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所有的一切都商量得差不多了，父親，大哥，我們傳令下去，準備出發吧。”

  “嗯。”

  王嚴嚴肅的點了點頭，也沒有多想。

  “兵貴神速，怛羅斯的事情不能拖太久，現在萬事俱備，改動身前往怛羅斯了。符兒，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父親。”

  王符領命，身體筆直，很快離去。

  “衝兒，這次的行動以你為主，我和你大哥、二哥全力配合你，不要有所顧慮。兵者，國之大事，非同小可，此次行動關係到三萬安西都護軍的性命，還有整個西域的格局，我們絕不可有絲毫的大意。在出發之前，我們再進行最後一次推演！”

  王嚴一臉正色道。

  “是，父親。”

  王衝點了點頭，也不客氣，接過主導權，詳細敘說起來。戰場無父子，這一場戰爭關係到十幾萬將士的性命周全，還有整個中土未來近千年來的氣運，是像上輩子一樣，向外拓展受挫，從此轉向全麵的內亂，整個中華大地演變成一部內亂史，還是延續大唐和漢民族的輝煌，成為這片大地上最強大的存在。一切就看這一戰！

  ……

  片刻之後，最後的推演結束，王衝終於從大殿中走了出來，一陣狂風迎麵吹過，王衝兩鬢的長發飛舞，心中也隨之冷靜了許多。

  “大將之隕，還有七天的時間，也就是說，怛羅斯之城，在七天之後才會城破！七天，已經足夠了！”

  王衝站在門口，眼中掠過一抹淩厲的光芒，很快走了出去。

  “擊鼓！”

  很快，一陣咚咚的巨響，響徹整個鋼鐵之城，而隨著這陣咚咚的擊鼓聲，大地轟鳴，嗡嗡顫動，整個鋼鐵之城就如同一頭龐然巨獸，突然之間蘇醒過來。無數的軍隊陣列森嚴，涇渭分明，從四麵八方紛紛向著高大、宏偉的鋼鐵之城聚集過來，磧西都護軍、步騎混合兵、安南都護軍、烏傷鐵騎、車弩方陣、岡克族、西域諸部雇傭兵、大小勃律正規軍……，十幾萬的大軍全部匯聚於此，場麵極其宏大。

  而在這些軍隊的旁邊，無數的鋼鐵車隊、錢糧車隊、工匠車隊、各部落牧民，也全部聚集於此。

  戰爭的氣息，喧囂塵上！

  大地寂靜，當王衝登上鋼鐵之城的城樓，出現在眾人的麵前，瞬息間，四麵八方無數的目光紛紛望了過來，在陽光的照射下，王衝身材頎長，那黑色的剪影成為了天地間最耀眼的存在。

  “今天大家匯聚在這裏，目的我就不必多說！借這個機會，我隻想告訴那些心懷叵測，與大唐為敵者，犯我大唐，——雖遠必誅！”

  隨著這些激昂的聲音，鏘，一陣清越的劍吟，響徹長空，就在成千上萬雙目光的注視，王衝抽出長劍，直指西方：

  “出發！”

  “吼！”

  一陣驚天的咆哮聲響徹天地，隨著這陣陣的大軍轟鳴聲，十幾番漢混合的大軍，浩浩蕩蕩，如同一條奔湧的江河般，從烏傷鋼鐵之城出發，一路沿著水泥路，向著遙遠的怛羅斯衝刷，轟隆隆，那一刻大地顫動，那驚天的氣勢驚動了整個西域。

  ——大唐有史以來，人數最多，規模最龐大的西征，開始了！

  ……

  “寒山，接下來，磧西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高聳入雲的巨大城樓上，王衝負手而立，看著十餘萬番漢混合大軍，浩浩蕩蕩，一路延伸到天邊盡頭，突然開口道。

  四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任何的回答，就在快要讓人忍不住以為王衝自說自話的時候，終於後麵傳來一聲冷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

  “嗯。”

  然後，四周又是靜悄悄的。

  王衝聽著這冷冰冰的聲音，心中隻是一笑：

  “果然還是那個蘇寒山啊！”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誰能想像，當日第一次見麵還隻是真武境的蘇寒山，再見麵卻已經突破到了皇武境的級別，完成了別人五六年都不可能達到的成果。一年多的時間，沒有人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達到這種修為的。

  不過對於王衝來說，發生在其他任何一個人身上他或許都會有些驚訝，但唯獨發生在蘇寒山身上，王衝並不覺得意外。做為公認的，擁有“大將之材”的天才，並且曾經達到準將級的天才，蘇寒山有這種進步速度，王衝並不覺得意外。

  蘇寒山的力量或許還無法達到王衝記憶中的那種地步，但是他的智慧、實力、戰略眼光卻是無庸置疑的，而且經曆了半年多在北庭的曆練，現在蘇寒山渾身精瘦了許多，但卻也如同出鞘的長劍，更加的鋒芒畢露，也更加的沉穩，這也是王衝把他召過來的原因。

