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琮曦有點錯愕，他本來以為武皇後其實是不喜歡他的，畢竟施落跟著他算是受苦了。

  武皇後道：“本宮不是個偏聽偏信的，隻信自己看到的，珠珠跟著你，粗茶淡飯，可是她穿的用的本宮認為已經是好的，珠珠麵色紅潤，氣色不錯，雖然不如皇宮錦衣玉食，卻也是不錯的，由此可見，她過的還算是順遂。”

  衛琮曦對武皇後多了幾分敬意。

  他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武皇後會拿施落身份說事的準備，可是她沒有，她說的話全是站在施落的立場上看問題，這讓他很難開口，他知道武皇後的話隻是鋪墊，不會這麽簡單。

  “你目前處境艱難，珠珠又中毒了，本宮想帶她回南越去解毒，今天找你來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衛琮曦還能怎麽說？

  “晚輩和施落雖然目前沒有夫妻之實，可是已經有了夫妻之名，整個大周都知道她是晚輩的妻，所以晚輩不同意她回南越。”衛琮曦不卑不亢的說。

  武皇後並沒有生氣，隻是問：“所以，珠珠的死活不重要，你在意的隻是她跟著你？”

  老四聽出話裏的意思，他急忙道：“我家公子不是這個意思，他很在乎施落。”

  武皇後笑著看了他一眼，那感覺就像是家長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子。

  “本宮這是第一次來大周，對大周的風俗禮儀還不夠明白，所以想問問衛公子，你口口聲聲說她是你的妻子，整個大周都知道，可是你的手下，如今當著本宮的麵直呼珠珠的閨名，這讓本宮很懷疑，平日裏你們是不是也一樣不尊重她？”

  武皇後的聲音平淡，可是氣勢十足，聲音不大，卻讓衛琮曦和老四無法反駁。

  衛琮曦知道武皇後這是不高興了。

  “手下不懂事，不過直呼名字是施落允許的，她喜歡別人這麽叫她。”衛琮曦說。

  武皇後優雅的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衛公子還沒有回答本宮，珠珠的死活重要，還是衛公子的臉麵重要？”

  這是不高興了。

  衛琮曦道：“自然是施落的命重要，晚輩還等著她長命百歲，與晚輩白頭偕老呢。”

  武皇後手一頓，放下茶盞：“這麽說你同意了？”

  衛琮曦道：“據晚輩了解，岩花是一種毒藥，隻要有了解藥就能治愈，蕭國醫目前就在晚輩身邊，晚輩覺得他的醫術娘娘完全可以放心。”

  武皇後沒說話，狹長的鳳眸直直的盯著衛琮曦，衛琮曦回視她。

  武皇後冷笑：“衛琮曦，你對珠珠是真心的嗎？“

  “日月可鑒。”衛琮曦說。

  “既然如此，你明知道她身中劇毒還執意把她留在身邊？你明知道自己朝不保夕，前途凶險，還要把她帶在身邊，你就那麽自信一定能保護她的周全？還有，我們說了這麽久，你一直說著你的意願，可曾問過珠珠，她是否願意跟著你？你真的尊重她嗎？本宮聽說不久前，你的手下都可以自作主張，將女人送到你床上了？”

  衛琮曦“…”

  武皇後言辭嚴厲道：“本宮和珠珠分別多年，她連自己的父皇都沒有見過，你忍心看我們骨肉分離？連見一麵都不允許？”

  武皇後直直的盯著他，冷聲道：“衛琮曦你很自私。”

  衛琮曦被問的啞口無言。

  武皇後看似柔和，其實綿裏藏針，字字見血，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白修遠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想武皇後果然厲害，直到剛剛就連他都以為武皇後是站在衛琮曦到角度，完全尊重施落和衛琮曦到意見的。

  可是現在看來，尊重是尊重，也讓你自己選，隻是你怎麽選？

  如果不選武皇後提出來的方案，那衛琮曦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這樣的人怎麽能配得上南越公主？

  白修遠同情的看了一眼衛琮曦，心想，自己以後好小心一點了，蕭慎就難對付了，武皇後更厲害，自己的娶妻路恐怕也是艱難了。

  老四急得不行，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來，然後他們主仆二人就完全成了武皇後的手下敗將。

  “送女人的事是手下自作主張，晚輩已經處置了他，而且晚輩家裏有家訓絕不納妾。”

  “這些本宮都知道，不然你以為本宮還能坐在這裏跟你說話？”

  武皇後對這件事及其惱火，不由都看了老四一眼，老四連忙搖頭，表示那個手下真的不是他，狗腿的樣子，讓對麵都輕言十分鄙夷。

  “晚輩尊重施落的意見，她若是想走，晚輩不會強留！”

  衛琮曦站起來：“娘娘，晚輩告辭。”

  衛琮曦說著離開了別院。

  他走後，武皇後看了一眼白修遠道：“明天把珠珠接過來，本宮想和她一起吃頓飯。”

  白修遠急忙點頭。

  武皇後也沒說什麽就走了。

  她走後輕言見自家公子還在發呆，不由的叫了一聲：“公子？”

  白修遠回過神，起身，看著衛琮曦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在想，衛琮曦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那他這樣一個人能得到武皇後的認可嗎？

  別說皇後，就是皇帝那關也很難過的，想到蕭慎，白修遠又是一陣頭疼，這對夫妻得虧是貌合神離鬧掰了，否則…

  白修遠這邊感歎，衛琮曦這邊更是消沉，他自認為是個抗壓能力很強的，可是武皇後一席話讓他感覺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他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主子，您別多想！”老四落寞的安慰。

  對於旁人說這話，他們可能會不在意，可是武皇後那是皇後，身份又像個家長，不管是老四還是衛琮曦都被壓都死死的。

  衛琮曦轉頭看著他：“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施落處處為我著想，可是我卻什麽都沒有為她做過…”

  老四急忙道：“主子，南越皇後的話您別當真，你和施落是真心喜歡彼此，不能被她一席話就影響了。”

  衛琮曦神色有點黯然：“你確定她對我的是喜歡，不是同情？”

  老四語塞。

  其實這麽久了，他也搞不清楚施落和主子是個什麽情況，兩個人看著是喜歡的，可是似乎又缺了點什麽。

  而且，他也覺得施落對主子，其實同情的成分很多。

  衛琮曦看著老四發呆，垂了眼睛。

  所謂旁觀者清。

  施落如果真的喜歡他，又怎麽會總是想著要離開？

  她對自己好，或許隻是同情罷了。

  他今天說讓施落自己選，可是他心裏沒底，他擔心她不選他，他擔心她離開，他好不容易擁有了一份溫暖，怎麽可以這麽失去？

  他不敢想象沒有她，他餘生怎麽過？

  老四眼看著他神色陰沉，卻無計可施。

  “主子…”

  “我自己回去，你別跟著。”

  衛琮曦說完，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