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魚鍋·上
作者:三日成晶      更新:2020-10-19 20:04      字數:6687
  鳳如青回到黃泉之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越想越覺得施子真這絕對是被人給騙慘了。

  於是她左思右想,最後用穆良飛升之後留給荊豐和她的傳信玉牌,跟荊豐傳話。

  “你看著師尊, 注意他身邊的人,對, ”鳳如青說, “派幾個弟子多巡視懸雲山的後山,還有懸雲殿前麵也加派,我改天見麵再跟你說為什麽, 反正你看著他。”

  荊豐和鳳如青的關係, 若是當真要去比, 確確實實比和施子真親一些。因此荊豐甚至連個理由都沒有聽, 就答應了鳳如青看著施子真的提議。

  夜裏宿深來了黃泉,發現鳳如青有些心不在焉, 忍不住問,“姐姐, 你今日怎麽了?”

  鳳如青杯中酒乃是宿深送來的, 自民間各處搜刮來的好酒, 味道是她喜歡的, 但喝著就是差了點什麽, 且無論酒溫的多麽燙, 喝進去都不暖身,反倒是有些越喝越冷。

  鳳如青將酒杯放下, 看著酒杯想了想施子真白天說的話, 他問她為何體內冰寒, 是否是換了食譜。

  鳳如青吃的東西都是差不多的,若說是唯一換的, 便隻有鹿血酒,難道這鹿血酒真的有什麽不對?

  可淩吉也沒有理由對她如何。

  鳳如青索性放下不喝了,夜裏休息,她把自己整個埋在宿深的狐尾中,倒是十分的暖和。

  天裂的事情仙門集會確實什麽方法也沒有商量出來,在熔岩處駐守的眾家仙門也不敢輕而易舉的招惹引出熔岩獸,隻能暫時僵持著。

  這是鳳如青早就料到的局麵,世人皆是如此,災難最開始的時候,尤其是這樣彌漫的並不能馬上危及到什麽的時候,總是會輕視甚至忽視。

  總要燙到了,燙得疼了,連皮帶肉的撕下來了,才知道疼。

  疼了就懂得凝聚在一起不分你我,不分前後了。

  鳳如青照常處理黃泉事宜,照常和宿深一起去各處驅邪除祟,還抽空去了一次青沅門。

  隻不過青沅門的掌門並沒有和鳳如青言明到底要她做什麽,而是先拿出了青沅門最珍貴的草藥,要送與鳳如青。

  鳳如青自然不收,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也根本無用,從青沅門走的時候,鳳如青看著掌門池中節眼中的滄桑和淒苦,甚至懷疑是他自己要時日無多。

  不過這個小插曲也沒有影響什麽,轉眼該是秋至時節,可天氣卻始終不曾見涼,草木依舊茂盛如初。甚至人間屢屢出現奇景,各種花反季節開放,邪祟四起,各國動蕩戰亂不休。

  鳳如青黃泉忙得不可開交,手下死於戰亂的鬼兵也越來越多,熔岩彌漫過了兩座山,速度似乎又加快了許多,而最近幾次熔岩獸的主動攻擊,總算是讓各家仙門在死傷中漸漸的對於合作有了磨合和默契。

  鳳如青也開始定時撥鬼軍相助,除此之外,妖族和魔族也一直在參與,正邪兩道,前所未有的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和平。

  鳳如青讓荊豐盯著施子真的事情,始終也沒有察覺到奇怪的人,不過倒是被荊豐悄悄安排的弟子發現了兩次施子真深夜出入五穀殿。

  鳳如青始終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施子真的情況,這件事她再是氣惱,再是有種自家傻女兒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的複雜心境,卻到底和她沒有什麽關係。

  施子真不是小孩子,他自己的事情,能瞞住幾時,到最後要如何,都是他的事情。

  鳳如青隻是在偶然去人間的時候,會順便帶些人間的小零嘴,去懸雲山上與荊豐見麵的時候,讓他順道帶給施子真。

  這會她蹲在焚心崖後山禁地的峭壁旁邊,看著施子真頂著個老大的肚子,坐在石桌的旁邊吃她從人間帶來的酸果,心中比這崖下的罡風還要淩亂。

  “師尊,”鳳如青見他兩腮鼓鼓,又見他沒有遮掩,日益變大的肚子,算了算時間,忍不住問,“你這懷了都快一年了吧,怎麽還沒有動靜?”

