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鄧東去找車的時候。

  蘇遠看向一旁的老年人，走了過去，問道：“請問，是曲院士嗎？”

  老年人微笑：“你認識我？”

  蘇遠微微頷首：“對，之前您來臨大附二的時候我曾去聽過您的講座，當時我剛剛規培結束。”

  曲臨江點了點頭：“原來是附二的醫生。”

  “嗯，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意義了。我心裏倒是一直有一個疑問想詢問一下您。”

  曲臨江疑惑：“什麽問題？”

  蘇遠說道：“您是病毒學專家，此次的喪屍爆發，有辦法逆轉嗎？”

  曲臨江麵對這個問題，臉上的皺紋都僵住了，白發顯得淩亂，隨風而動，雙手背在身後，歎了口氣，問道：“你叫什麽？”

  “蘇遠。”

  曲臨江說道：“小蘇啊，你覺得，這些喪屍，是真的，還是假的？”

  蘇遠怔了怔，沒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當然是真的。”

  怎麽可能不真，柳雨就死在自己的麵前，這一切，怎麽可能是假的。

  曲臨江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是啊，都是真的。可你覺得，這可能嗎？”

  蘇遠搖頭：“我以前覺得不可能出現喪屍這種太過科幻的東西，但現在真的出現了，也隻剩下可能了。”

  曲臨江：“我從事病毒研究這麽多年，從現有的科學手段來說，這種讓人變成喪屍的病毒根本就不應該存在，你也是學醫的，這不符合醫學常識，更不符合自然規律。如果自然當中真的有這種病毒存在，人類早就應該發現了才對，就算控製不住，也可能遏製住源頭，不讓其擴散，可現在的情況是，整座城市，甚至是整個世界淪陷。”

  “這樣的情況，不真實。”

  蘇遠沉默，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曲臨江接著說道：“這幾天我一直在家研究以前的病理資料，企圖從中找出一些可能性。”

  “有結果嗎？”

  曲臨江一笑，這個笑容顯得非常無奈，“有，你想聽嗎？”

  蘇遠點頭。

  旁邊的程語蘭和範德宇他們聽到蘇遠和曲臨江的對話，也都走了過來想，想聽聽專家的結論。

  曲臨江說道：“按照喪屍病毒的出現時間和傳播規律，分為隱性和顯性兩個階段，隱性便是之前沒有爆發出來的時候，大家相安無事的生活，不管是任何的檢測手段，都無法檢測到這種病毒的存在，任由其病毒的肆意傳播。”

  “等到了某一個時間節點，這個病毒仿佛是被鬧鍾叫醒了一樣，全球所有感染力此病毒的人，在同一時間全部爆發，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病毒就在這些人的體內肆意蔓延，最終扼殺這人的生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個吃人的怪物，這邊時顯性的過程。”

  蘇遠蹙眉：“您的意思是……”

  曲臨江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個病毒，仿佛是有一隻巨大的手在後麵操控，在人間散播病毒，最終按下了一個按鈕，毀滅了地球上的人類。”

  蘇遠眉頭更加緊鎖。

  範德宇聽明白了這話，捂住嘴巴驚訝道：“您不會是說有神，或者是外星人把人類滅絕了吧？”

  “別特麽瞎扯蛋，哪來的神？！”林海罵了句。

  “自然意誌。”

  蘇遠和曲臨江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四個字。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當中皆透露出一種特別的無奈。

  “自然意誌？什麽意思？”範德宇一臉懵逼。

  林海也好奇：“啥自然意誌？這自然還能毀滅人類？”

  蘇遠無奈的解釋道：“人類從存在開始到現在這幾十萬年，對於自然，其實一直都是處在敬畏的階段。但是到了近現代，很多人，包括在教育上麵，都在說人類對於自然的征服改變了人類的生活狀態，讓生活變得更舒服了。”

  “但是……人類從未征服過自然。大到不管是海嘯地震火山噴發這種自然災難，還是小到感冒，HIV，癌症，埃博拉，包括現在已經毀滅了世界的喪屍病毒，這些都是絕症……”

  “不是你等會兒，感冒什麽時候是絕症了？不是吃了藥就能好嗎？”範德宇一臉懵逼的說道。

  蘇遠頓感無奈。

  程語蘭解釋道：“感冒就是絕症，隻不過不會致死而已，你吃的那些感冒藥隻能緩解你鼻塞頭痛的症狀而已。”

  “是這樣嗎？？？”範德宇忽然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有點崩塌。

  蘇遠接著說道：“這背後，其實都是自然造成的結果，曾經有一個國際組織討論過自然意誌的事情，隻不過太過迷信，很多東西隻當做是茶餘飯後的消遣來談的。但是現如今的喪屍病毒，如果不是外星人來地球投毒，那就是自然意誌的結果。自然意誌操縱了喪屍病毒的產生傳播，然後在某一個時間點引爆，導致了全球人類九成九的死亡。”

  說完後。

  蘇遠隻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

  之前他無法理解，但是在曲臨江點破之後，他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就如同原始人麵對躲在山洞裏麵對外界的狂風暴雨一樣無力。

  喪屍病毒的出現，宣告了人類文明的戛然而止。

  或許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人類依舊能夠活躍在這片大地之上，但一切的一切都將會變得原始，人類幾千年來的努力在這一刻全部被抹去，被否定。

  這種無力感，太強了。

  蘇遠忍不住坐在了一旁的車前蓋上，他現在算是明白了曲臨江剛才那種無奈的眼神是怎麽回事了。

  這是一場戰爭啊，一場以自然意誌為主導，滅掉人類的戰爭。

  這純粹是降維打擊。

  讓人類連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如果把人類比作是地球上的癌細胞，喪屍病毒就像是一種藥，一瞬間把九成九的人類變成了吃人的怪物，等把人全部吃掉，這些喪屍沒東西吃的時候，就會自己消失不見。

  蘇遠不想去相信這就是現實的真相。

  但眼前的一切，又實實在在的擺在自己的眼前。

  至於他們這些活下來的人，不過是一群四處逃竄的病毒，苟延殘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