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惶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王忠嗣，巴赫拉姆，青陽公子，劍龍……，看到這一幕紛紛向著天的方向撲了過來。

  與此同時，大量人類聯軍的士兵也朝著天的方向撲來。

  “螻蟻！

  天看到這一幕眉頭微皺，隨即很快冷笑一聲，手掌輕拂，就要將這些人統統毀滅。

  “轟！

  然而還沒等到他出手，刹那間，一股磅礴的精神力重如山嶽，猛的狠狠轟落在天的腦海之中。

  “放開主人！

  幾乎是同時，魘獸神色悲憤，同樣拚盡全力攻向天。

  “又是你這畜生！

  天神色冰冷，隻是一瞬便恢複了正常。

  不管是王忠嗣，巴赫拉姆，還是小魘的攻擊，對於天來說都微不足道，幾人最多隻能出其不意，打他個措手不及，但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根本威脅不到他。

  然而一切還遠沒有結束，就在天準備將眾人震開的同時，轟隆，天空驟然一暗，隨即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霆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毀滅性力量，從天空深處向著天轟去。

  天本身就是操控雷霆的絕世強者，但這一道雷霆很不一樣，單單是直徑就已經達到了近千丈之巨，其中蘊含的能量吞天滔海，難以想象。

  這一刹那，就連天也不由微微色變。

  在這道紫色雷霆中，他赫然感覺到了軒轅聖劍的力量。

  “找死！

  天冷厲的聲音在整個戰場響起，聲音一落，一股龐大的力量猶如山崩海嘯一般，從他體內迸發而出。

  “轟！

  伴隨著一陣慘叫，王忠嗣，巴赫拉姆，烏蘇米施可汗，青陽公子等人瞬間被那股神武境的力量震得四分五裂，化為灰飛。

  而半空中，小魘也瞬間遭創，意識海崩裂，剩下的殘軀猶如破布袋般重重的飛了出去，摔在地上，氣息皆無。

  而半空中落下的巨大紫色雷霆，連同其中的軒轅聖劍也被天身上那股可怖的力量直接震沒，消散無形。

  “不！

  幾乎是同時，爆炸的氣浪也將王衝狠狠的震飛出去，那可怕的毀滅性力量轟入他的四肢百骸，瞬間就震碎了他全身的經脈骨骼，甚至連丹田也被天趁機毀掉。

  “少保大人，小魘，劍龍，李嗣業……

  王衝撲倒在塵埃之中，看著遠處被震飛出去的王忠嗣等人，和已經生死不知的小魘，隻覺得心中痛苦無比，甚至連靈魂都在抽搐。

  “小魘……

  遠遠的，王衝看到小魘的屍體，它的雙目已經失去了焦點，卻依舊望著自己的方向，似乎在催促自己趕快逃跑。

  一次，兩次……

  王衝已經記不清小魘這是多少次奮不顧身的救自己了。

  盡管兩人第一次的相識並不愉快，但此後，小魘就一直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主人，永遠在周圍保護自己。

  隻可惜，到最後，自己卻救不了它。

  還有太子少保王忠嗣，巴赫拉姆，青陽公子，劍龍……，這些人雖然並非自己所殺，但最終卻是為自己而死。

  那一刹，和眾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全部浮現腦海，王衝的眼角流下了兩行淚水。

  這些人，有的人是他的前輩，有的人是他的朋友，還有師父邪帝老和烏傷村長他們……，所有人都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追隨自己。

  但是到了最後，自己誰也救不了。

  整個大唐帝國的精英盡歿於此，已經沒有誰對抗得了天！

  “命運之石對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耳中傳來，透過眼角的餘光，王衝看到天衣袂飄飄，踏步虛空，正朝著自己走來。

  他的神色高傲、睥睨，就像一尊真正的諸天神王，俯瞰著世間，掌控著世間。

  “如果我沒有猜錯，剛剛那道雷霆應該是你用那什麽命運能量點創造出來的吧！

  天似笑非笑，似乎早已洞悉了所有的秘密。

  對於命運之石，天遠比想象中了解的多得多。

  王衝沒有說話，隻是用一雙冰冷的眼眸憤怒的盯著天。

  他絕不會認輸！

  哪怕是死，他也一定要殺了他！

  “不甘？

  “憤恨？

  天的眼中滿是憐憫：

  “可惜，這個世界隻相信實力。你還有什麽底牌？現在全部施展出來吧！

  天猶如一片樹葉，從半空落到地上，走到了王衝身旁。

  現在的王衝幾乎全身功力被廢，甚至連動彈都做不到，幾乎就是一個廢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和他抗衡的本錢。

  多麽相似啊！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他都將這些毀滅之子逼到了這一步。

  地上，王衝沒有說話，隻是狠狠地盯著天，他的全身哢哢作響，就在天的目光，王衝一點一點，艱難的移動。

  他的體內劇痛無比，哪怕全身骨骼盡碎，筋脈盡毀，他也竭盡全力，憑借著意誌力，聚集體內的功力。

  他絕不會認輸！

  永遠不會！

  哢嚓嚓，就在天的目光中，王衝竟然慢慢的一點點從地上爬起。

  無論任何時候，哪怕是死，他也絕不會在天的麵前認輸。

  “可悲！

  天先是一臉驚訝，沒有人比他對王衝現在的狀況更了解了，然而就連他也沒有想到，王衝竟然還能做到這種地步。

  然而很快，天回過神來，冷笑一聲，目中透出一絲譏諷，轟，他猛地一腳踏下，王衝胸膛內積蓄的那點罡氣立即被震得四分五裂，地麵重重龜裂，那龐大的力量直接將王衝的大半個身軀都壓入了地層之中。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這種堅持還有什麽意義？

