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拆遷款到賬
作者:Aasee      更新:2020-02-29 13:58      字數:3318
  有些好奇的孩子會問ta的爸爸媽媽自己是從哪裏來的,父母有時候會逗ta說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或者說充話費送的。

  這番話除了把孩子嚇地哇哇大叫之外,就是招來其他家人的一頓狂罵。

  但是對於思義來說,這不是開玩笑。

  他就是被刁老爺子從垃圾場裏撿來的,確切地說是從市第三人民醫院的垃圾堆裏撿來的。

  92年的某一天,身為市機械廠總工程師的刁兆國在第三人民醫院剛檢查完身體,想在一個垃圾桶旁抽一支煙時,隱隱約約聽到堆放醫療廢棄物的棚子裏麵傳來嬰兒的啼哭聲,順著哭聲找到一個嬰兒,這個嬰兒就是刁思義。

  刁兆國的愛人不能生育,在醫院裏檢查了孩子的身體之後,就把他帶回家撫養。

  後來機械廠改製職工們紛紛下崗,廠領導被調任到其他單位。而這個名存實亡的機械廠還欠著刁兆國一大筆科研費和工資獎金,當時結算時還是有很大一筆錢。

  但是機械廠根本拿不出那麽多錢,又不能虧待了這位把畢生心血都獻給省裏乃至國家機械發展的老專家。最後由市委出麵將廠裏的機械廠房設備賣出後,剩下了的土地以國家獎勵的形式轉讓給他。

  當時機械廠在市南郊,位置很偏僻,工人下班時還遇到過搶劫。廠子解散後連廠裏的鐵門也被拆掉賣了,看門狗也被門衛趙師傅牽走了,可以說除了土地,留給刁兆國的.........

  好像還有五塊多錢的現金,他拿著錢在街上買了幾斤肉給全家做了頓好吃的。

  時光荏苒,隨著城市的規模擴大,機械廠周圍漸漸建起了高樓大廈。有多家房地產開發公司都上門來找過刁兆國,想把這塊地買下來,但是統統都被他拒絕了。

  機械廠是他奮鬥一生的見證,舍不得把它賣掉。他在裏麵種菜,收菜。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了,而這塊地成為這個準一線城市裏最貴的菜園子。

  漸漸的思義長大了。

  這孩子對人實誠,都26歲了還沒談對象,大學畢業後找的工作也差強人意,始終是刁老爺子心頭的一個結。

  隨著地鐵經過機械廠周圍的房價節節攀升,開發商開出的價格也越來越誘人。最終,李老爺子一狠心決定把地皮賣了。老伴前年去世,隻剩思義陪著他,老爺子想給思義一個好的將來。

  精明的開發商自然不想多掏錢,老爺子覺得離心理預期也差得較遠,事情就這麽擱置下來。

  前不久,架不住周圍瘋長的房價和其他開發商的躍躍欲試,最早和刁老爺子談收買土地的企業最終一咬牙答應了他的所有的要求。

  刁老爺子的要求就是一筆錢、分樓頂的一套房。不管他們的住宅建多高,最高那層裏麵有一套房子是刁家的,房間可以直達天台,他要在天台上種菜。

  至於補償金到底是多少,隻有刁老爺子知道。

  當然,思義對這些事情毫不知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個被撿來的孩子,也不知道他的爺爺有如此的豐功偉績,更不知道他即將繼承這筆巨額拆遷費。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每天乘公交車往返房地產中介公司和家。

  他所謂的家是一座建於90年代的職工大院,裏麵住著很多退休職工和他們的子女,二樓上兩間各25平方的房子就是他和爺爺奶奶的家。

  思義很聽話,自從他小時候問過爺爺奶奶自己的爸爸媽媽去哪裏之後,就沒再問過他們了。

  爺爺奶奶告訴李思義他的父母雙親失蹤了,到現在一直沒有音信,家裏也沒有他們照片之類的,

  他一直記得這些,把這種傷痛深深地埋在心裏

  讀書思義很用心,但是就是臨場發揮不好,複讀了一年後他上了個二本。畢業之後就業形勢也不好,他去了一家房產中介,在那裏工作了三年。

  這三年裏他兢兢業業,要知道這個行業流動性很大,能在一家店麵幹三年已經相當不容易了。但是去年門店上安排了一個新的店長之後,思義就感覺自己的日子不好過了。

  這家夥處處排擠他,老客戶不讓他維護,新客戶不讓他去開發,擺明了想攆他走,憑著這幾年積累下來的客戶還能撐一段時間,但是長久來說終不是個辦法。

  一開始思義覺得還能忍受,覺得爺爺老了,奶奶也去世了,他不想再讓爺爺操心。但是慢慢的,那家夥變本加厲,漸漸地思義有點受不了了。

  原本這家店是老板是升他做店長的,但是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空降了一個。

  這天下午四點,業務員們被店長臨時召集起來開會,思義因為談了個業務,回來得稍稍有點晚,

  店長經常找思義的不是,甚至店員們看不過去了。今天這麽一鬧,和思義關係比較好的王鑫忍不住了,正要站起來替思義說幾句,被思義一把拉住了。

  他不想王鑫為了自己再被穿小鞋,或者丟了工作。反正店長也不能拿他怎麽樣,就當女人的牢騷,左耳進右耳出。

  但是今天這家夥不知道這麽了,大有不把他攆出店裏的勢頭,思義的怒火也漸漸開始醞釀了。

  仗著和公司裏某位領導的關係,這位目中無人的店長空降到全區最好的店麵任店長,他覺得隻有把思義弄走,自己才能在這個位置上坐穩,有這麽一位能幹的副店長,他覺得如芒在背。

