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晴心的話讓盧方先生半天無語。

  其他學生也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看來他們都有著同樣的疑惑。

  “沒有那麽多的為什麽。”晉淩突然出言了，“在很多時候，生存比德行，更重要。”

  眾人一驚，齊齊把眼睛盯在他身上。

  盧方先生更是目光有異，多看了他好幾眼。

  “笑話！”那名名叫朱秀秀的女學生冷笑一聲，“我們白鹿書院雖然長年隱於世外，可是實力強大，就連鎮魔殿也要敬我們三分，稍小些的勢力，根本連正眼都不敢看我們。我們還需要考慮什麽生存？這不過是借口罷了！”

  聽了這話，盧方先生眉頭一皺。

  “行了，別說這傻話了，趕路吧。”盧方先生說道，“相比於天地悠悠來說，再強的勢力，興亡也隻是須臾之間而已。白鹿書院現在雖強，可怎麽就不需要考慮生死存亡了？”

  “何況，這個世界，也是不斷變化的。”他繼續說道，“就拿天苑穀來說，你們上次來的時候，裏麵的迷霧之氣還沒有這次那麽濃密。這次，你們遠遠地看去，天苑穀一帶是不是全部籠罩其中？而且迷霧呈灰黑之色？上次來時，可有這等情況？”

  他這麽一說，朱秀秀才不言語了。

  他們繼續前行，很快已經進入了天苑穀外圍。翁晴心和吳誌凡四下觀望，確如盧方所說，整個穀地全部籠罩在一陣陣氤氳的灰蒙霧氣當中，視界比上次來，要差了很多很多。即使現在正是上午，即使現在頭上還有晴空，在這穀中，似乎仍是陰冷一片。

  天苑穀名字為穀，處於兩座峰巒的中間，實際上還是頗為開闊的，穀間迷霧之下，靈花異樹，層出不窮。

  晉淩走在隊伍的最後邊。他是故意這樣做的，以免過多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且，他再度感受到了一些若有若無的莫名聯係，莫名的氣息，正如曾在蕭放舊宅前感受過的一樣，而且這次比上次還要來得強烈些。而且，這氣息之中，還帶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有些熟悉的吸引力。

  “視界比上次來真的差了很多，穀中的灰霧和黑瘴氣到處都是，憑添了不少危險。”翁晴心抱怨道。

  “視界不好，大家盡量聚在一起，不要掉隊落單。”盧方先生也在仔細地觀察四周的環境。作為帶隊的先生，且有長年的野外經驗，他對於學生們的安危負有巨大的責任。

  因為視界不好，他們前行的速度很慢，而且半天也沒有見到其他人。

  猛地一陣血腥氣傳來，前行探路的吳誌凡像一隻受驚了的貓一般跳起來，後退到大家身邊，驚魂未定。

  “怎麽了？”翁晴心問。

  吳誌凡心有餘悸地指著前方的密林，“有個，有個死人。”

  一名四十來歲的仙士，死在路邊的密林中，頸間被武器割開，流了一地的血，血已經泛紫色。血氣引來了附近不少蟲蟻。他的武器及護甲和所有的隨身物品，都被人搜掠一空，此時顯得衣衫破亂，狼狽不堪。

  “趕緊挖個坑把他埋了，以免血氣引來強大靈獸。”盧方先生臉色很不好看，吩咐道。

  於是學生便奮力挖起坑來，將屍體掩埋。

  在此過程中，盧方先生一直袖手看著，臉上有些陰鬱。

  “先生，那人，你認識？”吳誌凡小心地問。

  “不認識。”盧方說道。

  “那我怎麽看你像死了親戚朋友一般難過？”

  “啪。”盧胖子在吳誌凡頭上拍了一巴掌，“別瞎說。我隻是有些難過，不願意這麽早就把人與人之間血淋淋的現實利害關係揭示在你們麵前，可是麵對此情此景，又不得不說。”

  “人與人之間血淋淋的關係？教授，你是說，這人是被人殺死的，而不是穀中的魔獸？”朱秀秀訝然道。

  “當然，你們看，他是死於頸間的那道傷。那明顯是劍傷。若是靈獸的靈技，或是爪牙，傷口是絕對不會如此整齊的。”盧方說道，“這人入穀前我們印象並不深，看來是個散人仙士，沒有什麽同伴朋友的，想要進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卻把小命丟在了這裏。”

  “誰要殺他嗎？他的仇人嗎？”朱秀秀問。

  “笨！”盧方先生說道，“這麽明顯都看不出來？這是典型的殺人越貨！凶手殺他，沒有其它目的，就是為了奪走他身上的武器裝備還有其它財物。”然後又向眾人問道：“我問你們，你們身上的武器財富價值幾何？”

  “光是仙兵武器，每人手中的都不下於星鐵品質，至少數十上百萬金元吧。”翁晴心說道，“加上其它裝備、仙晶、法寶、丹藥之類的東西，所有種種，至少數千萬金元吧。”

  晉淩心中暗道，這些錢是北晉王國幾年的歲入了，她卻說得輕描淡寫。果然是永夜帝國內的大宗門，一個小小的弟子，都是富可敵國。

  “敢進入天苑穀的，實力都不會太差，身上的東西價值不菲。尋常之地，殺十頭普通的魔獸，才有機率得到一枚普通的仙晶。天苑穀就算異於尋常之地，產生的仙晶比例高些，產生仙晶技的可能性大些，又能大得去哪裏？那你們說，要得到巨大的財富，是在這穀中殺死一個人合算，還是殺死更多的魔獸合算？”

  學生們一齊沉默了。

  “上次晴心你們進穀曆煉，不是我帶隊。聽說那次各方入穀的人死傷不少，穀中的魔獸之狡猾強大遠遠超出人們想象，人心之險惡更是難測。若非如此，以鎮魔殿實力之強，怎會直到現在仍無甚麽收獲？你們二人雖然全身而退，可是那應該是幸氣不錯，沒遇上強大魔獸，也虧著頂著白鹿書院的名頭別人不敢動你們。很多散修靈士的傷亡真相沒有公之於眾，其實他們死亡的主要原因，不在於魔獸，而在於人心的貪欲。”

  “我本不想這麽早跟你們說，以免你們過早對於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失去信心。可是在這生死之地，大家還是早有準備的好。比如說，我也不是什麽聖賢，如果有人告訴我，隻要把你們賣給什麽什麽人，就給我一堆無上法寶、神法靈技的話，我也無法做出取舍。”

  “有些事，不是沒有這種心思，隻是天平另一端的砝碼不夠罷了。一旦砝碼足夠，嘿嘿，嘿嘿，嘿嘿。”

  “你們懂的。”

  眾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