  施子真嘴裏吃著東西,素來淺淡的唇色染上桃紅,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去,這才說,“快了。”

  鳳如青沒有再問其他,臨走之前問,“你還喜歡吃什麽?我去人間的時候給你帶回來。”

  她站在距離施子真一步距離之外,“今日還吐嗎?酸梅還有嗎?”

  施子真微微抬頭看向她,這麽多次了,他還是一問就耳根紅透,鳳如青視線落在他側耳之上,後又移開,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了。”

  這就是沒了。

  她轉身離開了焚心崖,施子真懷中捧著個盤子,將盤中果幹撚起一個,微微啟唇塞進嘴裏,看向她離開的方向,眉心微皺,她身體果真越加不好了。

  鳳如青自然也察覺到了,每夜入睡都很折磨人,鹿血酒魔族一直在送,偶爾在對戰熔岩獸的時候遇見了,淩吉還會詢問她是否夠用,但鳳如青始終沒有再喝過。

  出了懸雲山,宿深就等在山下,荊豐如今漸漸有成為仙門之首的趨勢,因此忙得經常不見人,鳳如青將吃食給施子真送完,便又與宿深一同去了對戰熔岩的各家集結處。

  這一片整個山已經被覆蓋,他們不得不朝著山下退,眼見著再過十幾裏,便到了人間邊界。

  不過如今山下的人家都在這段時間搬走了,山下便成了一座空鎮子,各家仙門輪流在此休息。

  鳳如青到的時候,正是一場戰鬥結束之時,有人受傷,也有人不幸身死。鬼軍們白天不宜出來,便都躲在房屋之中,見了鳳如青要出來迎接,被鳳如青製止。

  宿深去了妖族駐紮地查看,鳳如青站在一處房屋之上,看向迎麵山巒之上撲麵而來的灼熱,讓空氣都扭曲起來的熔岩。

  片刻之後,她身邊悄無聲息地落了個人,鳳如青側頭看去,便見竟是淩吉。

  “大人,”淩吉看著她,淺棕色的長發無風自動,對著鳳如青微微頷首。

  “嗯,近日死傷可嚴重?”鳳如青問。

  “不嚴重。”淩吉說,“魔眾與仙門已經能夠很好的合作。”

  鳳如青點頭,沒有再說話,淩吉卻又叫了一聲,“大人。”

  鳳如青再度看向他,淩吉問道,“酒可還夠?”

  魔族前兩日才往黃泉送過,他問的屬實突兀,鳳如青微微擰眉,淩吉微微垂頭,片刻後說,“黃泉冰寒,鹿血酒有暖身效用,大人該多喝些。”

  鳳如青眉頭微擰,自從斷了鹿血酒,她確實是越加畏寒。她本不想問,可如今淩吉這般說,她便直接問道,“為何要多喝,淩吉,鹿血酒隻是暖身嗎?”

  她盯著淩吉,淩吉坦然對上她的視線,橫瞳看上去一片純澈無辜,倒是當真有些像無害的幼鹿。

  “自然隻是暖身。”淩吉說。

  “大人是聽誰說了什麽?”淩吉看向妖族駐紮處,微微勾了下唇,卻沒有任何的笑意,眼中純澈變為漠視和殘暴,“是妖王,不許大人喝麽。”

  鳳如青沒有說話,淩吉便轉頭,異於常人的眉目間是一片寧靜,鳳如青卻莫名從這寧靜當中察覺了深暗的漩渦。

  她手指微縮,便聽淩吉用一種十分尋常的語氣,堪稱誠懇地問鳳如青道,“他好礙事,我能殺了他嗎?”

  鳳如青眉梢狠狠一跳,脫口道,“你說什麽?!”

  淩吉卻還是那一副純真的樣子,微微低頭做出順服的模樣,可尖利的鹿角在這因為熔岩和陽光扭曲的熱浪中看起來簡直致命。

  “大人不願,我便不殺。”淩吉說。

  “你為何要殺他?”鳳如青難以置信,“就因為我沒有喝鹿血酒?”