  思義的手有點哆嗦,他想衝上去揍這家夥,但是想想家裏的情況他忍住了。

  手機提示音適時地響了起來,思義以為是客戶發的信息,便隨便瞥了一眼。這一瞥不要緊,他發現自己卡上多了三個億,末尾還加注了三個字:拆遷款。

  思義一頭霧水,以為別人劃錯賬了,他家那兩間老房子怎麽可能值三個億,再說也沒聽爺爺說有拆的打算啊。

  他立刻站起來走出店麵給銀行打了電話。

  店長一看思義接電話連招呼都不打,不禁又竄上一陣無名火,現在又不得不強按著,他要等思義接完電話再找他算賬。

  銀行的工作人員口氣很和藹,她看了下轉賬記錄然後很肯定地對思義說:“我們核實過了,這是中海地產向您打過來的拆遷款,姓名和賬號都是準確的才能打款成功,請問您還有沒有其他疑問”

  思義徹底懵圈了,他掛完電話又連忙給爺爺打過去。這算是大事了,他可得跟爺爺通個氣。

  老爺子正在悠閑地聽著評書,看見思義的電話打過來,便接了起來:“思義啊,你晚上想吃啥?”

  思義說:“還沒下班啊,爺爺我問您個事,我卡上多了一大筆錢,剛給銀行打電話確認了說是拆遷款,您看我要不要報警啊,這可能是非法侵占了”

  電話那電話那頭的爺爺一聽思義這麽說,就知道那筆巨額的拆遷費到賬了,而思義還蒙在鼓裏。

  他瞞了這麽多年就是怕孩子知道這事會貪圖享受,成為一個不求上進的廢人,自己把他從垃圾堆裏抱出來,可不能害了他。

  於是他笑了笑,然後問:“思義,是不是三億整?”

  思義驚呆了,他結結巴巴地說:“您,您怎麽知道這些錢的?”

  老爺子依舊很淡地說:“是中海地產打過來的拆遷款,我沒告訴你就通知他們把錢直接打你賬戶上了,你已經長大了也知道該怎麽支配這些錢”

  直到爺爺掛完電話,思義的腦子都是一團亂麻。他看了看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了看身後自己工作著的中介所懸掛的廣告牌,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在開會,還在受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家夥的氣。

  盡管他一直熱愛這份工作,但是這個店長他實在忍受了很久。他曾經在腦海中無數幻想過自己一拍桌子,對著那家夥怒吼一聲:“老子不幹了!”

  現在,他隻需要邁進們,說出那具很早就想說的話就行。

  不過思義還是很冷靜的,他不想擴大衝突。

  進到店裏,他淡定地拿起筆,準備做筆記,一句話也沒說。

  店長冷笑一聲:“刁思義,我看你是不想幹了?不想幹早點滾蛋”

  思義直勾勾盯著店長,盯得他頭皮一陣發麻,他才發現這個平時不怎麽吭聲的人,眼光中閃爍著一種讓他不寒而栗的怒氣。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丟了他的神氣,便恢複了姿態:“你說說你都幹了些什麽”

  思義說繼續盯著他,緩緩開了口:“我任代理店長時,營門口店是金牛區業務量增長最快的,一直保持了十位數的增長率,保持了足足有半年”他掃視了一眼其他員工,其中有他之前非常信任的,但也在第一時間投靠新店長的人。

  “但是你來之後呢?馬上被高家莊店奪取了銷售頭牌,增長率直線下降,現在穩定住不下滑已經不錯了,請問你又幹了些什麽”

  店長剛想說話,卻發現手下的員工似乎都帶著些鄙夷的目光看著他,讓他一時語塞。

  思義繼續說:“你可能是因為某個領導的關係進來的,既然進來了就夾著尾巴,你想坐穩這個位置沒問題,你得有東西!啥本事都沒有你以為你待得下去?你問我是不是不想幹了?我還告訴你:哥哥我還真不伺候了”

  店長被說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完全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思義帶著蔑視的目光掃了他一眼,然後收拾起自己的筆記本和文件夾,走出店門他又停下腳步:“這個月的工資發不發無所謂,哥哥我不稀罕。”

  店裏麵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店長瞬間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在這裏待下去了,思義走了在完成了他願望的同時,也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管理不了這些人了,當著麵這麽多人的麵被人羞辱,他的麵子算是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