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魔道妖僧(二)
作者:藍楹      更新:2020-06-22 05:42      字數:3449
  皇宮已經不是霍己厭離開時的模樣,一朝君主一朝臣,新換的婢女官員,都是他不熟悉的麵孔,當年的綺袂坊,也早已人去樓空了。

  霍己厭先被領著去了國主日常處理文件的禦書房,宮奴進去稟報,好一會兒才傳讓霍己厭進去。

  “聽說,你能治愈我兒?”

  霍己厭行完禮,抬眸看了一眼他這位好久不見的弟弟,發福了,估計是沒有他的日子順暢多了。霍己厭道:“根據告示上三言兩語的症狀,我隻有五成的把握,待診斷太子殿下過後,方可言治愈一說。”

  國主趙臨渭道:“好,姑且給你這個機會。來人,帶這位法師到冼妃那裏去看看。”

  “諾。”一幹人等帶著霍己厭往鉛華殿走去。

  這就是他弟弟所想要的江山,一呼百應的地位,怎麽樣呢,幸福麽,不過是高處不勝寒而已。霍己厭瞥頭看了白千行一眼,縱使隻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小人物,隻要能夠遇到一生所喜,就算給他天下江山他也會拱手相讓的。

  而白千行,就是他的一生所喜。

  白狗子敏銳地看到霍己厭掃來的灼灼目光,無比寵溺地回了他一眼。霍己厭忍不住笑了,這狗子真是會隨時隨地發情呢!

  鉛華殿是當年國主的寵妃冼妃娘娘的住所,之所以是“當年”,那肯定是現在的地位大不如以前了。趙臨渭是什麽尿性,霍己厭是最清楚不過了。冼妃?冼姓在這個國家是相當少的,一小部分是祖傳了,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後來賜予的。

  霍己厭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有了一些眉目,他問身邊的宮奴:“你們這位冼妃娘娘,是什麽來曆?她的兒子竟讓國主不惜大動幹戈地尋找世間名醫?”

  這位宮奴看來資曆很深,麵對霍己厭的詢問,隻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要回答的樣子,反倒是身邊一個年輕的小宮奴,不懂在宮中為人處世的道理,看著霍己厭人畜無害的樣子,解釋了一下:“冼妃娘娘就是當年綺袂坊最出色的舞女冼素白,是國主第一個妃子,她的兒子據說是最像國主的,因此從出生就深得國主的偏愛。”

  那位老宮奴趕緊推了一下小宮奴,示意他閉嘴,不要多嘴多舌,當心丟了性命。

  果然是她。

  霍己厭從小生活在宮中,深知在宮中謀生的艱難處境。他笑了一下,沒有多逼問小宮奴,隻是從腰包裏拿出一錠銀子塞到小宮奴的手裏,道:“謝了。”

  小宮奴天真燦爛地笑了一下。

  鉛華殿內。

  冼妃娘娘依舊一身素紗白衣,守著床邊一個八、九歲的男孩,那男孩估計是被什麽詛咒了,麵色紫白,看著有些駭人。

  宮奴稟報:“冼妃娘娘,這是國主從民間請來的法師,送來給太子殿下診治。”

  作為一個女人,她無力反抗來時國主的命令,隻好起身退讓。如今盛寵不再,連宮奴都不會把他放在眼裏的。

  霍己厭並沒有直接去為太子診治,而是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這位當年轟動綺袂坊的舞女,他記得,當年這個女孩隻單名一個白字,是個連舞步都不會走,空有一張姣好容顏的美人。後來在他的調/教下,才漸漸成為綺袂坊的領舞,地位直壓另外一個實力舞女葉紅箋。

  想必他一死,整個綺袂坊的女人都成為了趙臨渭的妃子婢女了。冼素白是最漂亮的一個,固然成為了他的第一個妃子,想想也是說得過去的。

  這是可惜了這些紅顏。

  霍己厭向來是最疼惜女人的,就算現在這些女人都背叛了他。

  霍己厭向冼妃行禮,轉身吩咐:“請各位先行回避,我在診治的過程中,不能被任何人打擾。”

  那位老宮奴比較有經驗,道:“冼妃娘娘是國主的妃子,法師和一個女人獨居一室,恐怕有所不妥吧。”

  霍己厭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老宮奴,“好啊,你們想要留下也無妨,隻是待會我做法,引來了什麽慘死在宮中的怨魂,我是會先保娘娘和太子殿下,還是會顧及你們?你們自己好自為之。”

  老宮奴是趙臨渭的心腹,自然知道八年前趙臨渭弑兄殺父上位的勾當,真怕自己被冤魂盯上,忙一個哆嗦。身邊的小宮奴因為得了霍己厭的好處,現在倒是開始幫著霍己厭講話了,“師父,我看我們還是在外麵等著吧。”

  老宮奴看了一眼自己帶的活寶徒弟,既然徒弟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也就不多說了什麽,趕緊一溜煙地跑掉了。

  霍己厭並沒有急著給太子診治,而是走到冼素白麵前。這個女孩再也不是當年心高氣傲的小姑娘了,縱使是坐到了娘娘的位置,她也一直俯首唯唯諾諾。

  霍己厭開口:“別來無恙。”

  冼素白這才好像有點生氣,抬起頭來好奇這位法師為何開口這麽自來熟。

  霍己厭自嘲了一下,怎麽可能會別來無恙,明明變了太多太多,多到讓霍己厭已經不認識這個女孩了。他隻好隱瞞了一些事實,“當年您去法華寺祈福,您的兒子害死了我一隻狗,您貴人多忘事,恐怕早已不記得了吧?”

