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嘯鋒吃驚地看著晉淩。

  “怎麽？你看不上我們鷹魂小隊？”晉淩似笑非笑。

  “不，不。”騰嘯鋒慌忙擺手，“我知道你們的存在後，其實也是被你們的作為所折服的。你們截殺捕奴隊的行為，其實就是在與整個南離大陸作對，與那些勢力背後的勢力作對。你們截斷了他們的財源，無異於殺人父母。你們做的是我一直想做，但由於身在鎮魔殿，但不敢去私自做的事情。”

  “可是我從沒想過要成為你們的一員。因為，因為你們所做的，都是未定官方審判，就私自處刑的事情，哪怕你們下手的對象，再多麽的罪有應得。可是，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處以的，是私刑。而我，向來是鎮魔殿的，官麵上的人。”

  “騰隊長，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被你官麵上的同僚所害，身負重傷，還中了劇毒，就別把什麽官麵兩個字還說得這麽好聽了。”纓雪略帶了些譏諷的口吻說道。

  “不錯，我們鷹魂小隊自成立以來，鏟除了不少作惡者，尤其是南離大陸的捕奴隊。對於這些罪有應得的人，我們的確是未經官方官麵上的審訊，直接處以死刑。但是，這是在官方官麵上的律法沒有辦法懲戒作惡者的前提之下。”晉淩臉色嚴正地補充，“試想一下，如果律法清明公正，各級仙主都能夠秉公執法，有惡必究，百姓毫無怨言，那麽像我們鷹魂小隊這樣的，也不會有存在和生長的可能。”

  他頓了一頓：“可正是因為律法不公，作惡者太多，執法無力，或者說句不客氣的話，律法掌握在他們手裏，律法隻是他們的玩物。才需要像我們這樣的遊俠刺客存在。我們常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可是現狀的種種，惡人當道，血靈教、血隱一族橫行，堂堂鎮魔殿、鎮南軍這樣的帝國重要機構中，都有高層與惡勢力勾結。別的地方不說，光是南離一地，土著百姓們水深火熱。就我自身而方，我從小生長的北晉王國，王權動蕩，商氏、晉氏互相權奪利，毫無顧忌，不將百姓死活放在心中。我的父......哦不，原來的北晉國主晉南山，為了自己的修煉，為了衝破成為仙念師的桎梏，不管政事，苦心修煉，結果還一度走火入魔，瘋瘋顛顛，做了許多錯事，不聽忠言，濫殺無辜，政令苛刻，讓國家陷入動蕩不安。”

  “他的瘋狂，讓商氏取而代之。商氏王權上台後，倒還算勵精圖治，可是在對待晉氏的清算方麵，非常血腥。晉氏掌控北晉王權數千年，王國內有三四成人口為晉姓，不管是原晉姓王族、官員或是一些百姓，都遭到商氏的清算與血洗，活下來的也成為王國最低等的賤民，不可與晉姓通婚，不可經營生意，隻能做最低等的苦力，也沒有其他姓氏者所有的權利。而商振中毒之後，為了讓自己的身體康複，不惜掏空國庫為自己建造血池療傷驅毒，甚至將對北晉百姓生計和國防極為重要的靈山，劃給了血隱一族。而商氏的幾個王子，同樣整日地在爭權奪利，讓國家民心分裂，百姓心裏難安。”

  “包括後來，我到了山海宗，見到了掌控外門數萬弟子的長老劉長風的惡行。此人縱容心腹收受賄賂，打擊良善弟子，歪曲是非，指鹿為馬。而且他在招收弟子時還時常不顧公平正義，甚至為了美色和自己的齷齪心思，而做出一些惡事來，竟然五次三番地調派人手要刺殺不服從他的人。他可是掌控外門數萬弟子前途和命運的人啊，他怎麽能夠如此惡劣？這樣的人，又為什麽能夠走到這樣的高位之上，在我們將其修為廢掉之前，沒有受到任何懲處？也沒有得到任何監察？即使事發，也不過隻受到小懲而已？”

  “我們在黑鬆林，見到了各方勢力為了捕殺紫階妖獸，為了其身上的寶物，為了獲得巨大利益的各種嘴臉。他們不管那些妖獸們是好是壞，是否有靈智，就像小黎一樣，對於他們就是要打要殺，要利益。若不是山海宗成立了一個殺豬盟，他們就是一盤散沙。而且，邪異的血靈教就在旁側虎視眈眈，他們見小利而忘命，隻顧尋找寶物，根本沒有生死對抗血靈教，拯救百姓的心思。在他們眼裏，寶物能夠讓自己得利，而對抗血靈教隻會讓他們的實力有所損失。即使是殺豬盟盟主龍少輝，我的師兄，隻怕當時也是這樣的心思。不過，或許當時是對血靈教的危害認識不足吧。”

  “離開山海宗，我們途經燕趙仙國。那麽大一個仙國，國土和人口規模都是北晉王國的百倍以上，國主無道，在對抗血靈教中一敗塗地，連仙國內三大正道勢力之一的正氣幫，也被血靈教和一些異心的軍閥給滅了門。血靈教隨後扶植了他們的代理人成立了西趙仙國，割據了燕趙仙國近四分之一的國土！在這片地域中的百姓水深火熱，而這裏也成為了血靈教得以發展壯大的大本營！”

  “至於北晉王國，就更不用多說了，我生於其中，長於其中，也深受其害。原來是商氏，後來是晉城。這人心思很深，我不明就裏，在山海宗其間，與青涵一樣，將晉園大小事務都委托他處置。結果，結果他竟然才是晉南山真正的兒子，我隻不過是個表麵上用以吸引商氏王族的替代品，是一個影子。”說到這裏，晉淩心中一陣戚然，“那也就罷了，他說出真相，讓我將北晉大權讓給他們父子也就罷了，可是他們說也不說，非得利用我最信任的妹子青涵，對我下毒，而且布置了非常完美的奪權之宴，在抓捕我之後，又基本將我的朋友心腹下屬驅除，甚至，甚至還殺了力宣。人心，人心哪！可怕！”

  說到這裏，他無奈地搖搖頭。

  想到楊力宣之死，他的心就是一陣陣的痛苦。

  “由北晉王國，再到南離大陸，見到了太多捕奴者的惡行。我就一直在想，這些上位者，這些大人物們，就不能對自己的子民，對待自己的百姓，對待自己的下屬好一點嗎？難道除了權利、盤剝、壓迫、屠戮等等，他們就不能善用自己的統治之道嗎？”

  “我本來可以繼續找地方成立一個類似晉園的勢力，經營商道，重新坐大，然後再逐漸重建我的力量。晉園從一開始的微不足道，到如今的龐然大物，也隻用了幾年時間而已。我相信，我可以做到。可是，在經曆了這種種事件之後，我的想法變了。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同時做到太多的事情的，我將心思和力量放在經營勢力和生意上，我的修為，我的理念就難免受到影響，出現偏差。所以，我要想一想，我自小立誌成為強者的最初目標是為了什麽？”

  “我的初心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