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遊湖小記
作者:杜英召南      更新:2020-03-05 00:15      字數:3248
  呂憶蓮話未說罷,便被花金鈴打斷,她道:“那豈非正好,我家的船就停在明湖,距此不遠,咱們有緣相會,不如就在我家船上一聚如何?”

  呂憶蓮心存警惕,微笑道:“咱們初識,這隻怕不太好。”

  不料花金鈴道:“我方才聽聞流雲兄台說是你師兄,如此說來,你許是武林中,怎的卻這般扭捏,莫不是怕我是壞人不成。”

  呂憶蓮忙道:“那倒不是,愛菊之人,又是如此大度,當然不是壞人,隻是……”

  花金鈴見呂憶蓮依舊遲疑,又道:“而且我那船上,還有數盆我親手栽種的菊花,皆是菊花中的極品,不如登船一賞。”

  初次見麵便上人家私船,自然是不大妥當,而更為重要的是流雲似乎對他有些敵意,呂憶蓮自然不願與對麵這人有過多糾纏。

  呂憶蓮正欲再度拒絕,卻聽流雲道:“既然花公子盛情相邀,我們若是再推辭,未免太過小家子氣,憶蓮妹妹,咱們就一同上船一遊如何?你不是喜愛菊花麽?正好可以一飽眼福。”

  呂憶蓮萬萬想不到流雲竟會答應,卻不願忤逆流雲,又想到既然流雲哥哥在,自然沒什麽好怕的,他定能護住自己周全,這是一種至死方休的信賴,故而笑道:“既然師兄這般說了,那就叨擾花公子一番了。”

  這以流雲為主的姿態,自然是給花金鈴看的,好打消他對自己的幻想。

  花金鈴卻並未多想,聽聞三人答應,好不歡喜,連忙轉身向後方的丫頭道:“小蓮,咱們回船上吧。”

  那隨身的侍女比小青略大,她回道:“是,公子,那這盆菊花可要一同帶走?”

  花金鈴笑道:“這盆‘碧波雲裳’就暫且留在此處吧,等到傍晚之時,你再讓人過來搬回去。”

  明湖距離這菊花會之地並不遠,幾人不消半個時辰,便已經到了。

  那船坊也確是氣派非凡,居然分為上下二層,而且外部裝飾得極為花俏,這更是讓流雲心中暗罵一聲:“一個大男人,竟然這般花裏胡哨的。”

  幾人來至船靠岸的地方,隻見岸邊有兩個小廝把守,這兩個小廝卻也精神抖擻,見到花金鈴等人前來,連忙行禮道:“公子!”

  花金鈴應了一聲,便領著流雲等人登上了船坊,在一層就坐。

  流雲環顧四周,卻發現這幾個侍衛目光如電,精氣神十足,顯然都是練家子,雖算不上高手,卻也是不弱了,尋常人家隻怕還招攬不來這般人做侍衛。

  看來這船坊的主人,或者說這個花金鈴並不簡單。

  花金鈴對流雲幾人道:“呂姑娘,你們安坐片刻,我先上二樓整理一下再下來同飲,我已經吩咐下人去準備酒菜了,稍後咱們邊遊湖邊喝酒。”

  說罷花金鈴便同那隨身的丫鬟一同上了二樓,果然如花金鈴所言,酒菜不久便悉數端了上來,豐盛至極。

  流雲等人自然沒有先行開吃,又等了片刻,終於聽見有了聲響,三人舉目往二樓口子望去,卻見那丫鬟當頭,走了下來。

  而她身後跟著的卻是一個身著碧綠衣衫的一個女子,當她的容顏與身姿展現於眾人眼前之時,奪目攝魂。

  最美的女人,並不是小家碧玉,也不是雍容華貴,更不是搔首弄姿。而是一種悅盡世間風霜的淡然,是那種風淡雲輕卻不超然脫世的感覺。

  而她,正是這樣的女子。

  即便是流雲也不禁一時間愣了神,無論是李詩竹,或是呂憶蓮,皆遠不足以與眼前這個女子一比姿容。

  隻聽得那女子掩嘴笑道:“怎麽,這才半柱香的功夫,就不認得我了麽?”

  連呂憶蓮驚得目瞪口呆,她吃吃的道:“你……難道……你是……花金鈴?”

  那女子又笑道:“呂妹妹,不是我還能是誰?”