  “怛羅斯之戰，關係重大，我走之後，磧西防務空虛，烏斯藏和西突厥那邊必定會有所動作。我隻給你留下了八千胡人士兵，一千漢人士兵，還有八千山賊、馬匪，這也是我能給予你的最大的幫助，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擋住。磧西是隴西的門戶，如果這裏失守，那麽後方的隴西就是門戶大開，所有的百姓全部暴露在敵人的鐵蹄之下，後果不堪設想。而我們在前線，也會樣受到威脅。”

  王衝繼續道，攘外必先安內，如果後方不穩，王衝實在很難想像，在前方能夠如何的安心打仗，所以後方必須要穩住。

  “放心吧，不會有失！”

  終於，蘇寒山開口道，一邊說著，一邊從後方走了上來，和王衝並肩而立。他身上披著一副黑色的鎧甲，頭顱微昂，目如星辰，依舊如王衝印象中的那般冷峻、高傲，但整個人的氣息卻厚重了許多，充滿了一股將星風度。

  蘇寒山的話很簡單，但卻相當的有力度。

  “……不過，我還需要你的一樣幫助。”蘇寒山補充道。

  “哦？”

  “五十個車弩小組。”蘇寒山淡淡道。

  “可以。”

  王衝笑了笑，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五十個車弩小組，每組五個，也就是二百五十個人而已。對於王衝來說，影響不大。

  結束和蘇寒山的交談，王衝很快走了城樓。鋼鐵之門高大巍然的城門口，許綺琴和許科儀等人正在等著。

  “大人。”

  看到王衝，許科儀等人立即上前躬身行禮。時間差不多了，現在就等著王衝出發了。

  “嗯。”

  王衝點了頭，然後越過幾人，徑直走向了城門口，一身白衣如雪，美如仙子的許綺琴。

  “……一路保重，我等你回來。”

  “嗯，放心吧，我一定會凱旋歸來的。”

  王衝灑然一笑，然後走向許科儀，從他手中接過白蹄烏的韁繩：

  “走吧。”

  聲音一落，兩人跨上戰馬，一前一後，迅速的向著城外而去。身後，許綺琴看著王衝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斂去，眼神中透出一絲濃濃的擔憂。

  這已經不是許綺琴第一次看著王衝這樣離開了，如果對於大食，對於怛羅斯毫無了解，許綺琴或許會以為這隻是一次簡單的出征，但是連高仙芝這樣的帝國大將尚且兵困在怛羅斯，到現在都還沒有突圍，大食人的實力可想而知。

  然而許綺琴並不想給王衝任何的負擔，所以不管內心有多麽的擔憂，在王衝的麵前，許綺琴都一直保持著微笑。

  一陣清風突然伴隨著陣陣風沙吹拂過來，許綺琴微微眯了眯眼睛，輕輕的咳嗽兩聲。

  “小姐……”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許綺琴貼身的丫鬟小竹，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後方，看著許綺琴的背影，一臉的擔憂。

  “無妨，……不要告訴其他人。”

  許綺琴說著，很快消失在了鋼鐵之城。

  ……

  幾十萬大軍洶湧如潮，一批又一批的向著怛羅斯的方向湧去。在隊伍的最末尾，王衝招過了許科儀。

  “我們行軍的速度還是太慢，許科儀，你帶一隊騎兵，搶先出發，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給你去做。”

  王衝騎著白蹄烏，目光看著遠處道。

  “侯爺請吩咐。”

  “這封信你帶走，所有需要你做的事情，都已經在信中說明，一切按照我說的去辦。我隻給你兩天的時間，你不必顧忌我們，事情完成之後，直接在安西都護府等我們。”

  王衝說著，從懷中取出那封信遞了過去。

  “末將遵命！”

  許科儀接過信件，連看都沒看，迅速轉過身去：

  “你，你，你……，所有人跟我來！”

  兵貴神速，片刻之後，許科儀從十幾萬大軍中，拉出了五千騎兵，卷起滾滾的煙塵，迅速脫離大軍，電射而去。

  “高仙芝，堅持住，在抵達戰場之前，我現在能幫你的隻有這個了。小心葛羅祿，異族之人，不值得信任啊！”

  王衝望著西北怛羅斯的方向，心中暗暗道。

  怛羅斯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危急了，沒有意外，葛羅祿部的反叛，可能會再次上演。曆史改變，但人的性格，永遠不會改變。高仙芝的用兵其實有很大的弱點，他喜歡用安西都護軍在前，雇傭軍在後，如果戰爭勝利，這種戰法還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戰爭不順利，如同怛羅斯一般，這就是高仙芝給自己套下的死亡枷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