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火焰在阿斯加德冥府北翼的山崖上燃燒著。

  這是一個臨時的篝火堆，梅林坐在一塊擦拭幹淨的石頭上，手裏抓著一根木棍，木棍上穿著麵包和火腿。

  這廢棄了1000年的地獄裏肯定沒有這些東西。

  這都是梅林隨身攜帶的食物，盡管他現在已經不需要進食也可以活下去，但身為人類的習慣還在影響著他。

  小小海拉坐在梅林對麵，她跪坐在一塊岩石上，雙眼緊緊的盯著在火焰上翻滾的食物。

  她時不時偷看一眼梅林，似乎對這個陌生的天父很感興趣。

  那些被控製的霜巨人們拱衛在山崖之下，就像是忠誠的衛士，拱衛著它們的女神一般。

  虛空之力加持的操偶術效果驚人，梅林曾一次性控製過十幾萬下位魔鬼，要控製幾個傳奇都不到的霜巨人，自然是手到擒來。

  最妙的是，這些蠢貨們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被控製了，它們也完全不會有被控製的記憶殘留。

  就像是真正的提線木偶...

  永遠無法意識到，自己的一切行動背後，都有一個操縱者。

  “給，吃吧。”

  幾分鍾之後，梅林將烤好的麵包和火腿遞給了他對麵的小小海拉。

  後者的喉嚨活動了一下，但她倔強的別過頭，似乎對這食物不屑一顧。

  但幾秒鍾之後...

  “咕嘟”

  從肚子裏發出的聲音像是抗議，讓海拉的小臉上布滿了尷尬的紅暈。

  “吃吧，別不好意思。”

  梅林溫和的，像個怪叔叔一樣說：

  “正在長身體呢，一定要吃飽啊。”

  “閉嘴！”

  小蘿莉凶巴巴的尖叫了一聲，然後劈手奪過梅林手裏的木棍，轉過身，開始吃東西。

  梅林倒是不甚在意。

  他拿起一根木棍，撥動著眼前的篝火，讓火焰燒的更旺。

  在火焰的映襯下，梅林的影子在這山崖周圍遍布著，就如一片陰沉的泥沼，有隱匿於其中的怪物會隨時從那影子裏撲出來一樣。

  他看著小小海拉的背影，他眯起了眼睛。

  梅林又不瞎，海拉身體裏的死亡神格雖然被時間寶石鎖死在了8歲的狀態，但神力就是神力。

  曾經和奧丁，和大蛇接觸過的梅林，怎麽可能不認識這阿斯加德人特有的力量呢？

  而他也從王那裏知道了，至尊法師在一天前，擊退了入侵地球的斯卡蒂，奧丁和海拉...

  所以眼前這個8歲的小丫頭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海拉！”

  梅林突然說了一句。

  這突如其來的呼喚讓海拉的身體都僵硬了一下，她手中吃了一半的麵包和火腿也從手心滑落。

  但沒有墜入地麵，而是被無形的引力托在小小海拉的手邊。

  “嗬嗬，果然是你哦。”

  梅林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讓小小海拉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撲過去咬他一口。

  真是個壞蛋！

  不過對方既然叫破了她的名字，小小海拉再繼續撐下去也沒意義了。

  她一邊咬著火腿，一邊轉過身，盯著梅林，凶巴巴的說：

  “對，我就是海拉，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嘛...沒有。”

  梅林看著眼前這被固定在8歲時間點上的死亡女神，他能感覺到，海拉的實力弱到估計連史蒂夫都打不過。

  他又看了看山崖下的霜巨人們，他說：

  “斯卡蒂覺得你沒用了，所以準備放棄你，而你要證明自己有價值，以此來取信斯卡蒂，讓她帶你回去阿斯加德...”

  “不過，因為一些特殊的緣故，你現在可能拿不出一支死魂軍團了。”

  “你...你怎麽知道這些？”

  海拉瞪大了眼睛，她和斯卡蒂的交談，明明隻有她們兩個人知道！

  “我用耳朵聽。”

  梅林神神秘秘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坐直身體，對海拉說：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小小海拉，我給你三支阿斯加德亡魂軍團，如果你需要惡魔或者魔鬼幫你作戰，我也能提供給你，這能讓斯卡蒂看到你的能力，讓你不至於丟臉。”

  “你會這麽好心？”

  海拉狐疑的看著梅林，她咬了口麵包，一邊咀嚼，一邊說：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

  “你不認識我嗎？”

  梅林詫異的看著小小海拉，他突然意識到，海拉是昨天才被釋放出封印的，這小家夥不可能知道過去數年裏發生的事情。

  “好吧。”

  梅林對小小海拉說：

  “那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梅林，你可以叫我渡鴉，如你所見，我是一名地獄大君...”