  原來此人正是花金鈴。

  呂憶蓮又道:“怪不得初見你,我便覺得這世間竟然有生的這般‘美麗’的男人,當真是奇特,原來竟是一個女子,怪不得……”

  花金鈴道:“呂妹妹,你可別怪我欺瞞於你,女兒身出門在外,多有不便,若是不喬裝打扮一些,多少會惹來一些麻煩。”

  呂憶蓮道:“自然是理解的。”

  流雲也是歎道:“若是旁人卻是不必再喬裝打扮,但是你,倒是的確需要。”

  流雲又心道,這般禍國殃民的姿容,隻怕稍有不慎,便能引起一場武林紛爭,自古紅顏多禍水。

  花金鈴卻僅僅是對流雲淺淺一笑,這般誇獎,她早已置若罔聞。

  碰了一鼻子灰的流雲,甚是無趣,先前誤會花金鈴是對呂憶蓮有所企圖,故而抱有敵意,此刻知曉她是女兒身,自然沒了敵意,想找個契機拉進一些關係,怎料被人家無視了。

  大感無趣的流雲自嘲一笑,便不再言語,既然她是個女子,想必呂憶蓮與她結識,倒是沒有什麽壞處,而且看來這個女子勢力非同小可。

  花金鈴對呂憶蓮熱切道:“呂妹妹,我當是年長你一些,我便喚你妹妹吧,你是紫竹城人士麽?”

  呂憶蓮眼神看了一眼流雲,見他自顧自的在吃菜,似乎不欲參與談話,便道:“是的,花姐姐,我自小便是在紫竹城長大的。”

  花金鈴笑道:“這樣的話,我聽聞,紫竹城這附近應當隻有一個紫竹劍派頗負盛名,方才聽你與你流雲公子以師兄妹互稱,難不成你們拜在紫竹劍派門下?”

  呂憶蓮道:“並非如此,我哪有資質能拜入紫竹劍派,我的武功還都是師兄教我的呢。”

  “哦?”花金鈴微微顰眉,也看了一眼正在夾菜的流雲,想呂憶蓮道:“那呂妹妹,你們是何門何派,可否說與我聽聽,我對這江湖武林之事,也甚是感興趣。”

  呂憶蓮確實搖了搖頭,道:“花姐姐,並非我不告知,而是……”她再度看了看流雲,欲言又止。

  花金鈴自然不是蠢人,心裏知曉流雲方是這三人的核心,便轉而對流雲道:“流雲公子,實在抱歉,見到呂妹妹,一時欣喜,還未請教貴派名號。”

  流雲止住吃喝,抹了一把嘴,笑道:“我無門無派,隻是家中有幾個已經退隱江湖的老頭子罷了,我也就跟長輩們學了些武藝而已。”

  花金鈴暗中瞧了瞧呂憶蓮,見她臉色無異,知道流雲所言應當不虛,她笑道:“既然如此,金鈴倒是不便打聽了,不知流雲公子,武藝如何?”眼神中盡是期待。

  流雲腹謗一聲,這花金鈴倒真不是武林中人,哪有開口便詢問別人武藝高低的,流雲倒是不甚在意,隻是笑道:“武藝算不得高手,倒是能勉強防身。”說得風淡雲輕,倒是自信。

  見流雲如此年輕,又並非名門,心中早已斷定流雲隻會三腳貓的功夫,聽流雲如此說,花金鈴隻道流雲是好麵子,笑道:“流雲公子過謙了,呂妹妹尚且如此聰慧,流雲公子必然也是不俗的。”

  這般客套話,流雲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擠出一個笑臉以示回應。

  花金鈴奇怪流雲初見自己真容是那般呆滯的神情,恰似被迷得神魂顛倒,反觀如今,卻對自己顯得興致缺缺。

  不過花金鈴也非常人,問不出所感興趣的東西,那便不再理會流雲,一個勁的與呂憶蓮交談,二女倒是相談甚歡,煞有相見恨晚之感。

  忽然間,廂房外有人敲門。

  花金鈴道:“進來吧。”

  卻見一個約莫六旬的佝僂老人走了進來,看起來弱不禁風。他本就佝僂的身子,仍是朝花金鈴屈身道:“小姐,湖心有一艘船,有兩個人正在船上打鬥,武功不算弱,不知是否需要我去製止,以免攪了小姐雅興。”

  花金鈴卻笑道:“不必了,咱們還沒有出去看風景的,正好有現成的表演,如何能製止?你先出去吧。”

  那老人回道:“是。”便退了出去,語氣之中,毫無波瀾。

  聽她話語,竟然完全不將這武林爭鬥放在眼裏,就如要去看人耍雜技與變戲法一般,而這家仆竟然也並未阻止。

  可流雲自始至終都觀察著這個花金鈴的一舉一動,並未察覺她會武功,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為什麽會如此“大膽”,當真是奇怪。

  隨即花金鈴便邀了呂憶蓮三人一同走出船艙,站在甲板之上,湖風吹麵,一陣清爽,微醺之意頓消。

  果然,不遠處,有一艘船,船不大,上麵有兩個人持劍相鬥,你來我往,二人劍法看起來卻是同源,招式相差無幾。

  小青在一旁看的極為起勁,險些就要跳起來喝彩了,其他人也是舉目觀看。

  看了小會,忽而花金鈴開口道:“呂妹妹,你可知道劍神花月夜?”

  呂憶蓮除了琴與花,便任何東西都不關注,更何況是武林之事,又從何得知劍神花月夜。她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他號為‘劍神’,想必是武林前輩吧。”

  花金鈴倒是頗為奇怪,居然還有武林中人不知道劍神花月夜的名號。她道:“當然是前輩,而且是號稱劍道第一人的‘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