  淩吉沒有再說話,這時候宿深安排好妖族的事情,見到鳳如青與淩吉說話,他飛掠而上,徑直越過淩吉,撞開他的肩膀走到鳳如青身側,戒備地看著被微微撞側身的淩吉,說道,“姐姐,我帶你去個地方。”

  淩吉視線略過宿深和一臉不解的鳳如青相對,沒等鳳如青再說什麽,他就已經再度躬身,飛身下了屋脊,很快回到魔族駐紮地。

  鳳如青想到淩吉的能力和殘忍的眼底,對宿深道,“你以後不要招惹他,離他遠點。”

  宿深不以為意,“整日頂著一張死氣沉沉的臉,合作對戰也連個屁都不會放,我才懶得搭理他。”

  鳳如青有些憂慮,不過想到她整日和宿深在一起,便也稍稍安心。

  “反正你離他遠點,不要惹他,你不也知道他的能力,”鳳如青實話實說,“你敵不過他。”

  宿深嗯了一聲,拉著鳳如青手道,“姐姐,你近日不是愛吃酸麽,我方才在那邊發現了一片野莓。”

  鳳如青跟著宿深去了那一小片野莓地,吃了兩個酸的,天靈蓋差點鼓起來,不過她還是摘了很多,收在了儲物袋裏麵。

  入夜之前,鳳如青將野莓送上懸雲山,一連見施子真吃了好幾個,麵不改色,反倒是自己看得津液橫流。

  鳳如青和施子真對桌而坐,她低聲說著妖魔族和修真界的合作現狀,施子真聽了便點頭,兩個人除此之外也無其他可說。

  鳳如青要走,施子真拉了她的手腕探脈之後,說道,“你近日身體越發不好,你不要住在黃泉了,暫且搬到懸雲山來吧。”

  鳳如青卻收回手,心情平和地同施子真說,“師尊,或許如師尊所說,黃泉確實對我身體有影響,可我如今身為黃泉鬼王,還時逢如此亂世時候,黃泉中事宜繁多,我先回去了。”

  施子真勸不動她,目送她離開,鳳如青如今總算能夠心平氣和的和施子真說話了,隻是她也不可能聽他的勸說便離開黃泉。

  這麽多年,若說這世上有什麽地方是屬於她的,那便是黃泉鬼境。她的鬼眾和鬼君,對於鳳如青來說,都不僅僅是她的屬下,也是她的家人和歸宿。

  世間有這樣一句話,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

  鳳如青回到黃泉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夜裏,宿深沒有來,鳳如青喝了些酒,今夜無人暖身,她便裹著被子獨自睡下。

  她這一夜夢境很亂,醒來也記不住什麽,大清早還未等吃過早飯,駐紮在熔岩處的鬼軍便派人回黃泉傳話。

  昨夜大風徹夜,熔岩獸成批自山上驟然發動了大規模的襲擊,駐守在熔岩處的眾家死傷不少,終究不敵,令熔岩獸長驅直入進了山村。

  乘風飛天的熔岩獸甚至/ .clewx.最快發/還在周邊多處引起了大火,更將他們駐守的那一片燒得幹幹淨淨,熔岩今晨的時候,竟一口氣蔓延了十幾裏!

  鳳如青草草吃了東西,便趕去了熔岩駐紮地,果真一片火灼後的殘垣斷壁,今日烈陽無風,熱浪托著漫天的黑灰在這一方天地飄散,到處都是焦糊氣味,十分嗆鼻。

  這是天裂現世以來,熔岩獸最瘋狂的一次,眾家仙門後退三十裏繼續駐紮,宛若喪權辱國割地賠款的敗陣之兵。

  而這隻是一個開始,隨著深秋時節已過,天氣終於慢吞吞的開始轉涼,可大風一場接著一場,熔岩獸開始日夜不分的主動發起襲擊。

  眾家仙門和妖魔族被迫一退再退,熔岩不過短短數月,便已經彌漫至廣安國境內。

  一直在戰戰兢兢觀望的人族,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也被迫加入了戰鬥。

  天界派來十幾條龍族坐鎮,穆良更是直接帶著龍族駐紮在了熔岩邊境,但他們的對戰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後退。

