麽如何,遙香也是我女兒,你想娶她?想娶這天下人都想娶的女人?你也得過我這關,也得過天下人這關。我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得看看自己長什麽樣。”李夫人說完轉身便摔門而去。

  徒留褚夜郎一人在房內,走出房門,對著這夜空暗自笑了笑。

  而另外一邊的馮殊正在客房內大發雷霆,一刀斬斷了桌子:“都是廢物廢物,今天這麽大的日子,是怎麽讓這麽一個人混進來的。還光明正大的站了出來,還打傷了門客,懸賞金一萬兩?可笑。”

  “我讓你們查的事情都查的如何了?”

  馮殊腳下跪著的梅宿清顫顫巍巍道:“具體什麽背景不知道,這人的修行也有些奇怪,今天敗就敗在小瞧了對方。不過查清楚了此人叫褚夜郎,就住在西城的客棧。”

  還不等梅宿清說完,馮殊上前就是給了梅宿清一耳光:“這就是你輸了的原因?廢物,要不是別人手下留情,你早就見閻王了。”

  梅宿清連忙點頭,不敢忤逆一句話。

  “這次交代給你的事情,如果在辦砸了,後果就不需要我說了吧?”馮殊扭過頭,眼神異常凶狠。

  “明白!”

  這兩日除了中邊郡郡守兒子來鳳棲城定親,另一件大事便是一年一度的天府院在城招生開始了。天府院,隸屬於燕雲王朝中央直屬管理,設三元老,四教皇。每年招生對象隻麵向於明心境以上,各郡各府各城分派老師直接招生,不受其地方限製。

  而招生製度也尤其簡單,各個地方將會分設祭壇,築“天地氣象儀”。明心者,便可心生天地,自成萬象。往後的修行往往取決於此時打牢的基礎。天地又分十品,待天地磨合,便會更上一階,抵達萬象。

  天地氣象儀測出三品以上者便為優良,就會被天府院選為新生對象。所以說招生製度尤其的簡單,但是卻不能小瞧這些,很多明心者,這輩子就停留在這個境界,一輩子也沒有什麽領悟。往往與其自身努力沒有多大關係,更多的卻是天賦異稟者。

  走在大街上的褚夜郎正在思考著在如何去李府找回場子,卻看到了公告上的告示。

  暗自念叨著“天府院”三字,褚夜郎陷入了沉思。

  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上麵愕然寫著三個大字“推薦信”當初老和尚交代給自己的第二件事情便是去天府院。

  褚夜郎打聽一番,今日已經是報名截止日最後一天,找到報道處,便徑直前去。

  報道處寥寥無幾人,更多的卻是一些看客。

  所謂的一年一度的天府院開放招生,正兒八經能上的人每個郡也不多。聽說一年不如一年,今年的質量也讓人很是堪憂。

  負責登記的兩人無所事事,神遊太虛。被前來報道的褚夜郎一聲怒吼醒了過來,嚇出一聲冷汗。

  “報名!”

  “夠,夠資格嗎?”其中一名負責人冷眼說道。

  “不是明心境以上就可以?”

  負責人看了一眼哼了一聲:“姓名,年齡,籍貫。記住了,明日午時考核正式開始,錯過時間一律取消資格!”

  褚夜郎一一回答登記,也不在多說什麽,徑直走開。

  今年的天府院考核與以往有些許不同,因為一代不如一代的原因,為多納人才,燕雲王朝今年特批周邊小國皆可準許一國十人參與考核。所以這也是這一屆的大看點,聽說正是這一政策的開放,魔族已經安排人員潛入,所以對於考核人員的審核相當之嚴。

  普通修行者皆以納天地氣運輔之修行,純陽而正。而這世間還有一類人的存在,他們不納氣運,而是靠月之精華聚氣,純陰而邪,世間稱之為魔族。

  燕雲王朝,永和十二年深秋,天府院招生考核正式開始。

  王朝各地考點皆數啟動。

  鳳棲城的考點安排在北門祭祖處。此時人潮湧動,大小商販早已在此搭好帳篷,擺好酒水,各類瓜果花生齊全,吆喝聲不斷。

  正中央的祭祖處早已修建好了“天地氣象儀”標準高十八尺,需三位成年男性才能將其抱住。其上八尺處有一金色銀盤閃爍發光。銀盤分左右兩區域,左邊是柱狀分十格子。右邊則是一麵圓形區域。隻要有人調動周天氣運,便可驅動天地氣象儀,其左顯示其天地幾品,其右則表明這胸中萬象。

  左邊顯示的便是這人天賦幾許,其右則是丘壑萬象,常人無法識,隻能自己領悟。

  當年燕雲王朝僅存的天聖無極道者黃柳斜,考核也隻是天地八品,其中顯現的氣象圖是一副春色風景圖,而後這位天聖以一人之力,重傷之下力戰魔族八大將領,借滿城春色,借朝花夕拾,借寒食東風,黃柳斜,禦風入無極,一舉重創魔族,將其趕到了極苦之地。

  褚夜郎被安排在了一係列考生之中,各個風采不一,有捏拳怯場者,有意氣風發者,有傲視群雄者。

  “兄弟,緊張不緊張?緊張的話來一粒九九舒神丸,十個銅板。”褚夜郎被人拍了拍肩膀,轉頭瞥了一眼這人,大胖子一個,一雙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褚夜郎擺了擺手:“還是留著給你減肥吧!”

