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報應(續)
作者:米糕羊      更新:2020-09-13 12:35      字數:3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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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廬陵王府,前廳,廬陵王蕭應,拿著一個漂亮的瓷筆筒仔細端詳,愛不釋手。

  旁邊,恭候著的胡煒,拿出一個個漂亮的陶瓷盤,放在檀香木盤架上,構成漂亮的擺件。

  這些瓷盤其實就是一個個碟子,隻是其上有漂亮的圖案,譬如花鳥魚蟲,山水風景等。

  胡煒向廬陵王行禮:“大王請看,這是饒州鄱陽新安最新燒製的陶瓷盤擺件,每一個,都是一副漂亮的畫。

  蕭應見了之後,眼睛一亮,把手中筆筒放下,踱到麵前,仔細端詳起來。

  胡煒向蕭應介紹新瓷器,巧舌如簧,把一個個瓷盤說得是天上有、地上無,蕭應看著漂亮的瓷盤,高興得頻頻點頭:

  “好,好!

  “這是草民獻給大王的禮物,大王若喜歡,草民往後,會帶更多的瓷盤擺件來。

  蕭應問:“下次你拿來的瓷盤,要錢的麽?

  這問題很尷尬,也很蠢,胡煒笑道:“大王,如此小事,無需大王操心,太妃自會安排的。

  “好,好。蕭應笑眯眯的說,拿起一個瓷盤,小心摩挲著。

  胡煒見其入了神,便沒有打擾,又瞥見旁邊一個中年人向他使了個眼色,便向蕭應告了聲罪,隨那人走到外邊。

  那人是管家,問胡煒:“胡掌櫃,今日帶來的瓷器,果然是禮物?

  胡煒點點頭:“小弟在大王麵前,怎敢胡言亂語。

  “好,你這買賣,王府接定了。

  胡煒很識相:“太妃那裏,煩請吳兄美言幾句,小弟必有重謝。

  “好說,好說。

  兩人笑起來,按說胡煒要給‘意思意思’,不過不方便在這裏給,但胡煒是有名的守信,所以這‘合作’,沒有問題。

  胡煒看著廳內那行為和年紀明顯不符的廬陵王,心中感慨:這就是報應吧?

  廬陵王蕭應,為廬陵威王蕭續第二子,其嫡兄蕭憑,當年因為犯了重罪被處斬,所以才輪到蕭應當世子。

  蕭應之父蕭續,於太清年去世後,諡“威,世子蕭應襲爵成了廬陵王。

  蕭應腦子有些問題,將近三十歲的人,言談舉止和七八歲幼童差不多,據說襲爵之後,看到王府庫房裏堆積成山的金鋌時,還問左右“這能不能吃。

  左右回答“不能,蕭應便把手一揮:“那就都賞給你們了。

  若不是左右知道輕重,又有太妃管著,這些金鋌當時就要散去大半。

  也虧得太妃持家,管著王府產業以及收支,這幾年來,廬陵威王搜刮來的無數財富,才得以保住。

  即便如此,坐擁大量金銀珠寶的廬陵王蕭應,依舊成了豪商們追逐的獵物,想方設法用各種服玩器物,從這癡兒手上換取那金燦燦的金鋌。

  現在,王府還有太妃管著,等太妃走了,那做派奢侈的王妃夏侯氏當家做主,一定會把夫家的財富都給揮霍大半。

  胡煒充滿惡意的想著:若廬陵威王蕭續泉下有知,見自己辛苦搜刮大半生的財富,被敗家兒子這麽花,大概會氣得活過來吧。

  他聽人議論,說廬陵威王有這麽個兒子來繼承家業,純屬報應。

  廬陵威王蕭續,為高祖(蕭衍)第五子,和昭明太子(蕭統)、先帝(蕭綱)是同母弟。

  蕭續善騎射,膂力過人,平日裏貪財好色,聚斂財富,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

  其嫡長子蕭憑則更加厲害,因為有父親庇護,行事肆無忌憚,以至於放犯下重罪,丟了性命。

  蕭憑具體犯了什麽重罪,落得處斬的下場?