  天冷笑：

  “既然你手段用盡，沒有了底牌，那麽接下來就輪到我了！

  鏘，天手掌一伸，那柄飛出去的軒轅聖劍立即在一股無形力量的拉扯下，落入天的手中。

  望著腳下，臉色蒼白，嘴角鮮血斑斑，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的王衝，天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

  並非同類之間的憐憫，而是如同人類居高臨下，對螻蟻般的憐憫。

  “你是個不錯的對手！

  “不過，……結束了！

  天的嘴角透出一絲殘忍，下一刻，噗，那柄鋒利的軒轅聖劍瞬間落下，狠狠的刺入王衝心髒，將王衝的身體牢牢釘在大地上。

  那一刻，鮮血噴湧而出，所有的一切隨之定格。

  王衝使勁全身力量，試圖傾盡全力反抗，然而所有一切都抵不過那柄長劍。

  那種冰冷的觸感從胸口傳來，王衝體內的生機以驚人的速度流失，而最後積蓄的一點力量和罡氣頓時也全部渙散。

  最後一眼，王衝看到的是天居高臨下，冰冷無情的臉龐，以及遠處無盡的喊殺。

  眼前迅速變得模糊，王衝看到了那不斷升騰而起，彌漫天空的濃煙，也看到變得一片赤紅的天空，世界似乎在崩裂，所有一切都沾上了一層血色。

  “還是做不到嗎……

  這一刻，時間仿佛變得無限漫長，望著越來越模糊的天空，王衝心中一片迷茫。

  這一刹，人生兩世，所有種種，全部浮現腦海。

  王衝“看到了上一輩子三十多年無盡的征戰，“看到了那一張張熟悉而信任的臉龐，那些人全身傷痕累累，一個個衝著自己大叫著什麽，一個，兩個，三個……，無數人前仆後繼，在熊熊戰火中，衝向前方。

  王衝“看到了上輩子死去的父母、大伯、小妹和大哥……，“看到了滿地餓殍和崩裂的大地。

  這種深深的無力湧上心來。

  “就算拚盡全力也還是無法避免嗎？

  王衝心中喃喃道，痛苦無比。

  自重生以來，他拚盡全力，西南之戰，怛羅斯之戰，大食之戰和安祿山之戰，以及大寒潮事件……，那一刹，這一世的所有經曆有如走馬觀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從王衝眼前飛掠而過。

  無數個日日夜夜，他拚盡全力，一刻都不敢鬆懈，所有能做的他統統做了，幾乎從來沒有一時半刻的休息，難道拚盡所有，也還是無法改變中土神州以及整個世界毀滅的命運嗎？

  黑暗！

  無盡的黑暗！

  這一刻，王衝心中感覺到一種極度的絕望，無盡的痛苦……，還有一絲深深的不甘。

  難道這世界上真的存在所謂的宿命？

  難道真的有拚上所有也無法改變的東西？

  王衝的靈魂飄飄蕩蕩，在無盡的黑暗中沉淪。

  “一群螻蟻，朕現在隻需要取下三塊命運之石，就可以一嚐所願了。

  就在王衝意識越來越渙散的時候，突然之間，一個模糊的聲音似乎隔了無盡遙遠的距離，傳入耳中。

  “轟！

  就好像一道驚雷落下，王衝渾身陡的一顫，原本渙散的靈魂驟的清晰許多，那一刹，王衝眼前的黑暗突然破開了一些，一絲光亮映入眼簾，王衝再次看到了天那熟悉的麵孔。

  他俯下腰身，一隻手掌伸出，正抓向自己的眉心命運之石所在的位置，兩者相距不過數寸而已。

  那一刻，王衝再次看到了天臉上的神情，冰冷、不屑，高高在上，如同神祇般睥睨眾生，就仿佛他眼中的所有一切，真的卑微渺小，如同螻蟻一般。

  “嗡！

  那一刻，王衝的靈魂顫動，心中陡的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

  螻蟻！！

  不錯，在天的眼中，在天神組織的眼中，在所有這些權謀玩弄者的眼中，自己，包括天下無盡蒼生，一個又一個文明，一個又一個帝國，不就是一隻隻螻蟻和螻蟻的群落嗎？

  這兩個字精準說出了他們眼中的蒼生萬物！

  因為渺小，因為卑微，因為無足輕重，這場涉及天下億萬百姓，一個個文明的戰爭，在他們眼中，根本什麽也算不上。

  微塵與芥子！

  在他們眼中，這就是天下的份量！

  這就是無數生命的份量！

  因為如此，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屠戮蒼生，掀起一場又一場的浩劫。

  就因為他們，上一世的王家沒落，所有人顛沛流離，父親，母親，小妹，大哥……，自己所有的親人，在饑寒和痛苦中死去。

  那個時候的自己不就是一隻螻蟻嗎？

  既然是螻蟻，自然可以隨意犧牲，不管死傷多少，也根本無關緊要！

  可是，誰又是生來高貴的?

  不！

  他絕不承認！

  這一刹，王衝雙目赤紅，心中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