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魔道妖僧(十四)
作者:藍楹      更新:2020-06-22 05:42      字數:3465
  “小……小白?”

  驚喜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生氣,想起這個他已經決定托付一生的男人在關鍵時刻卻離他而去就氣不一出來,笑容還沒完全展開,就拉下臉,繞過白千行,往前走去。

  側身時,被白千行一把捉住了臂膀,以白千行的力氣,霍己厭是無法自行掙脫的,嚐試掙紮了幾下,便停止動作,沉下臉,低啞地問:“幹什麽!”

  “對不起。”

  霍己厭的心裏好受了些,但依舊不滿:“對不起什麽?”

  “對不起在你需要的時候,我卻又一次離你而去。”

  雖然當時是真的很氣,但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霍己厭也漸漸習慣了不依靠別人的生活,對於白千行的離開,他也漸漸意識到,這並不是白千行的錯,錯在於他自己,他本就不應該過於依賴別人的,如今那人隻是在任意的一個自由的時間離開自己,又憑什麽把氣都撒在他的身上呢。這樣想,漸漸的,也就想開了。

  霍己厭歎了一口氣,轉身麵對著白千行:“行了,也沒跟你真生氣。”

  白千行也轉過身來,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望著霍己厭,眼中竟開不到從前的深情。霍己厭內心一顫:“你……你怎麽了?”他記得霍己厭不會平白無故地就露出妖瞳,隻有在生命受到威脅時才露出妖瞳以做自我防衛。

  白千行呆站了一會,仿佛失了智,直到霍己厭上前拉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悄無聲息地收起妖瞳,對著霍己厭一笑:“沒事,教主,就是想你了。”

  雖然從前白千行也經常會說一些情話來跟霍己厭打趣,可是今天落在霍己厭的眼前,卻覺得怪異得很。當以為是許久未見,或者是在離開他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點什麽,白千行不說,霍己厭也不想主動問,其實他打心眼裏還是有點生氣的。於是便沒有把這點怪異放在心上:“我現在要去看看我的信徒們,你要一起去嗎?”

  要是以前,霍己厭根本不會問他這句話,就知道不管自己去哪裏,白千行都會跟上,但是今天卻不一樣了,他特意問一下,語氣裏還裝著生氣。

  白千行點點頭,像往常一樣默默跟在霍己厭的身邊。

  霍己厭往前走,他在身後跟著,霍己厭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小孩子家家的,就因為這點小事還要跟人家生氣,生氣就大大方方生氣,卻還要假裝大度地原諒他,背地裏冷言冷語,連慣常的行為舉止都改變了,真不符合他的性格。

  霍己厭帶著白千行往安頓葬花信徒的大殿走去,殿內鬧哄哄的,小孩兒們上躥下跳,在大殿門口你追我趕,嘴裏還時不時地爆出一句不符合他們這個年紀的渾話。霍己厭暗想,得找個日子將這些個混孩子送去學堂好好念書做學問了。

  走進大殿,在一個角落裏,看見了小姑娘阿妹,身邊坐著溫詞姑娘,在逗她開心。可阿妹的性格本就靦腆冷漠,任憑溫詞怎麽哄,都呆呆傻傻地不說話。

  眼看溫詞姑娘一個人有點尷尬了,霍己厭上前緩解:“溫姑娘,溫姑娘是真真喜歡小孩兒的,阿妹,有沒有叫人家溫姐姐呀?”

  小阿妹聽聞是霍己厭的聲音,才抬起頭來,抱著自己的人皮娃娃站起來,躲到霍己厭的身後,用一雙空靈的大眼睛,望著溫詞。

  溫詞尷尬地笑笑站起來:“沒事,小孩子,有點認生。”

  見溫詞如此想得開,霍己厭便不再追究小阿妹的事情,展開兩個大人之間的談話:“謝謝溫姑娘一路護送至此,剛剛忙著一些事,也沒來得及來招呼你。”

  溫詞朝霍己厭的身邊的白千行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千行妖瞳一閃,溫詞微微一笑:“教主這話就見外了,想當年我也是葬花教一員,能為教主服務,那是溫詞的莫大榮幸。”

  霍己厭奇道:“想不到溫姑娘也是葬花教的?”

  溫詞走到大殿的圓桌坐下:“那都是當年的事情了,如今不提也罷。”

  霍己厭跟著溫詞坐在桌邊,給溫詞倒了一杯水,借故看了看眼前這白衣姑娘。這姑娘乍一開從天上飄飄而落,猶如天外飛仙,如今落在這煙火凡塵中,仔細看看,其實就一普通姑娘,要說比她美的,那大千世界定能找出一遝來。再看她臉蛋,皮膚白皙,杏桃眼,額間也並沒有所謂象征葬花教,生生世世不會磨滅的三瓣紅蓮。

  溫詞早已看出霍己厭在打什麽心思,接過水杯,輕而易舉地戳穿了:“教主是想問為何我沒有留下像他們一樣的紅蓮花?”