  “兄弟,士可殺不可辱,說我胖可以,但是不能說我的藥。你要是不信,你買一粒試試。”說話的胖子一臉堅信,舉著藥丸說道。

  褚夜郎也不在理會,倒是這胖子又湊了過來:“兄弟,以後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相互照應,相互照應哈。對了,你感覺你會是幾品?”

  “不知道,沒試過。”

  “我感覺你能行,至少三品起步。”

  褚夜郎也被這小子逗笑了:“就憑你這話,我買了!”說完便遞了十個銅板過去。

  “你覺得你是幾品?”

  “不多不少,剛好三品。”胖子說完伸出三個肉呼呼的手指示意道。

  “這麽準!”

  “我家有這玩意,從小到大試到大,所以從小我就知道我能上天府院,所以對這我也不好奇。”

  胖子這話說完,褚夜郎完全陷入了震驚,這“天地氣象儀”不是隻有天府院才會有的?你以為天府院是你家開的了?

  褚夜郎也沒在理會這胖子,從祭祖處後台走出來一人,一身青色長袍,顎骨高擴,想必就是今年鳳棲城的主持官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滋當豪傑者,當行萬裏路,博覽九天之學。今日天府院打開大門,麵廣招生。這隻是大家走向大道的開始,望君共勉!我宣布招生考核正式開始!”主持官在中央處宣布,依照考生先後順序,一一進行考核。

  台下響起一陣熱烈的歡呼聲,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鳳棲城加油!”隨後如海浪蔓延開來,大家異口同聲的呼喊起來。畢竟天府院的招生可是王朝大事,哪郡哪城考上的人多,免不了沾光不少。

  已經有考生陸續開始上去,但是左柱一點亮光都沒有。直到十人之後,才出現第一個點亮“天地氣象儀”者,但是也僅僅隻為一品。台下看熱鬧的鄉親們好不著急,已經開始起哄了,更有人者唏噓歎氣,鳳棲城今年又會淪為一個笑話了嗎?

  正在大家垂頭喪氣之刻,不知誰呼喊了一句:“三品,三品,快看,是三品!”

  緊接著大家全部看了過去,一個大胖子,滿臉堆笑。但是他卻不是想象中的那麽興奮,他看向場中考生處的一個方位,正是褚夜郎站的地方,嘴中念念有道:“等你啊!”

  “恭喜大梁學子白豆豆!”

  場下一陣歡呼,雖說此人不是燕雲王朝之人,但是大梁向來與燕雲交好,此人又是在鳳棲城考上,大家當然高興不已。

  考核順利進行,此時也沒有人唏噓感慨,畢竟天賦難求。

  一個時辰後,已經有八位學子順利通過考核。

  在過幾人便輪到褚夜郎進行考核,此時正在張望的褚夜郎卻被一陣尖叫聲嚇了一跳。

  “五品,天啊,竟然是五品,我鳳棲城竟然出了一個五品者!”

  “四品已經不得了了,五品者要是學成之後,在燕雲王朝少說也能謀個學士大官當啊!”

  “這好像是西城丁鐵匠家的兒子吧,他家真是燒了高香了。”

  一陣唏噓感歎之後,褚夜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下一位考生,天穹山褚夜郎!”

  “天穹山是在哪裏?”

  “沒聽過,不是咱們燕雲王朝的地盤吧。”

  褚夜郎在人群圍觀中走上了中央大台,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褚夜郎心中像是一萬個螞蟻在打鼓,密密麻麻,滴滴答答。

  “老和尚,這可比你念經還要難受啊!”

  “用你的手放在天地氣象儀的感知處即可。”考核官十分和藹的說道。

  褚夜郎點了點頭,先前走了一步,他回頭望了望西天之處,伸出了右手。感知到的那一刻,心像是猛烈抨擊一般,大地似乎也有些顫抖。但是卻沒有任何反應。

  “哎,又是一個無天賦者,可惜落。”

  “剛剛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大地似乎顫抖了一下。”

  “品柱沒有閃光,完了,下一位吧!”

