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耀王登基的前一天。

  耀王誌得意滿，以為一切勝券在握，整個皇宮都忙著新君登基大典的事情。

  如妃也跟著水漲船高，風光無限。

  幾家歡喜幾家愁。

  周嬪穿著穿著一件半舊的襖子，袖口處磨破了，露出裏麵發黃的棉花。

  她不施粉黛的臉迅速的老了下去，整個人就像是被吸幹了水分的桃子，幹癟蒼老。

  一雙眼睛空洞無神。

  晉王做的事情事先並沒有通知她，周嬪也是在事後聽人說起才知道。

  可惜啊，就差一步就敗了。

  周嬪覺得惋惜，卻不恨晉王。

  晉王是她的兒子，是她的希望。

  短短一年的時間，她失去了女兒，不想再失去兒子了。如今她隻希望晉王能夠遠遠的離開，再也不要回來了。

  至少他還活著。

  門外宮女們的議論聲不斷，周嬪知道，這是有人故意說給她聽。

  如妃也就這點手段了。

  “這些混賬，居然給娘娘送這樣的飯菜。”

  說話的是周嬪從前宮中的宮女，好像是叫鶯歌的，晉王出事後，她宮裏的人幾乎都死了，唯有這個鶯歌留在了她身邊照顧她，周嬪明白，這一定是誰的眼睛。

  周嬪不說話，送來的飯菜是餿掉的，她也不在意，一碗餿飯能有她兒子的命重要麽？她現在能活著就不錯了，何必為了一碗飯去惹不必要的是非。

  鶯歌見周嬪不說話，將飯菜端了過來，又說了一些話，可是周嬪就是不啃聲，鶯歌也就不在說什麽，拿了飯菜蹲在一旁吃去了。

  心裏卻在鄙夷周嬪，心想有什麽了不起的，就算是曾經是貴妃又如何，那也是曾經的事情，現在還不是和自己一樣，或許她還不如自己呢。

  鶯歌找到了優越感，便覺得手裏的飯菜也不難吃了。

  很快夜幕降臨，周嬪上床歇息。

  半夜，周嬪聽到開門的聲音，她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黑影走過來，周嬪正要呼喊，那人快步上前，走到她床邊低聲道：“是我。”

  周嬪的眼淚落了下來。

  雖然看不見臉，可是她知道這個就是她的兒子。

  晉王也忍不住動容：“母妃，是我沒用，連累你了。”

  晉王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有把周嬪安頓好，隻怪他當初太自負，以為勝券在握，覺得一切都萬無一失了，又怕貿然接走周嬪惹人懷疑。

  周嬪哽咽道：“說什麽胡話，母妃不會怪你。”

  她頓了一下又道：“延兒，你還是快走吧，這裏不安全，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母妃這輩子什麽榮華富貴都享受過，也不枉此生，就算是現在死了也不會後悔。”

  晉王的眼眶也紅了：“母妃您放心，我會救您出去的。”

  晉王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周嬪並不讚成。

  可晉王很堅持道：“明天乘亂會有人來接您，母妃跟著走便是。”

  周嬪最後點點頭。

  晉王出了門，很快便不見了。

  周嬪擦了擦眼淚，心中忐忑，她擔心晉王，她覺得或許她會拖累他。

  鶯歌聽到了動靜，過來查看，隻看見周嬪背對她躺著，便又繼續回去睡覺了。

  她隻是一個小宮女，如何能想到戒備森嚴的皇宮裏，晉王能夠來去自如？

  小七將晉王的事情告訴了衛琮曦。

  衛琮曦沉著眼睛，晉王想救走周嬪，可沒有那麽容易，當年衛家的事情，執行者就是晉王和周貴妃，他們踩著衛家的鮮血享受了這麽多年，是該付出代價了。

  小七對周家的恨意也絲毫不少。

  “公子，我們怎麽辦？”

  衛琮曦道：“不管明天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能讓周嬪離開皇宮。”

  小七一怔：“那晉王呢？”

  “晉王不會讓耀王順利登基的，我們先不插手，看看他要做什麽再行動。”

  衛琮曦有自己的計劃。

  ……

  黑色夜幕下，包裹著許多看得見，看不見的黑暗。

  太陽破曉而出，照亮了整個大地。

  耀王要做皇帝，耀王妃卻沒有任何感覺，周圍的人都在恭喜她，認為她就是以後的皇後。

  耀王妃一點都不稀罕，她對耀王早就失望至極。

  禮部早早的過來，將一切準備妥當。

  今天是新君登基，等皇帝登基後，才會冊封皇後和太後，接下來才會舉辦皇後的登基大典。

  耀王府的人都興高采烈，每個人都很高興，就還像是他們要當皇帝了。

  耀王妃沒什麽興致，耀王卻派人來，要她準備準備去觀禮。

  耀王妃隻好聽他的話。

  她的這個男人可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麽賢明溫和。

  說是觀禮，其實新君登記，十分繁複麻煩，有很多的禮儀，甚至還要去祭台祭祀。

  說起這祭台還是有點意思，當年原太子出事後，本來是騎馬墜落，可是外麵的傳言不知道怎麽就成了太子主持祭祀，惹怒了先祖，才掉了了祭台。

  耀王妃不知道那件事是誰幹的，當時便覺得辦事之人心思歹毒。

  後來，晉王造反，親口說出了是如妃母子做的，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婆婆不是表麵上看著那麽溫和，可是誰能想到，居然是一條劇毒毒蛇。

  耀王妃心不在焉，起身的時候，手卻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瓷瓶，碎片散落，手臂被濺起來的碎片劃傷，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丫鬟們驚呼，手忙腳亂的收拾碎片給耀王妃包紮傷口。

  耀王妃看著手上的傷口，目光沉沉，心裏湧上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祭祀很快開始，耀王穿著繡金龍的明黃龍袍，頭戴冕旒，站在祭台上俯瞰眾生。

  衛琮曦跟著百官站在底下，看了看祭台的距離，心想，就算是出事，他這個位置跑起來到是很方便。

  衛琮曦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看到晉王，料想晉王大概是要乘亂去救周嬪，如今這裏應該是晉王的收下在辦事。

  有了齊少勤，晉王的手下可以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樣。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衛琮曦曾經拜訪過鍾歲言，鍾歲言就算是再不情願還是告訴了他易容術的破綻。

  衛琮曦留心著身邊的人，可惜沒看出什麽破綻，祭台那邊倒是有些人，可離的太遠，他也不能發現什麽。

  祭祀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耀王帶著百官參拜，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

  忽然，祭台那邊傳來一陣騷動，眾人都往那邊看去，不知道哪裏來的刺客剛剛出現，就被禦林軍圍住。

  刺客是很厲害，可是人數不多，很快就被禦林軍殺了個幹淨。

  百官們鬆了一口氣，衛琮曦卻覺得哪裏不對勁，他想四處看看，人卻被人流往外擠了點。

  沒辦法，大家都被除夕夜晉王的一係列操作嚇怕了，如今也算是草木皆兵。

  而祭台上的耀王卻沒有多擔心，台上的刺客已經全部被禦林軍抓住帶了下去。

  耀王心中冷哼，眼底滿是不屑，晉王也就這點本事了。

  可惜啊，如今大局已定，他就是天下之主了。

  很快，耀王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像是煙花爆破時的味道…

  耀王一個激靈，忽然想到了什麽，拔腿就往祭台下麵跑。

  “砰！”

  一聲巨響，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