  “騙鬼去吧！”

  海拉語氣惡劣的打斷了梅林的話，她噘著嘴說：

  “我根本沒有聽說過一個渡鴉的地獄大君，你休想騙我！”

  “呃，我是新晉的。”

  梅林攤開雙手，解釋到：

  “我在幾個月前才成為了地獄大君，你不知道這很正常，然後，我和斯卡蒂，和奧丁，和你的弟弟托爾有些關係，你可以把我視為他們的朋友。”

  “斯卡蒂那樣的女人會有朋友？”

  海拉冷笑了一聲，她搖晃著腦袋，頭上的丸子頭晃來晃去，她一臉不屑的說：

  “那女人根本沒有一顆真正的心，她就像是冰雪一樣無情，誰會和她做朋友？你還說你是奧丁的朋友，那你為什麽要幫我？”

  “你這個玩笑真的是太蹩腳了！”

  “我說真的。”

  梅林歎了口氣，他有些意興闌珊的說：

  “你不相信算了，說回剛才那個話題吧，我會幫你在麵對阿斯加德的黑暗聯軍裏站穩腳步，甚至你想回到阿斯加德恢複力量我也會幫你，你願意接受嗎？”

  小小海拉沒回答。

  她盯著梅林，目不轉睛，好幾分鍾之後，她將最後一塊火腿丟進嘴裏，梅林適時的遞上濕巾，海拉一邊擦著手，一邊說：

  “你為什麽要幫我？以及，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你是這冥府的主宰。”

  梅林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他扭頭看向山崖之下的大片區域，那裏是阿斯加德冥府的北翼，就猶如一座巨大的宮殿。

  但現在宮殿已經和這片地獄一起坍塌，僅剩下了占地麵積龐大的殘垣斷壁。

  他看著那廢墟，以及在廢墟中遊蕩的古怪怪物。

  那些家夥有人類的外形，但行為恍若野獸，在那廢墟中追逐咆哮，偶爾還會如發怒的野獸一樣廝打。

  梅林注意到，那些狂亂的生物背後，都有古怪的傷口，就像是原有一雙翅膀被硬生生撕碎了一樣。

  他說：

  “沒有誰比你更了解那些生物...他們是誰？他們為什麽會被困在這裏？而且1000多年裏，數目有增無減？”

  “它們？”

  海拉站在自己腳下的岩石上，向山崖下眺望。

  她看到了梅林說的那些生物，她頓時笑了起來。

  笑的前仰後合，那小女孩稚嫩的笑聲在這黑暗的山崖上回蕩著，勾勒出了一抹別樣的驚悚。

  “我確實很了解它們。”

  小小海拉叉著腰，對梅林說：

  “它們是天使哦~”

  “它們的首領曾做出了一個愚蠢的選擇，把我的姐姐，奧丁和弗莉嘉的第一個女兒奧黛麗芙.奧丁斯多蒂亞從金宮中搶走，以此逼迫神王加入它們和地獄的戰爭。”

  海拉用自己尖銳的聲音描述著一個梅林聽過的故事。

  更像是對於那個未完故事的注解。

  她說：

  “神王拒絕了那愚蠢的提議，於是天使們的首領當著他和弗莉嘉麵，殺死了那可憐的嬰兒，我的姐姐剛出生就死了...她的死亡帶來了一場可怕的毀滅。”

  “奧丁憤怒的將天使們藏身的星球從世界之樹上扯下，而天後用最恐怖的詛咒詛咒了那些該死的家夥。”

  海拉指了指山崖那些恍若野獸一樣的斷翼天使，她說：

  “她們生時受苦，死後就隻能以不得解脫的奴隸身份在這冥獄裏侍奉死亡女神。”

  “她們存在的每一天都是折磨，這方地獄剝奪了她們的理智，讓她們如野獸一樣活著。”

  小小海拉不再去看那些被地獄吞入腹中的枯骨，她扭頭對梅林說：

  “但我也控製不了她們了，我現在實力太弱了。”

  “嗯。”

  梅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幾分鍾的思索之後，他對海拉說：

  “你能把她們的智慧還給她們嗎？呃，我說的再直白一點。”

