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亂世出英雄
作者:太熟悉你的關懷      更新:2020-09-30 15:15      字數:4349
  常安其實很羨慕方際流,能飛於九天之上,會被人稱為江湖中人,還有一杆長槍,看上去多麽“俠義”,那得引來多少良家婦女的青睞啊,得有三四斤了吧!

  而其實常安也並沒有太過羨慕,老爹常福祿說過“歲歲又添一,年年壽比天。”

  這輩子當不了大俠,也得活過大俠吧。

  常安隻想給老爹找到藥,回家讓老爹快點好起來。養老送終,傳宗接代,這就是常安這輩子的使命了。

  常安怎麽也想不到,一個人的尋藥之旅,半路殺進來一個方際流,還是所謂的江湖中人,死皮賴臉的就跟著了自己,用所謂的“修行”一詞蒙騙他。

  常安不去問他為什麽要跟著自己,反正多了一個人,一路上也就不會那麽無聊了。

  霧濃煙重遙山暗,雲淡天低去水長。這是用來形容溪雲山的。

  麥城西邊,翻過溪雲山,就會抵達花南城。

  而溪雲山又被稱作“麥城天險”,當初朝廷修繕官道,南溪道本是可以直接從溪雲上而過。但是溪雲山,自古便有“連峰去天不盈尺,枯鬆倒掛倚絕壁”一說。當年朝廷擬定的路線,朝廷派來的三波人,因為山路崩塌,死了不少人。而後朝廷不得不變更路線,從之前的一條直線,增加的綿延五十多裏的山路,為朝廷增加了不少負荷。

  也就有了今日的“麥城十三彎”,販夫走卒一般都會走這條路,也有一些膽子大,趕路程的。會翻溪雲山,但是這些年依舊會出現很多傷亡事件。當地官府不得已,在溪雲山各處擺設告示,提醒來往路人此處危險。

  而常安和方際流選擇的就是這條路線,方際流望著“麥城十三彎”歎了一口氣,望山跑死馬,何處是個頭。常安在一邊讚同性的點了點頭:“意見一致,翻山。”

  懶,是一個好習慣!

  東唐王朝東部群山起伏,連綿不絕。其中有一山名喚天穹山,山頂有一寺廟,匾上刻有二字,名為“不過”。

  天穹山因為是東唐東邊最高的一座山,所以名為“天穹山”,而裏麵的寺廟,為何叫做“不過”卻也無人得知。

  “師父,饅頭都已經長黑豆豆了。”院中一小和尚手裏捏著饅頭,淚汪汪的望著台階上的年長和尚。

  老和尚笑眯眯的走下來揉揉了揉小和尚的腦袋:“豆腐,你說饅頭長了黑豆豆還是不是饅頭了。”

  小和尚豆腐思索一番,點了點頭:“饅頭倒是饅頭,就是沒白饅頭好吃了,不好下咽。”

  “師父告訴你,山下白饅頭多,你看咱這寺廟就咱們四人。你兩個師兄胃口大,一頓下來,白饅頭就沒幾個了。剩下的就剩下黑饅頭了,你搶不過你兩個師兄。隻能吃黑饅頭了。”老和尚說起話來,總是一副彌勒樣,笑容可掬。

  “師父,你要趕我走嗎?”豆腐不傻,能聽出來師父的意思,剛沒落的眼淚,這下又開始泛濫了。

  “師父沒趕你走,師父是告訴你山下白饅頭多,讓你下山去多尋一些,到時你在師父送上來可好。”老和尚笑眯眯的說著。

  “師父你、、、你就是趕我走。”

  “師父沒趕你走,你兩個師兄像你這般大的時候,也下山去尋白饅頭了,要不然咱們寺廟哪來這麽多饅頭了。”

  小和尚豆腐努力的不哭,不讓眼淚掉下來,使勁的咬著牙齒。兩隻小手,在身後不停的撓著衣裳。

  “乖,山下白饅頭多,去尋到多了,就回來,好不好。”

  夜裏的天穹山格外冷,霜降梧桐葉,劈裏啪啦的冰炸聲此起彼伏。

  老和尚望著熟睡中的小和尚豆腐,輕柔的撫摸著他的臉龐。

  翌日,小和尚豆腐,帶了兩個廟裏僅剩的兩個白饅頭下山了,走的時候一個人,老和尚他們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小和尚豆腐狠狠的跺了跺腳,師父師兄太壞了。

