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生了一場病，因為那場雨。在異國快六年的時間裏，他生了很多次大大小小的病，唯有這一次，好像連喝下去的藥都能從心底泛出甜蜜的味道。

  那天之後蘇州就住在楚一那裏了。

  “西紅柿炒雞蛋喜歡吃嗎？”

  蘇州懶懶地半躺在沙發上：“嗯。我不吃沒去皮的西紅柿炒的雞蛋。”

  楚一“嗯”了一聲。

  於是在飯桌上，蘇州看見了一碗西紅柿皮炒雞蛋：“……”

  看著楚一的笑容，蘇州心中微動，然後，把雞蛋都挑著吃完了。

  吃完飯後，蘇州抱著楚一的腰：“楚一。”

  “嗯。”

  “我們一直這樣好不好？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

  楚一笑著親了親對方的唇：“好。”

  “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楚一摸了摸他的頭發：“嗯……就像小王子一直喜歡他的玫瑰一樣，無論距離多遠我都會一直喜歡你。”

  蘇州表情一下子柔和下來，無論是什麽樣的人，陷入愛情之後的情態都是相似的：“我不挑食了，你以後做什麽我都吃。”

  “西紅柿皮。”

  “……也吃。”蘇州一臉忍辱負重。

  蘇州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心理其實是有問題的，莫名其妙地發脾氣，控製不住說一些尖銳的話，以及和楚一在一起後，恨不得每時每刻掛在對方身上。即使是熱戀的情人，這種做法也顯得有些怪異了。

  “最近怎麽老是粘著我？”楚一笑著說。

  蘇州摟著他的脖子，閉眼靠在肩上，裝作沒聽見。

  “以前總冷著一張臉，真沒看出來原來你這麽會撒嬌。”語氣帶了一絲揶揄。

  蘇州反駁說：“以前我又不喜歡你。”

  “那你為什麽會喜歡上我？為什麽和我在一起？”

  “喜歡了就在一起，就這麽簡單。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我好像有說過的，我對你一見鍾情。”

  “第一眼隻是感興趣。況且你那時也不是天天來，說明我也不是很重要。”

  “我不就是一天沒來嗎，你還記著呢？唔，非要我回答的話，我也說不準是在什麽時間，在什麽地點，看見了你什麽樣的風姿，聽到了你什麽樣的談吐，使我開始愛上了你。那是在好久以前的事了。等我發覺自己開始愛上你的時候，我已經走了一半路了。”

  “你在看《傲慢與偏見》？”

  “嗯，被發現了。”楚一沒有一點被拆穿的不好意思，坦然地笑笑。

  “你看得懂嗎？”

  楚一：“……我又不是智障。”

  “哦。”

  楚一：“……”你那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洗完澡後，楚一已經早早睡下了。蘇州光著腳輕輕走過去，借著床頭燈微弱的燈光，認真地注視著楚一。看著楚一安靜的睡姿，微微抿起的唇，光線透過發絲投下溫柔的影子。蘇州的手微微顫抖，那是過分激動所引起的，他拚命克製住想緊緊抱住對方的衝動，他很興奮，同時也很不安。蘇州害怕楚一發現自己的不正常。

  蘇州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說這是皮膚饑渴症，皮膚處於饑渴狀態，心靈陷入孤獨的困境。有這種問題的人往往會不自覺地向往身體觸碰，渴望被擁抱。

  蘇州上床後，試探著虛抱住楚一，然後迫不及待地收緊，像一隻發現瓜子的倉鼠趕緊把它塞進嘴裏。楚一微微動了動，沒有醒來，潛意識反抱住了懷中的人。蘇州呼了一口氣，他感覺到身體湧上一股滿足感和幸福感，連心髒都有一種被填滿的感覺。輕輕蹭了蹭，蘇州安心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