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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是很奇妙的東西，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原本認為是刻骨的，不會被遺忘的回憶，會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變淡，最終成為再普通不過的經曆。

  偶爾會覺得它就發生在昨天，但更多時候，那種時間帶來的疏離，會讓人覺得，它更像是發生在一百萬年前。

  記憶，也是種奇妙的東西。

  一轉眼之間，1994年的春節已經到來，梅林坐在自己位於巴黎的辦公室裏，安靜的書寫著一篇報告。他在總結和統計歐洲分部在這一年來對前蘇聯的情報人員的策反和吸收的工作。

  在完成了挪威的探險後，梅林接下來的這大半年的時間裏，都在幫助加特勒完成敵對特工策反的任務，他們數次前往東歐，中亞甚至是莫斯科，將那些因為前蘇聯的倒塌而無處藏身，走投無路的情報工作者們帶回自己的組織裏。

  就如同1992年時，梅林和巴頓以及弗瑞在索科維亞招募娜塔莎一樣。

  在這一年裏，梅林也幾乎親眼見證了前蘇聯遺留下的數個大型情報組織殘忍而冷酷的“轉型”。

  根據歐洲分部收集到的消息來看，曾培訓出娜塔莎這樣頂級特工的組織“紅房子”，遭到了其他情報組織的攻擊與蠶食。

  在這一年裏快速的衰落，直到現在隻剩下了小貓兩三隻，這個戰略科學軍團在冷戰時最大的對手之一，已經算是徹底消亡了。

  而在大洋對麵，戰略科學軍團也遭遇了同樣的情況，但它的成員們還在苦苦支撐。

  最近，情況發生了變化。

  根據梅林從弗瑞那裏得到的消息，目前名義上主政戰略危機幹預與諜報後勤處的無能者科勒目前被壓製的很慘，他糟糕的工作能力讓他在這一年裏不但沒能成功的打壓尼克.弗瑞，在皮爾斯的暗中幫助下，底氣越來越足的弗瑞，反而開始了反擊。

  目前在組織裏，願意服從科勒的特工越來越少，那個無能者粉飾自我的權威正在逐漸倒塌，而名義上是3級文職特工的尼克.弗瑞，實力卻在一天天的恢複。

  其他隱藏在黑暗中的機構想要蠶食原來的戰略科學軍團的企圖已經基本上破滅了，現在看來，無能的科勒已經被當成了棄子，他很難再得到來自上層力量的幫助和支援了。

  現在隻需要一個契機，弗瑞就有把握能將科勒從局長的寶座上徹底趕下去。

  弗瑞占據優勢最直觀的表現就是：

  在上個月，梅林一直被刻意壓製的特工等級，終於從1級升到了2級。這代表著科勒對戰略危險幹預與諜報後勤處人事係統上的控製，也被徹底打破了。

  而除此之外，梅林自身的情況，也在已經過去的一年裏發生了很多變化。

  伴隨著梅林自己的魔法水準越來越高，他體內的黑暗魔力也越來越溫和而順從，它已經不再是個要命的問題了。

  另一方麵，梅林在2個月前，終於啃完了《標準咒語.初級》這本入門的魔法教材，開始朝著更複雜的魔法階段邁進。

  他也開始自學魔藥學，這玩意就相當於巫師界的藥物和治療手段，介於梅林曾經對醫學很有興趣，而且有一些醫學技能的基礎，因此他在這方麵的進展還算可以。

  但魔藥學涉及到很多亂七八糟的古怪材料，這讓梅林在93年的後半年，不得不以每月一次的頻率，往返巴黎與倫敦之間，就像是其他巫師一樣，他已經成為了對角巷的常客，偶爾還會拜托小赫敏為他尋找一些罕見的物品。

  總而言之，不管是特工還是巫師，在這兩個職業裏，梅林差不多都邁過了入門的階段。

  “滴滴，滴滴”

  手機鈴聲的突然響起，打斷了奮筆疾書的梅林。

  在這1994年春節剛過完的時刻，另一件讓梅林高興的事情就是，他終於可以擺脫以前那磚頭一樣的通訊工具了。

  今年早些時候，斯塔克工業發布了更便捷更輕薄的通訊設備，據說那是天才設計師托尼.斯塔克親自設計的，它的外形意外的和老阿福寄給梅林的手機很相似。

  在這個發布會之後，梅林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自己那副小巧的手機拿出來用了。

  他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放在耳邊：

  “喂，弗瑞？這個時間打越洋電話，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你的借調正式結束了，梅林，回紐約吧。”