  不僅如此,天裂溢出的熔岩也開始越來越快,朝著四麵八方彌漫而去,每一夜,都有通天徹地的大火在不知處燃起,而眾人能夠顧忌的,僅僅是如今最最危急的廣安國。

  鳳如青每天除了回黃泉的時間,都在到處對戰,奔波。可這天下就像個徹底壞掉的精致器具,跌落在地之後,便再也拚不起。

  黃泉每日往生輪回的人無數,牢籠之中人滿為患,她不得不將暫且無法轉生的橫死鬼魂都編成軍隊,拉去熔岩之戰,再以功德論功行賞。黃泉以生死輪回賺取功德,生少死多,自然是無以為繼。

  鳳如青隻得以自身功德散入其中,卻也隻是杯水車薪。

  施子真在這關頭之上,也是日夜到處奔波,隻是帶著始終未曾有動靜的那麽大的身子,就算能夠擋住他人窺探,也終究是不如從前。

  這還不算,不知是因為天裂影響,還是生人驟減,各地妖邪逐漸失控,妖塔開了三次,宿深為抓住跑出的大妖重傷。

  而在年關除夕夜,本該是萬家合樂的最好時節,極寒之淵的九真伏魔陣,被衝天而起的魔氣撕裂,數不清的魔獸自極寒之淵跑出來,衝向人間――

  鳳如青與魔尊淩吉帶領鬼軍魔族在半路阻截,以施子真為首的幾個仙首正在加固結界,可跑出來的魔獸再也驅趕不回去。

  那一夜鳳如青殺到手臂發麻,卻還是沒能完全的擋住魔獸衝入人間街道肆意殘殺帶來的,數不清的死傷。

  殘陽如血,鳳如青騎著黑泫骨馬,走在橫屍遍地的人間街道。

  這裏她幾月前還曾來過,為施子真買吃的,可如今街道上空無一人,除了一地沒有人收斂的屍骨,到處坍塌的房屋,能跑的已經全部都跑了。

  淩吉乘著他馴服的魔獸走在鳳如青身側,身後跟著的一眾鬼兵魔眾,都傷殘疲乏。

  鳳如青長發高高束在頭頂,麵容沉鬱,她身上陰魂龍袍都改成了輕便貼身的製式,血色的龍鱗軟甲貼身穿著,乃是弓尤前些日子送下來給她的。

  黑泫骨馬越走越快,很快便風一般的消失於這血色濃重的長街之上。

  入夜,鳳如青沒有回黃泉,而是直接去駐紮地看宿深。

  他受傷才好一些,便又與熔岩獸對戰灼傷了整片後背,鳳如青手中沒有人魚族的秘藥,這時候也無暇去天上求,便隻能暫且以其他名貴的草藥為宿深治療。

  幸好他身為妖族,恢複的也算快,這兩日已經能夠坐起。

  鳳如青到了駐地之後,下了黑泫骨馬,便直奔宿深的帳篷,她身上還帶著濃重血氣,一進去,宿深便立刻轉頭看向她,“姐姐,你回來了。”

  他朝著鳳如青的方向挪了挪,便即刻張開手臂,鳳如青抱住了他,小心翼翼地繞過他的後背,“怎麽不多休息下。”

  “姐姐,可受傷了?”宿深聞著鳳如青身上濃重血氣,趕緊查看她的傷勢。鳳如青將頭輕靠在宿深的肩膀上,搖頭,“沒有受傷,血都是魔獸的,隻是有些累。”

  宿深咬了咬牙,親吻鳳如青側頸,將狐尾放出,環住渾身髒兮兮的鳳如青,“姐姐,我要是再厲害一點就好了……”

  “姐姐,我近日發現了一件事……我要試一試,我不能這樣一直受傷,我想保護你。”宿深說話的聲音極輕,鳳如青已經疲憊地窩在宿深的狐尾中睡著了,並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大概是實在太累了,這一夜鳳如青睡的十分安穩,不過第二天早起之時,宿深卻不在帳篷裏麵。鳳如青詢問了兩個妖族,都說宿深回了妖族,似乎是妖塔又有了異動。

