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為什麽這麽聒噪
作者:三妖      更新:2020-03-14 12:39      字數:2261
  山上安靜,冷風吹過,幾乎吹進了人的骨頭裏。

  衛琮曦問:“父皇說,當初公主中了岩花之毒,你明明有解藥卻不肯拿出來,後來孩子死了你才拿出來,也是因為蕭戰?”

  鍾歲言看著他:“不然呢?我從小到大一直是天子驕子,何曾遭過那麽大的罪?我在牢裏待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人生有幾個二十年,我是瘋了嗎?蕭慎和我無冤無仇,我為什麽要那麽做?”

  他狀若癲狂:“現在好了,我的兒子沒事,我再也不用受製於蕭慎,如今我隻想把他虛偽的麵皮撕下來,踩碎了喂狗。”

  施落看著鍾歲言,她從他身上看到了當年衛琮曦的影子,倆個人的經曆是那麽的相似。

  施落又問:“蕭墨劫獄被抓,是他自己泄露了行蹤,還是我師父泄露的?”

  鍾歲言抬頭看了施落一眼:“回到京都,你自己去問他。”

  施落沒有阻止鍾歲言,她沒經曆過鍾歲言受到的苦楚,就沒有權利站在道德的製高點說什麽。畢竟那是蘇禾莞一條命,為此鍾歲言變成了一個太監,失去了二十年的光陰,人生都毀了,而蘇墨失去了他的親生父母。

  這一切或許是他們父子一起策劃的,或許不是,這都是鍾歲言和蕭戰的事情,事到如今,蕭老的頭麵貌被重新了刻畫了,施落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就像鍾歲言說的,他是沒有證據,但是當年換走施落還下毒的人一定是蕭老頭,然後他威脅鍾歲言不拿藥出來,又讓淑妃中了岩花之毒,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策劃好的,後來他遠走,應該是害怕事情敗露。

  他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大概就是當初沒有直接毒死施落,留了她一條命交給了端王,至於他怎麽做的,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施落心裏難受,蕭老頭對她亦師亦友,甚至更像是她的父親。

  想起從前的點點滴滴,施落就覺得心口一陣陣疼痛。

  鍾歲言拿著林子涵的骸骨,目光冰冷堅定。

  山腳下,他們路過了茅草屋,朱氏的屍體就躺在院子裏,鍾歲言看著她的屍體隻覺得心中暢快。

  衛琮曦一直觀察施落的表情,他和鍾歲言是一樣的人,他害怕施落以後看到他殘忍的一麵而覺得他可怕而想要離開他。

  鍾歲言大約看出衛琮曦的小心思,他多看了衛琮曦一眼,覺得這個小子還有點意思。

  “我還以為你要勸我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鍾歲言忽然說,然後看了衛琮曦一眼,衛琮曦察覺到了,他抬頭看著施落,等著她的答複。

  施落一怔,抬頭看了鍾歲言一眼:“我為什麽要勸你?”

  “不禁他人苦,莫勸人大度。”

  施落停下來看著鍾歲言:“雖然他是我師父,我也不管他有什麽苦衷,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我不會勸你大度,也不會替他求情,人都要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

  “什麽冤冤相報何時了?若做壞事不得到懲罰,那才真是叫逝者不安,生者寒心。”

  施落當年報複她那個父親的時候,最後還不是有一幫親戚叫她大度,勸她善良?

  施落為什麽要善良?那個男人不忠在先,他背叛了自己的妻子拋棄了自己的女兒,沒有盡到為夫為父的責任,這種人就是個人渣,施落為什麽要為了所謂的孝道而放過他?

  後來有人說她狼心狗肺,有人說她六親不認,施落根本不在乎,她隻知道,若是當初那口惡氣不出,她才真是餘生都過的不開心。

  鍾歲言頓了頓,看了施落一眼,才說:“丫頭,我喜歡你。”

  然後看了衛琮曦一眼,衛琮曦鬆了一口氣。

  他們兩個人的眼神施落看的真切,她沒理會幼稚的衛琮曦,而是問鍾歲言:“鍾師叔,你覺得我師父背後有沒有人指使?”

  鍾歲言道:“自然是有的,別的不說,我肩膀上這個林子涵就很有問題。”

  施落點頭:“你是指聯合商會?”

  鍾歲言笑:“誰知道?”

  他眼底一片冷意,蕭戰隻是個刀子,真正拿刀的人才是罪魁禍首。

  “如果按照這麽來說,幾十年前,南越就有聯合商會的人了?”施落微微心驚。

  鍾歲言道:“怕了?”

  施落道:“也不能說怕,就是覺得心驚。”

  鍾歲言搖搖頭。

  反正他不怕,他鍾歲言爛命一條,如今拿到的都是賺了,他就是死也得咬敵人一塊肉下來。

  三個人回到山上的時候,洞口才被清理出一點來,眾人看到鍾歲言也沒人敢說什麽,雖然他文質彬彬,但是明眼都能看得出,這個人不好惹。

  鍾歲言上了馬車,照例換了衣服,又去山間的小溪將自己清洗幹淨了,回到車上,給施落施了針,然後才說:“回去以後我會幫衛琮曦把寒症拔出來,不過你們得幫我把蘇墨從牢裏弄出來。”

  施落一頓:“之前答應給我治病的時候,已經答應你們了,而且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根本就沒罪。”

  鍾歲言手一頓,笑了下:“我總算是知道為什麽蘇墨喜歡你了。”

  施落沒吭聲,半晌,她問鍾歲言:“你當初喜歡蘇禾莞嗎?”

  鍾歲言道:“我現在連她長什麽樣子都記不清楚了。”

  施落道:“蘇禾莞肯定是喜歡你的,蘇嬪說過她進宮後日日會坐在窗戶邊,摸著肚子輕聲細語的說話,若是不喜歡你,她一定不會那麽愛蘇墨。”

  鍾歲言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煩人?”

  施落道:“從前我一直覺得反社會人格的人都是變態是瘋子,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鍾歲言沒說話,他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

  施落又說:“而且這麽多年你研究的都是醫術,治病救人的時候,從來不說謊,我記得我師父說過,醫者,首先要有一顆懸壺濟世的心,你雖然感受不到,但是你心裏還是希望救人的,不然為什麽你師父讓你學了醫術,而我師父學的是用毒。”

  蕭老頭接好了衛琮曦的腿,卻給了他錯誤的方子,這一點他就敗給了鍾歲言,鍾歲言這個人再怎麽不正常,他從來不在藥上做手腳,也沒有用藥害過人。

  鍾歲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跳下了馬車。

  蕭慎的女兒為什麽這麽嘴碎,這麽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