  弗瑞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也有一絲凝重，他說：

  “康斯坦丁在一周前失蹤了，負責協助他的希特維爾特工也在1天前神秘失蹤...梅林，2個小時前，你在地獄廚房的房子連同我的車一起被燒了。”

  “啪”

  梅林手中的鋼筆在重壓之下，發出了一聲輕響。2級特工眯起眼睛，他似乎在思索，在考慮，片刻之後，他問到：

  “小埃裏克和梅沒事吧？”

  “我現在就在皇後區。”

  弗瑞回答說：

  “目前來看他們幾人還是安全的，我在聖馬修教堂那邊也布置了人手。但那個襲擊者很神秘，我查看過地獄廚房街頭的所有監控設備，卻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你房子的那團火，燒的有些太離奇了。”

  “行，我知道了。”

  梅林站起身，拿起外套，打開門，他對弗瑞說：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保護好我的家人，拜托你了。”

  “嗯。”

  梅林掛斷了電話，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酒店的房間中，十幾分鍾之後，穿著灰色休閑西裝，拖著拉杆箱，背著背包的梅林坐上出租車，前往機場。

  他沒有忘記給加特勒打電話，他將紐約發生的事情大概給加特勒講了一遍，後者沒有阻攔梅林，而是動用關係，將他安排到了最近一趟直飛紐約的客機中。

  近9個小時之後，在黎明時分，拖著箱子的梅林站在了地獄廚房的街頭。

  在他眼前，是他曾經的房子，但現在，那房子隻剩下了一片被焚燒後留下的廢墟。

  梅林走入還散發著一股焦臭味的廢墟中，他蹲下身，用帶著手套的手指觸摸著那些被焚燒後的殘骸。這場火燒的很徹底，在這廢墟中幾乎什麽東西都沒有留下。

  但在梅林眼中卻並非如此。

  他伸手摘下自己的無框眼鏡，在靈視開啟的狀態中，他能清晰的看到殘留在這片火海廢墟上的一絲印記。在那些灰燼中，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普通人根本捕捉不到這種味道。

  它其實並非是真正的硫磺，而是源於惡魔力量的殘留物，算是一種魔法能量。

  梅林抓起一把餘熱的灰燼，他張開手，任由那灰燼從指尖散落。他仔細的分辨著灰燼中那一絲硫磺氣息，幾秒鍾之後，梅林重新戴上了眼鏡。

  那股氣息很熟悉。

  他也忠於知道那個神秘的凶徒是誰了。

  莫裏斯...

  狂犬莫裏斯，三宮魔的“兒子”，曾經在地獄廚房組建了邪教團的家夥。梅林在去歐洲之前，和他有過一麵之緣。而在弗瑞的推動下，科勒曾聯合紐約警局，一句鏟除了莫裏斯的邪教，狂犬也在那時候失蹤。

  一年多的時間，已經足夠梅林將這個人遺忘在腦後，但現在，它又出現了。

  而且這一次，它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衝著梅林來的。

  在黑夜中，梅林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弗瑞的電話，他對弗瑞說：

  “我知道那個襲擊者是誰了，弗瑞。你能聯係上尤利西斯.血石大師嗎？”

  “我已經4個月沒有和尤利西斯聯係過了。”

  弗瑞語氣低沉的回答說：

  “血石大師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不會和外界有聯係的，不過這一次，我很懷疑那位大師遇到了麻煩。聽你的意思，這一次搞襲擊的，是那些黑暗生物？”

  “對，一頭半魔。”

  梅林說：

  “還記得一年前，被科勒摧毀的地獄狂犬嗎？那個失蹤的邪教主，又回來了。而且你說得對，他是衝著我來的，能不能請你...”