  褚夜郎依稀聽到台下有人在說道,他抬起頭盯著上方,確實沒有一絲光亮。

  緊接著他有些迷惑的看向了考核官。

  “沒有關係的,去天府院不止這一種方式。雖然你的天賦尚不可,但是你年紀輕輕便能上明心境,已經很不錯了。好好努力,加油!”考核官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考核沒有通過。

  “我,能在試一次嗎?”褚夜郎望著考核官,伸向懷中的手停住了。那封推薦信老和尚說過可以直接進入天府院。

  “小子,不行就是不行,別耽誤下麵人的時間了。”

  “就是就是,天地氣象儀還能不準嗎?趕緊下去吧,沒人怪你的。”

  台上的考核官擺了擺手:“沒事,你就在試一次過,你可以嚐試轉動氣運試試,”

  褚夜郎慢慢閉上眼睛,伸出右手緩緩的觸摸過去,沒有感覺,嚐試轉動氣運。一瞬間,有萬丈光芒在心田綻放,大地晃動的更加厲害了。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這、、、這天地氣象儀是不是壞掉了!”

  與此同時,天地變色,九天氣旋湧動,天際不遠處黑潮湧動,緊跟著像是硬生生撕扯開來,光明重現,一瞬間金光萬丈。而燕雲王朝帝都四大祭壇皆是發出雷鳴般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而來,又像是從天堂而落。

  整個鳳棲城廣場寂靜的可怕,鴉雀無聲。

  “滿、、、滿階!十品!”考核官顫顫巍巍的盯著褚夜郎說道,像是看見了鬼神一般。

  而與此同時,天地氣象儀的萬象境顯現一片黑暗,這種事情在王朝從來沒有發生過。

  “天穹山褚夜郎,滿階十品!”

  在考核官公布出來後,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大事的人們,已經開始發瘋,有人將瓜果扔向天空,有人大白天點篝火,有人已經拿來鑼鼓開始敲響,更過分的是已經響起了鞭炮聲。

  “老二老二,這人是在我手裏登記報名的,是我是我,是在我手裏登記的。”說這話的人正是當時褚夜郎報考時,打瞌睡的那人,已經口齒不清,拉著身旁一人瘋狂的甩頭。

  祭祖處後台一個胖子盯著褚夜郎,手中的蘋果滑落下來:“我滴個乖乖,十品!這是什麽概念,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十品之人吧。這人,是什麽來頭?”

  永和十二年深秋,天府院在鳳棲城北門考核處。由於出現不可控因素,曆史上第一次延遲了考核,由於滿階十品的出現,考核官不得已暫停考核,還有一百餘名考生放到了第二日。此事事關重大,必先稟告天府院,稟告王朝。

  城北書院,隸屬於天府院在鳳棲城辦事處。考核官孫天白剛從書房出來,他剛剛寄出去了一份天信。天信,燕雲王朝一般出現大事者,才會用作來的溝通工具。以自身氣運燃燒,通過天網傳達。

  此時的孫天白有些緊張,他盯著褚夜郎不知從何開口,他不知道褚夜郎心裏是如何想法,這樣的人才,天府院一定要納入囊中,倘若因為自己的失誤,錯失人才,天府院絕不會善罷甘休。

  孫天白給褚夜郎添上了一杯新茶,在大殿上走來走去,不時的搓著手心:“那個還不知道你姓名了。”

  “呸呸呸,不對不對,天穹山褚夜郎,你瞧我這記性。”

  褚夜郎被孫天白弄的一臉迷糊:“那個,考官,你要是有什麽事情就直說。”

  “沒事沒事,你坐你坐。”

  褚夜郎一臉納悶:“考官,十品很厲害嗎?”

  “那何止是厲害啊!”孫天白直接跳了起來,想到身份也按捺坐了下去:“我跟你說,整個大陸不論是我們燕雲王朝,或者是別的國家,據我所知,隻出現過一位!”

  “誰啊?”

  孫天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仿佛已經從曆史中抹去了痕跡。但是你知道嗎,就連咱們天府院三大元老,當初也隻是六七品。無極道者黃柳斜也隻是八品,十品,我從來沒有遇見,而且這個十品就在我眼前,而且就是在我手中誕生的。”

  孫天白氣喘籲籲的說完一串話,忙不迭的喝了一口茶水。

  褚夜郎聽完孫天白一席話,倒是沒有太多感歎,他隻是答應了老和尚,要辦這第二件事。

  燕雲王朝帝都一間不知名的客棧。

  “是那個人出來了嗎?”

  “不像!”

  “有點意思。”兩位年上七十的老頭,就著秋釀,碰了一杯。

  北方極苦之地,魔族部落,本就是大雪飄搖的一日。但卻天降大火,將魔族屯積過冬的糧食燒了不少,這將是魔族最難過的一個冬日。

  鳳棲城城主府,李月逢手中捏著一紙書信,站外書房內盯著窗外,所有所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轉身對著管家問道:“小姐回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