  天鳳十八年,深秋,霜降。

  小和尚豆腐出了“不過寺”,下了天穹山。

  小和尚不知道,他走的那天,天穹山下山的那條路,好走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老和尚帶著兩個師兄一路跟著送了很遠很遠。

  老和尚望著小和尚豆腐離開的背影,伸手揉了揉眼睛,這深秋的天,有些苦澀。

  溪雲山到了深秋,特別是傍晚時分,山中幾乎無人。這讓原來天險的山勢更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方際流倒也樂的瞧見這深秋美景,和常安有說有笑。

  “這麥城縣令胡近酒的事情你聽說沒?因為你這個采花賊給林家哢擦革職查辦了。”方際流想到那夜常安的戲鬧,一陣喜悅上心頭。

  “我那是正常使用我小便權利,咋了?麥城的茅廁全是他林家開的,我還不能方便了?”常安沒好氣的瞪了眼方際流,還不是因為你小子,我才會被人誤會。堂堂十井巷風流小霸王,竟成了麥城采花賊了,這要是傳到家鄉那邊,十井巷的小娘子們豈不是都哭紅了眼。

  侮辱我常安名聲,實在是,生兒子當太監。

  “得了便宜還賣乖,看了人家林花枝的身子,還滿臉不開心。你可知道多少人日思夜想那小娘子,你常安,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方際流,你生兒子當太監!”

  “安小弟、、、你皮發燒。”

  、、、、、、

  溪雲山連綿十多裏,想要一夜走出去,常人難於登天。夜幕中潛行著一支隊伍,飛馳疾走,在山中視若無物。為首的是一名疤臉大漢,身後緊隨十餘人。

  “老三你領一隊打前鋒,老二和我殿後包抄,記住,一擊致命,別拖泥帶水。”

  身後緊隨著的老二老三點了點頭,陣型一分為二,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常安不理解這好端端的溪雲山,倒也路勢好走,怎的官府的道路就修建不過來。等到二人翻過第三座山的時候,兩人終於明白了。

  縱有登雲梯,難渡溪雲山,這句話出自大梁詩人江刻舟《溪雲山遊記》裏麵便有對溪雲山的詳細描述,更有不少當地的風土特色,傳聞溪雲山的山穀原本居住著一個部落,但是在早些年,有人進山,部落已經全部搬離了溪雲山,至今無下落,也再也沒人見過。

  前三座山為一座連一座,縱使上下翻爬有點吃力,倒也好走。並沒有出現太過艱險的路段。但是翻過第三座山,便於之前的路勢截然相反。

  重巒疊嶂,阡陌縱橫。高峰連著低穀,起起伏伏,中間更是有深不見底的懸崖。當初官府架道過不來,也是有原因的。

  “晚上就在這邊歇息吧。”方際流望了一眼不遠處,溪雲山,早些年又名“息雲山”,雲息於此。

  常安瞅了一眼方際流,小心翼翼的拿出私藏一路的麥釀,正準備喝上一口。方際流眼疾手快,一把奪了過去:“安小弟不厚道,竟幹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方際流我跟你說,要是我能打過你,你現在估摸著就在溪雲山底下摸魚去了。”常安一邊說著,一邊踮起腳,就去搶方際流手中的酒。可人家方際流一隻手指頭就擋住了常安,隻剩下常安的雙手在空中無力的抓著。

  “安小弟,給你一百年,你也不是你方哥哥的對手。”方際流說完,便單手舉壺傾酒流,好不灑脫。

  今夜我枕西風入睡,食美酒進夢,雲棲於空。

  方際流還算人道,末了給常安留了一小口,用方際流的話說,凡夫俗子少喝酒,醉了對身體不好。

  安小弟,這可是你方哥哥我對你的關心啊!

  常安問候了方際流祖宗不下十遍,生兒子當太監是小,無後才是罪大。

  無奈常安不會武,打不贏方際流這個無賴。

  常安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修行的衝動,隻是想揍方際流這小子。太過無恥下流齷蹉。

  深秋季節,霜降,老山裏頭到了晚上更是降溫不少。星空萬裏,溪雲山綿延十多裏,倒也風景如畫。常安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在背風口的草旁搭了一個簡單的窩,裹著單薄的衣衫,依舊還是有些冷。

  躺在風口處大石上的方際流,側身望著天上,時不時瞄一眼常安。

  這風能幫常安擋個兩三層吧,總不能我一大男人抱著你不成?