  霍己厭不好意思說自己就是這個意思,但內心卻又實在想知道是不是的確有這樣一種方法消除世代遺傳的紅蓮印記。於是便沒有說話,隻用一副求知欲望般的眼睛望著溫詞。

  溫詞轉了轉小茶杯,麵色冷了下來:“三瓣紅蓮是刻在骨子的印記,就算是削皮削肉,遮去了這印記,隻要想孕育下一代,那自己的孩子額間必定會帶著印記出生,這麽多年,沒有例外。”

  霍己厭謹慎地問:“那你是……”

  溫詞收起冷峻的麵色,柔柔一笑,語氣加了一點幽默和調侃:“我?我若是想要生孩子,必定也逃脫不了教主控製的五指山啦。”

  這句話若是外人聽去,就會以為這姑娘是霍己厭的一樁風流情債。霍己厭也跟著聽笑話似的笑了笑,也知道了治這種噬髓印記,現下隻有治標不治本的法子,這種法子根本不能長久。

  霍己厭隻得放下剛剛燃起的希望:“天色也不早了,溫詞姑娘就先在皇宮歇下,日後再做打算,如何?”

  溫詞也不推脫,欣然答應:“正有此意,多謝教主。”

  霍己厭笑笑退下,便將大殿留給了這群信徒。帶著白千行往自己曾經住的宮殿走去。

  夜幕降臨。

  霍己厭身著白色中衣,將白千行留在房內,也沒有要趕走的意思。他鋪好床坐在床上,看著不遠處罰站似的站在那兒的白千行,忍不住開口:“當時為什麽不在?”

  白千行實話實說:“我私自逃出四聖法界,被我父親知曉了,當夜就被抓了回去。”

  霍己厭內心一軟,走去白千行身邊:“可有受罰?”

  見教主此刻正開始心軟,白千行自然要賣力地裝可憐:“受罰自然是有,不過隻要想著你,就都能挺過來了。”

  霍己厭是不會懷疑這句話裏的真假成分的,因為在他眼裏,白千行就像個孩子,是連謊話都不會說的孩子:“真傻,就不能依著你父母一點,少受點懲罰?”

  白千行堅定地說:“不會,隻要是教主的事情,我就不會做任何讓步。”

  霍己厭的臉頰微微一熱,打岔說:“那你又是怎麽逃出來的?”

  白千行麵不改色地說:“四聖法界向來是以慈悲為懷,受罰之後也不能把我怎樣,再說,四聖法界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會少。”

  霍己厭的內心很歡喜:“你還會走嗎?你還會需要回到四聖法界嗎?”

  白千行摸了摸霍己厭的臉頰,“你在這,我就不會走了。”

  霍己厭抓住白千行的手,阻止他亂摸:“怎麽向我保證?”

  白千行頓了頓,意識到這是一句邀請,便漸漸向霍己厭逼近:“教主想要我怎麽保證?隻要教主開口,我一定鞠躬盡瘁。”

  霍己厭抬頭嘿嘿一笑,轉身朝床上一坐:“我要你身體力行地向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離開我,聽我差遣,任由我擺布,答不答應?”

  白千行已經走到霍己厭麵前,倆膝蓋跪在霍己厭的大腿兩側,逼得霍己厭隻能雙手後撐,漸漸後仰,最後直接栽倒了床上,就聽見白千行的氣息在耳畔響起:“像這樣保證?”

  霍己厭紅著臉不罷休,虎虎地說:“我要在上麵!”

  白千行沒有反駁,自行躺倒在床上,眼神直勾勾地望著霍己厭。別看白千行這一世隻有三歲,這床上功夫卻十分了得,這個霍己厭深有體會,如今這個心思一起,白狗子又是這副誘人的樣子,也不再管之前是為什麽生氣了,直接就餓狼似的撲了上去。

  一直折騰到夜半,倆人才雙雙累倒在枕邊,霍己厭昏昏欲睡,聽見白千行道:“聽說你得到了一件能夠蠱惑人心的法器,可以給我看看嗎?”

  霍己厭想也沒想,腦子已經不能夠正常轉動了:“嗯。”他伸手,將手掌心的葬花鼓喚出來,交給白千行。

  白千行就著霍己厭的手拿過,拿在手上看了看,摸到了一隻鼓杵上的銀鈴鐺:“是不是還差一個鈴鐺?要我還給你嗎?”

  霍己厭努力睜開眼睛,轉身麵對著白千行:“不用,送你了,就永遠是你的,千萬不要給我。”他頓了頓,又說:“小白,金鈴鐺給你,不論我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要給我,如果哪一天我變得不再是你的教主了,這個鈴鐺就是你牽製住我的最後一絲希望,懂嗎?”

  白千行的冰藍色妖瞳一閃,內心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拿過來,把葬花鼓拿過來!”

  白千行被這個聲音困得難以自持,痛苦不堪:“教主……我……”

  霍己厭終於察覺到白千行的異樣,艱難地撐起身體:“怎麽了?”

  白千行卻一聲不吭,咕嚕滾了下去,狼狽不堪地爬起來,逃離了霍己厭的房間。

  霍己厭想起身,卻渾身酸痛,白千行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纏綿了半夜足以讓霍己厭像是被人打了一頓似的,暫時根本下不了地,他迷茫地看了看被子上的葬花鼓,拂手收進自己的手掌裏,望著白千行消失的門口,還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