  冼素白回憶了當年的事情,多少事有點印象的,她連聲道歉:“是犬兒不懂事,讓法師失去愛犬,本宮很是自責。”

  霍己厭把短暫的不愉快拋擲腦後,又恢複了當初不羈的模樣,一屁股坐到太子的床榻上,胡亂摸了太子幾下,“您這個兒子,真是作孽不少啊冼妃娘娘。”

  冼素白帶著哭腔:“孩子是無辜的。”

  霍己厭看著她,似乎要把她看穿:“您愛您這個孩子嗎?”

  第一次有人這麽明目張膽地問她這麽一個話,竟一時回答不上來。作為一個母親,怎麽可能不愛自己的孩子,何況這是太子。所以,平時根本沒有誰會問這樣一個話,可是霍己厭問出來了,這讓冼素白更加驚訝,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是所有人相當然的回答。

  霍己厭等了一會,卻一直沒有等到冼素白一個回答,哪怕是一個“不”字。看來,這裏麵還有一段曲折的過去,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揭開的,得從長計議。他招手對站在門口的白千行道:“小白,我們先走吧。告辭,冼妃娘娘。”

  小白這一聲喚不知是勾起了冼素白什麽回憶,當場踉蹌地站不住。待回過神來,二人早已離開了鉛華殿。

  路上,白千行憋了一肚子疑惑,“那個女人是誰?”

  霍己厭嘿嘿一壞笑:“我這一生啊,不學無術,唯一一個愛好就是養舞女,她就是我從前的一位舞女。”

  白千行不開心:“你喜歡她?”

  霍己厭理所當然:“喜歡啊,她可是我們綺袂坊中最漂亮的舞女。”

  白千行翻著白眼不理他。

  霍己厭在憋笑憋出內傷,墊著腳強行和白千行勾肩搭背,“幹嘛啊,我這個人,從小唯有兩樣不能辜負,一是女人,二是狗子,她是女人,你是狗子,不矛盾。”

  白千行:“……”

  這個道理好像哪裏不對?

  宮奴見二位已經出來,忙迎上去,“二位法師,怎麽樣了?”

  霍己厭神神忽忽地說:“我已經找到了太子殿下的病因,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要等三日後,附身在太子殿下身上的怨靈達到最強盛的時候,方可除之。你去和你們國主說一聲,給我安排一個住處,我好在這三日內做些準備。”

  老宮奴清楚,三日後便是前國主和太子的忌日,不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情,一定是他們回來報仇了!他這回連問都不問,趕緊夾著尾巴去向趙臨渭匯報了。

  “等等,”霍己厭喊住了失魂落魄的老宮奴,“我隻帶了一個人,可能有些不夠,你將這位小宮奴留給我怎麽樣?”

  小宮奴用眼神請示了一下老宮奴,老宮奴此時已經魂不守舍了,含糊地答應了,便逃之夭夭了。

  霍己厭哼笑了一聲。轉而問小宮奴:“叫什麽名字?”

  小宮奴對霍己厭的印象特別好,歡天喜地地回答:“奴才叫四喜。”

  霍己厭笑著問:“是不是還有叫大喜、二喜、三喜、五喜的?”

  四喜驚奇:“法師怎麽知道?法師不愧是法師,掐指一算的功夫真是了得!”

  霍己厭:“……”

  誰說話多的人活不長的,嘴甜的人照樣在宮中混的好。

  其實並沒有三日後怨靈最強盛的說法,一切隻不過是霍己厭一個人瞎掰的,為的就是給這些當年害他的人一個下馬威。

  國主倒是沒有多大的動靜,霍己厭想要在這裏住下,趙臨渭就答應了,給他安排了一個好宮殿,還派了一批宮女過來服侍。

  “你剛剛說的綺袂坊,現在可還有?”霍己厭問四喜。

  四喜答:“沒有了,我來的時候就沒有了,我也隻是聽說。當年的綺袂坊,後來變成了一個尼姑院,國主得知後,總歸覺得在皇宮裏有這麽一處糟心的地方有些晦氣,可又不好把一群佛門尼姑怎麽樣,隻好勸動她們遷了出去。”

  “尼姑?”

  “據說這些尼姑都是當年綺袂坊的舞女呢,各個貌美如花的。隻可惜,也不知道什麽事情想不開,非得投入佛門,葬送自己的紅塵喲!”四喜很惋惜地說。

  霍己厭若有所思。

  夜半。

  傳來聲聲箏鳴。

  霍己厭睡得淺,睜眼,已經猜到了這是某人在喚他。他披起衣服,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狗子,他知道狗子很敏銳,有些不放心,又上前去點上了安神香,才躡手躡腳地往殿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有很多人和事,在第四章 有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