  外人不得知,但考慮到高祖向來寬縱、寵溺宗室,極少真的嚴懲宗室子弟,想來蕭憑所犯之事確實是天怒人怨。

  估計是公布出來有損朝廷、宗室臉麵,連有司也不敢明說。

  或許是壞事做得太多,所以廬陵威王蕭續雖然妻妾成群,金銀珠寶堆積如山,但兒子沒幾個。

  嫡次子是個癡兒,卻繼承了王爵,明顯沒能力守住家業,胡煒覺得這位投胎來給蕭續做兒子,就是來散去不義之財的。

  蕭應端詳著瓷盤,胡煒在一旁陪著,不一會,王妃夏侯氏回府,來到前廳。

  胡煒冷眼旁觀,果然從王妃看著廬陵王的眼神中,看到一絲鄙夷。

  王妃出身譙郡夏侯氏,即開國勳臣夏侯詳的那支夏侯氏,夏侯詳的兒子夏侯夔、夏侯亶兄弟,常年坐鎮淮南合肥、壽陽。

  奈何,出身不俗、年輕漂亮的夏侯娘子,嫁給一個癡傻、不知風情的宗室子弟,換做誰,都高興不起來。

  相比之下,這位夏侯王妃的妹妹倒是嫁得不錯,至少嫁給了一個正常人。

  夏侯氏見蕭應笑眯眯的看著一個個瓷盤,發現這些瓷盤頗為漂亮,也來了興致,胡煒趕緊上前介紹。

  夏侯氏認得胡煒這個最近常來王府的商賈,也知道胡煒是給新平公打點產業的掌櫃,能從饒州鄱陽,弄到不錯的名貴瓷器。

  這些名貴瓷器既有碗、碟、壺、杯,也有各種擺件,在建康可是供不應求,夏侯氏也很喜歡鄱陽新平的瓷器,對胡煒的說話語氣明顯柔和許多。

  胡煒見王妃感興趣,趕緊把帶來的其他‘樣件’拿出來,向王妃介紹起鄱陽新平瓷器的新‘產品’。

  畢竟貴賤有別,他不可能靠近王妃太多,但胡煒嗅覺很靈,依舊從對方身上散發的香氣中,聞到一絲不同的香味。

  即目標人物所佩香囊的香味。

  出現這一情況,隻能是兩人纏綿、忘情相擁,又不沐浴清洗,才會沾染對方身上熏香的香氣。

  關注廬陵王妃夏侯氏的行蹤,是胡煒目前要執行的特別任務,現在他無需回去問手下今日跟蹤結果,心中便有了數:

  果然,你今日外出,又是與那人私通!

  真相越來越近,胡煒按住激動,繼續介紹著瓷器。

  。。。。。。

  午後,寒山,私第,一臉鐵青的王?,獨自坐在書房裏,手中拿著一把小刀。

  小刀薄且鋒利,作為裁刀,譬如裁紙,或者開信封,而刀刃散發的寒光,讓王?的眼神倒映著凜冽。

  自從先帝駕崩、皇太子去世,溧陽公主便為亡父守喪,為期一年,偶爾會去廟裏上香,為父兄祈福。

  方才,溧陽公主又出門,去寒山寺上香了。

  本來沒什麽,合情合理,但最近一陣子,公主的行蹤有些不正常,每次外出,似乎除了上香,還去做別的事情。

  王?是聽仆人偷偷匯報,才驚覺公主行蹤有些不妥,但無實據,也不好說什麽。

  便讓仆人暗中觀察,一旦公主出行,就偷偷跟蹤。

  跟蹤了幾次,漸漸確定公主出行不是簡單的到寒山寺上香、為父兄祈福,還在寺中逗留,似乎與什麽人碰麵。

  這額外的碰麵,偷偷瞞著王?。

  王?仔細琢磨過,溧陽公主在寒山並無親友,也沒有什麽值得往來的命婦或者貴婦。

  城內身份較高的命婦,就是新平公李笠的夫人黃氏,不過李笠夫婦出身微寒,溧陽公主沒有與其交往的必要。

  那麽,溧陽公主到底私下與什麽人相見?

  溧陽公主貌美如花,出身皇族,氣質高雅,才藝出眾,王?想到了一個可能:公主與人私通。

  但不敢相信公主會這麽做。

  王?認為自己樣貌英俊,風度翩翩,身體健康、文采飛揚,出身琅琊王氏,對公主又不錯,公主為何要...

  按理,公主不該做出那種事情,然而嬌妻行蹤有問題,不由得他不多想。

  有仆人匆匆而來,等候消息的王?趕緊問:“是誰?有什麽人先去了寒山寺後院?

  仆人奉命跟蹤,此刻回來複命,但跑得氣喘籲籲,話說不利索:“是、是...

  “是誰?

  “小的,小的、沒有十、十足把、把握,公主、公主還沒到寒山寺,但,但李使、使君,就是新平公,已經身著便服,進後院了。

  王?聞言,幾乎是從坐榻跳起來:“什麽!!

  公主要去寒山寺,新平公李笠藏頭露尾,先去寺廟後院了?

  那就是說....

  王?隻覺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李笠出身微寒,沒有什麽文采,雖然確實身材魁梧,但樣貌一般,膚色黝黑,哪裏比得上我!

  如此粗鄙武夫,你居然和他私通!!

  還是在為父服喪期間!

  王?覺得難以置信,若不是仆人確定李笠已經微服出行、先抵達寒山寺後院,他真想把這消息當做笑話。

  公主憑什麽看上李笠?憑什麽!

  但他轉念一想,想起一件事。

  新平公李笠曾獻鋼琴,似乎擅長彈琴,新平公府有幾首鋼琴曲傳出,溧陽公主聽了,頗為喜歡。

  並與新平公夫人聯係,派了樂伎去學琴曲,學會之後回來再教她。

  後來據說新平公陸續又有新作,溧陽公主又派樂伎去新平公府學習。

  或許,就是因為鋼琴曲,公主找到了所謂的知音?

  王?隻覺怒火中燒,自己的嬌妻,居然假借服喪的名義與人私通,私通對象,是一個出身卑微的粗鄙武夫。

  服喪一年,不與夫君行房,卻偷偷與人私通!

  好,好!

  王?一腳踢翻書案,向外衝去:“快,召集人手,隨我去寒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