  “轟”

  梅林的請求還沒說完，一聲詭異的爆鳴就在不遠方的黑暗中響起，就像是一顆炸彈被引爆了一樣。

  梅林抬起頭，就看到一縷暗紅色和白色交織的光弧在夜空中亮起，就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一樣，那個方向...是聖馬修教堂！

  “保護好我的表姐，弗瑞！那個半魔出現了，我先掛了！”

  梅林關掉手機，抽出魔杖，整個人化為一道翻滾的黑色煙霧，將自己的行禮卷起，就朝著幾個街區之外的聖馬修教堂衝了過去。

  不到一分鍾，梅林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聖馬修教堂前方，在他眼前，那已經有一百多年曆史的古樸教堂的大門已經四分五裂，一團團火焰正在教堂中燃燒，其中還有呼救的聲音。

  梅林握著魔杖，衝入了教堂裏，他看著眼前的熊熊烈焰，和那些在烈焰中慌忙躲避的修女們。

  “Aguamenti ！（喚水咒）”

  梅林的手腕一轉，一個稍顯複雜的咒語配合著魔力釋放，在梅林指尖，魔杖洛拉頂端閃耀著魔力的光輝，但凡它指向之處，都有如無源水流般湧出的火花，就像是一場發生在教堂中的小型暴雨一樣。

  喚水咒。

  召喚清泉的輔助魔法，和能製作食物的造餐術搭配起來，在頃刻間就能完成一頓不怎麽豐盛，但絕對管飽的午餐。

  在清涼的雨點不斷的衝刷下，教堂中燃燒的火焰一點一點的熄滅，教堂裏殘留著強烈的惡魔氣息，但在梅林的黑暗感知中，卻並沒有任何惡魔的行蹤。

  他將洛拉插回腰間的木盒，然後走入一片狼藉的教堂中，驚魂未定的修女們聚在一起默默祈禱著，而在教堂的布道台之下，梅林看到了老熟人，神父保羅。

  後者似乎被嚇壞了，他癱軟在布道台的階梯上，身上黑色長袍有被燒焦的地方，他緊緊的握著玫瑰念珠，低著頭，快速誦念著神聖的經文。但他的身體在顫抖，這代表著普通人在經曆了靈異事件之後的情況。

  “神父，你還好嗎？”

  梅林蹲在保羅神父身前，他拍著神父的肩膀，輕聲說：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能告訴我嗎？”

  聽到呼喚，祈禱的神父睜開眼睛，他看到了梅林，他有些驚訝：

  “梅林？你已經一年多沒有出現過了，埃裏克說你去歐洲出差了...”

  “對，我剛回來。”

  梅林溫聲說：

  “結果剛下車，就看到了教堂起火，我是來幫忙的。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聽到巨響，還有天空中亮起的光芒，那交纏在一起的，暗紅色和白色的光芒。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是...那是...”

  神父回憶起剛才的事情，他的身體顫抖的更劇烈，他握緊了念珠，閉上眼睛，如夢囈一樣說：

  “是惡魔！我看到了...扭曲的，猙獰的，醜陋的惡魔闖入了教堂，它蠻橫的砸破了我們的大門，它噴出地獄之火，想要將我們燒死。但...但肯定是神靈的恩澤，一道白色的光出現在教堂，它打傷了那惡魔，惡魔逃走了...”

  “天呐！基督在上啊，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惡魔。”

  說到這裏，神父急忙站起身，走到牆壁的聖像之下，比以往更誠摯的站在那裏，他一邊在胸口劃著十字，一邊用感恩的聲音感謝著自己的神靈。

  那些茫然的修女們也跟著神父一起祈禱，一時間，這一片狼藉的教堂，似乎也變得神聖起來。

  梅林沒有打擾他們，他後退了幾步，在教堂被焚燒的廢墟中尋找著，最終，在靠近教堂大門的地麵上，梅林發現了一團粘稠如冷卻岩漿一樣的血跡。

  他半跪在那血跡前方，摘下手套，用手指抹了抹，然後放在鼻孔下嗅了嗅。

  那股刺鼻的硫磺味讓梅林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保羅神父沒有說謊，這確實是惡魔，或者半魔的血液，果然有惡魔來過教堂，卻被神秘的力量驅逐。如果來的確實是半魔莫裏斯的話，那麽它來到這裏，肯定是衝著小埃裏克來的。

  梅林感覺到了一絲緊迫，那個半魔很明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所有消息。它正在試圖傷害梅林身邊的朋友，按照它的行動，下一步...

  應該就是梅。

  他的表姐，他在血脈中唯一僅剩的親人。

  “該死！”

  梅林站起身，他帶上手套，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祈禱的神父和修女們，他搖了搖頭，拖起行李，離開了教堂。

  在這將近聖誕夜，顯得極其寒冷的深夜中，梅林眼中閃過一絲致命的寒光，他拿起電話，撥通，放在耳邊。他輕聲說：

  “喂？塔克嗎？”

  “我是梅林...我需要一些武器！對，真正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