  方際流想著連忙搖了搖頭,嘴角一抹微笑。

  方際流有一個習慣,是他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師父傳下來的。一隻腳若踩進了江湖,那麽就別想著全身而退。這路上不會一直有燈給你引路,你的武器就是你的燈。你待它如何,在戰場上,生死博弈的時候,它便待你如何,威力又是幾分。

  方際流的槍就是他老婆。

  睡覺得抱著老婆。

  方際流躺在大石頭上,耳邊的北風呼呼作響。一望無垠的天空,倒也恬靜不少。當下的東唐王朝,人人以練劍為傲,江湖上更是有不少門派皆主練劍。而在西部大梁國,那裏則流行刀,大梁人崇尚武力,刀直人更直!刀快殺人也快!

  方際流不想練劍很簡單,因為他想打敗的那個人練劍。還有一個原因,當初他師父讓他選武器的時候,路過長槍的時候,方際流能聽到有人在呼喚著他的名字,一聲一聲的吸引著他過去,拿起了那支長槍。

  從此方際流便與長槍為伍,星辰日月與我為被,長槍與我同行。

  溪雲山中其中一支隊伍,那個被叫做老三的帶頭正領著四人在夜色中疾馳。方才已有人打探到,他們的目標就在不遠處的山頭上。老三吩咐幾人圍了過來:“這次的任務關係著咱們錢氏一族的聲望以及未來,如果因為我們給弄砸了,大家都沒命活。所以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出手要狠,上麵也吩咐過了,帶不回活的,就地哢擦。”老三說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就在前幾日,麥城錢氏山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大當家錢文忠,領著全府上下,齊刷刷的跪在一邊迎接。連平日裏不願出門的二當家錢秉昌都出來了。來的那人老三不認識,也從來沒有見過。錢文忠遣散下人後,便立馬又跪在了一邊。老三當時看見那人的時候,就能感受到此人修行絕對不低,但是後麵卻又不記得此人長什麽樣子了,倒也奇怪。

  那人帶來了一副畫像,然後說了一句話:生擒最好,不然就帶屍體回來。

  全府上下勞師動眾準備的午宴,貴人無過問,便直接離開了。

  錢氏山莊以押鏢起家,早些年在麥城就是一無人問津的鏢局。養著幾口人,連吃穿有時都得愁。大當家的錢文忠為人老謀深算,後麵因為攀上了麥城胡近酒的關係,給親生侄女親手送上了別人的床。才有了錢氏的今天,胡近酒雖然倒了,但是絲毫不影響錢氏山莊的運轉。這些年,錢文忠和錢秉昌上下打點的關係數不勝數。

  這兩年錢氏山莊一直掌管著南溪道的私鹽生意,一家獨大。外人根本插不來手,大當家的說了如果這次的任務完成了,那麽上頭會給他們錢氏掌管麥城所以的私鹽生意,這麽大一塊肥肉,誰不想?但是,如果完不成,不過,錢秉昌說了不可能完不成。

  這才有了此時此刻老三的情況。

  要殺的人叫常安,隻是一個普普通通,毫無修為的人。所以這次大家夥出來,有些人心裏還是有些奇怪,這麽簡單的任務,需要勞師動眾來這麽多精銳嗎?錢府甚至動用了箱底功夫,給家底都搬出來了,不惜一切完成這次任務,務必一口氣拿下麥城所有私鹽生意。

  不過這中間卻出了一絲變故,在麥城準備刺殺常安時,卻冒出來了一個長槍小子。常安因為在旁看熱鬧,被卷入其中。後麵和這耍長槍的小子,竟結伴同行離開了麥城。

  這小子隻不過是黃階一品,照道理說算不上什麽厲害的人,隻不過算是會修行,懂武功。但是大當家錢文忠發話了,不準打草驚蛇,走一步看一步,先摸清楚這二人的情況,在下定論。

  老三領著四人到了離目標幾丈遠處,以手勢為準,大家一起發起進攻,爭取一口氣拿下目標。

  正當老三欲做手勢的時候,意外的事情卻發生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