  梅林舉起兩根手指，在篝火的火焰映襯中，他對小小海拉說：

  “我給你三支可以被你控製的阿斯加德亡魂軍團，讓你取信於斯卡蒂，作為交換，你把這些無法控製的瘋子天使交給我，平等交易，沒問題吧？”

  “聽上去不錯。”

  小小海拉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臉蛋，她看著梅林，她說：

  “但你要她們幹什麽？就算恢複了記憶，她們也都是一群被種姓主義洗腦的瘋子，她們不會接受你的命令的。”

  “這就是我的事情了，小小海拉。”

  梅林伸出手，在小小海拉的腦袋上揉了揉，就像是曾經和自家妹妹玩一樣。

  他站起身，對伸出手指，虛榮之王的橘色光暈在手心中流淌著。

  他對海拉說：

  “當然，我們要簽一個小小的協議，防止這件事被斯卡蒂知道，那幾個霜巨人你也不用擔心，它們不會記得這裏發生的事情。”

  海拉看著梅林伸出的手。

  她有心拒絕。

  雖然外表隻有8歲，但她並不真的就是8歲的孩子，盡管偶爾無法控製情緒，但她的智慧還在。

  她並不相信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看上去一臉和氣的地獄大君，但思前想後，梅林提出的這個建議似乎是海拉目前破局的唯一方法。

  三支阿斯加德幽魂軍團，應該足以讓斯卡蒂滿意了。

  她和斯卡蒂的協議也能繼續進行下去了。

  她失去了什麽呢？

  隻是一群見鬼的，被詛咒的瘋子天使而已，反正就算是在海拉被封印前，她們也從來都沒聽過話...

  “成交！”

  小小海拉不再猶豫。

  她抬起手，放在梅林手心，桔色的光點融入兩人的手中，契約成立。

  海拉從自己肩膀上狠狠一抽，一根黑色的羽毛被她從空氣中抽了出來，就像是從身體上抽出來一樣，疼的小丫頭呲牙咧嘴。

  她將那羽毛丟給梅林，她一邊揉著發疼的肩膀，一邊說：

  “你用它就能帶走那些瘋子天使了，但隻有這裏的這些，後續在被送過來的天使就不歸你管了。”

  梅林點了點頭，他抬起手指。

  借助地獄之子各自的指環，對地獄邊境的女王麗亞娜說：

  “麗亞娜，把你手裏的阿斯加德亡魂軍團放在阿斯加德冥府的入口處，會有人來接收它們的。”

  “作為補償，我會在一個月後，給你三支智械軍團。”

  “成交！”

  邊境女王那邊也很爽快，麗亞娜甚至沒問梅林要那些亡魂幹什麽。

  她從雙王地獄那裏租到了30支實力強勁的地獄軍團，當初被她截留的阿斯加德亡魂們現在也可有可無了。

  梅林低下頭，看著小小海拉，他說：

  “你去地獄入口，很快你就能得到你的軍團了。”

  “是你！”

  小小海拉卻沒有任何高興的表情，相反，她滿臉憤怒的伸手指著梅林，她尖叫到：

  “是你截留了我的亡魂！”

  “你還把它們反手賣給我，無本買賣！你，壞人！大壞蛋！”

  “嘖嘖，這是髒話！小孩子不能講髒話！”

  梅林皺著眉頭，伸手在小小海拉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他說：

  “像你這麽可愛的小丫頭，是不能這麽說話的，你父母沒教過你嗎？哦，對不起，我忘記了...你是個試圖弑父的叛逆女兒。”

  梅林看著海拉，他的身影在桔色光暈中如融化一樣消散。

  他對小小海拉揮手告別，他說：

  “第一次交易完成，小海拉，和你做生意很愉快，如果你還需要幫助，用那個契約就能聯係到你梅林叔叔...再見啦！”

  “啊！”

  海拉被梅林這個壞蛋擺了一道。

  小丫頭氣得一腳踹在石頭上，結果熟悉的疼痛又從腳趾傳來。

  委屈。

  心裏很委屈。

  小女孩的思維又一次生效，讓小小海拉內心充滿了一種被欺負的糟糕感覺，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轉了。

  但不能哭！

  忍住！不能哭！

  小蘿莉抽了抽鼻子。

  她惡狠狠的朝著梅林消失的方向揮了揮拳頭。

  等著吧，大壞蛋梅林！

  等到我恢複了力量，我肯定要去你的地獄裏狠狠揍你！

  扒皮拆骨！

  用你的頭蓋骨當碗使！

  死亡女神，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