  鳳如青沒有過多在意,洗漱過後隨便吃了些東西,馬不停蹄地回到黃泉去處理事情。

  戰鬥無休無止的持續著,連昔日墜落的神族都逐漸出現,加入了眾家仙門的行列,一起對抗熔岩獸。

  他們或許依舊沒有找回昔年飛升上界時的心境,卻隨著生人逐漸減少,至少明白了若是有朝一日生人覆滅,整個人間也就失了生機,誰也活不成。

  此時,無分正邪,不拘各派,都在這逐漸破碎的山河之上共進退。

  鳳如青入夜之後又從黃泉出來,加入與熔岩獸的對戰,漫天火光嘶叫連天,妖魔修者,包括墜落神仙,都在這一夜的對戰當中疲憊不堪。

  宿深一夜未歸,若是妖塔不開妖獸不跑,按理說,他是不會留在妖族的。

  晨曦初現,鳳如青顧不得一夜奮戰後身上的狼狽,又匆匆趕去妖族。

  宿深居然不在妖族,連他素日的貼身下屬也不知他的蹤跡。

  鳳如青焦急無用,問了坐鎮妖族的宿千柔,宿千柔竟也不知宿深在何處。

  鳳如青尋不到他,也無其他的辦法,離開妖族之後,也是片刻不容喘息的到處奔走。

  宿深在消失的第四天夜裏回來,彼時鳳如青他們正在激烈地與熔岩獸戰鬥。

  宿深無聲地加入戰局,不管不顧的衝在最前麵。他戰力強橫,相較於之前提升了數倍不止,身上傷處也完全好了,整個人脫胎換骨一般,護在鳳如青身側,一整夜未曾讓一片火星落在鳳如青身上。

  隻是這一夜的火光太盛,鳳如青未能看清宿深眼中與熔岩一般不詳的紅光。

  待到兩個人一同回到了黃泉,鳳如青將鬼王殿下了禁製,這才問他,“你這些日子去哪了?衣服脫了我看看,傷好了?功法怎麽回事?”

  宿深乖乖的脫了衣服,給鳳如青看了一片光滑的後脊,解釋道,“我在妖族禁地,姐姐,我又得了傳承,才耽誤了這些時日,你不要擔心。”

  鳳如青鬆口氣,摸了摸宿深的頭發。

  這夜大雨驟來,下得宛若天漏,熔岩獸並沒有發動攻擊,眾人難得有了喘息的機會。

  鳳如青與宿深多日不曾親近,在鬼王殿中抵.死纏綿,最情動之時,宿深熱得像一塊炭火,幾乎要將鳳如青燙傷。

  情潮止息,大雨還在下,鳳如青安心的一直酣睡到第二日正午,外麵仍在下雨,宿深卻不見蹤影。

  鳳如青詢問了羅刹,羅刹說宿深天亮之時便走了。

  一場大雨下了整整三天,穆良帶眾龍族去天界查看緣由,各門派都得到了喘息空間。鳳如青起身之後去了懸雲山,荊豐在穆良昔日的月華殿中處理懸雲山積壓事宜,查閱人間送入門派的求救書信。

  鳳如青看了一會,便去了焚心崖之上,好些時日沒有見到施子真,她準備看看他如何,結果便看到了在焚心崖邊上,施子真正在與一位身量高大的人說話。

  並非是懸雲山的人,鳳如青收斂氣息,隔著很遠看去,看不清這個人的麵目,因為他以神光遮蓋住了麵部。

  竟是位真神。

  鳳如青早知施子真在天界有相熟的故人,正準備暫且離開,卻冷不防看到那神君低下頭,將頭貼近施子真的側臉,近得過火。

  而施子真一貫不喜人近身不喜人碰,竟也未曾躲,被那神君伸手摸了頭不說,還微微側頭看向那神君。

  那神君傾身湊得更近,焚心崖下罡風帶起了兩人長發,絞在一起遮蓋住了側臉,但他們的動作看上去像是在……親吻。

  鳳如青心中冷笑,這該是那個騙施子真懷了個不知道什麽,這麽久還在耗損他的人渣。

  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