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這可是一千鈞的海德拉巴礦石，近億萬兩黃金的財富，難道我們就一定辦法都沒有嗎？”

  山羊須老者喃喃自語。

  必須得承認，這種情況是他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明明有這麽好的機會，明明有這麽大一塊肉，卻偏偏吃不了。

  沒有烏茲鋼的鍛造技術，他們拿這些礦石根本毫無用處。

  “那倒也不一定。”

  姚廣異思索片刻後道。

  “哦？”

  山羊須老者抬起頭來，眼中露出詢問的神色。

  “我聽說西方的條支和大食在鑄造海德拉巴礦石方麵有些心得。雖然我們自己用不了，但說不定我們可以把那些礦石賣給他們。”

  “也隻能這樣子了。”

  山羊須老者歎息一聲。他雖然對海德拉巴礦石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原材料和成品之間相差是巨大的。

  成品的烏茲鋼武器現在在中土達到數萬兩的價值，但換成了原礦石恐怕才幾百兩而已。

  這和他心中的預期相差太大了，也隻能是聊勝於無了。

  ——畢竟，放在他們手中也根本利用不了。姚廣異手中那兩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把通知那邊，以最快的速度把那礦石奪下。讓他們就地埋藏。等過了這段風頭，再去聯係大食人。——這些海德拉巴礦石就便宜他們了。”

  山羊須老者萬般的不甘不願道。

  “是啊，也隻能這麽幹了。”

  姚廣異同樣歎息道。他雖然表現平淡，但億萬兩的黃金就這麽從手中擦肩而過，姚廣異心中又如何不心動。

  說的淡然，但終究心中無比遺憾啊。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雖然劫奪了他們這一筆生意，但是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山羊須老者輕輕在桌上敲了兩記，目光卻是看向一旁的姚廣異：

  “姚將軍，你們姚家門路廣大，就不能從源頭上想想辦法，徹底的絕了王家的這筆生意嗎？如果能從源頭上切頭，那豈不是真正的一勞永逸嗎？”

  山羊須老者道。

  姚廣異眼睛微亮，倒是大為心動。身毒積貧積弱，和中土根本無法相比。如果派一支高手到海德拉巴礦山去，從源頭上控製住那座礦脈，說不定是真正的一勞永逸，真正的絕戶之計。

  唯一的問題是，身毒距離中土路途遙遠，而且地形不熟。耗費的時間恐怕至少都是三四個月。

  但是好處也是明顯的：

  姚家和齊王雖然這段時間不能動王家，更不能動王衝，但是派出高手去身毒搗亂還是完全可以的。

  就算是聖皇那邊知道，恐怕也絕計不會怪罪。

  有些東西是沒法說的，隻要不撕破臉皮。聖皇那裏根本不用顧忌。

  姚廣異的目光，習慣放眼國內，處理中土的事務。在這裏，反而不及山羊須的老者，初來乍到，目光反而更為長遠。

  “先生好計謀，不過這件事情，單憑我們姚家恐怕還做不到，恐怕還需要先生的幫助。”

  姚廣異道。

  “姚將軍，放心。齊王這邊我會安排的！”

  山羊須老者拈須微笑。第一次兩人在這一點上心心相惺，達成了一致。

  “嘩啦啦！”

  隻在片刻之後，一隻黑色的夜隼便如疾電一般從京師之中飛了出去。而幾乎是在同時，齊王和姚府兩家的高手，也從京城出發，一起匯合，向著遙遠的身毒而去。

  ……

  群山連綿，蜿蜒不斷。從隴西過去，一路往西北方向，大約數千裏之後，有一片茫茫的戈壁沙漠，山風呼嘯，到處都是風化和沙化的跡像。

  這裏就是磧西！

  通往西域的必經之路。

  磧西是磧西大都護，帝國大將軍夫蒙靈察的統領範圍。但就算是夫蒙靈察，對於這片區域多大的控製力。

  那茫茫的戈壁、沙漠，是大自然的造就。在這種自然的力量麵前，哪怕是帝國的力量也是黯然失色。

  而圍繞著這片磧西沙漠，繁衍了大量的馬賊、山賊、盜匪。因為沙漠就是最好的屏障。

  隻要一頭鑽進沙漠裏麵，就算是帝國的官軍也是鞭長非及。

  而就在磧西沙漠的西北，一座叫做窮奇山的地方。熱浪滾滾，沙礫遍地，而在這片叫做窮奇山的地方，茫茫無盡，不知道多少的馬匪、山賊駐立在這裏，在他們腳下，一道道光環耀眼奪目。

  四重，五重，六重，甚至七重，八重的真武境高手不知道多少。

  “轟隆隆！”

  正是正午時分，天地間白浪滾滾，最為灼熱的時候，突然之間，周圍的沙礫底下，大地震動，一波波轟鳴聲從窮奇山的四麵八方傳來。

  沙礫急劇的顫動，地麵更是晃動不休，就好像有什麽龐然大物正要從地底鑽出來一樣。

  “希聿聿！”

  戰馬長嘶，方圓數十裏內，所有的戰馬感受到了這股不安的氣息，紛紛躁動起來，甚至人立而起。

  對於這種氣息，戰馬遠比人類的感知要敏銳的多。

  不過和戰馬的反應不過，四麵八方所有感知到這一幕的山賊、馬匪全部興奮的嗷叫起來。

  許多的馬匪甚至拿出身上的酒袋，一邊咕咕豪飲，一邊大笑起來，目中滿是期待的神色。

  “哈哈哈，一點不差，又和昨天一模一樣！”

  “又到幫主練功的時候了！”

  “至炎至熱，至陽至剛，哪裏還有比這沙漠更適合幫主練功的地方。”

  “哈哈哈，瞧瞧這幫新來的小兔崽，這還沒開始，就嚇成什麽樣了，這樣子怎麽跟著幫主混！”

  “就是！來！把他們丟幾個到沙海裏，這點膽子可沒資格跟著幫主混！”

  ……

  一群人興奮的大笑，目中的期盼之色更深了。

  轟隆，隻聽一聲撕裂的巨響，以窮奇山為中心，四麵八方沙海沸騰，突然裂開一道道縫隙。下一刻，轟轟轟，成百上千的岩石，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突然如有生命般，在一股無形力量的作用下，從地底破空而起。

  轟！轟！轟！

  這些石塊大的足有近千斤重，小的也有幾十斤重，一個個升上天空之後，並沒有落下來，而是星羅棋布的懸浮在虛空之中，一動不動。

  一刹那間，整個窮奇山周圍一片安靜。

  盡管已經無數次的見過這神奇的一幕了，但是每次見到的時候，眾人還是感覺到了強大的震撼和衝擊。

  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一樣！

  “太不可思議了！”

  “真是神思！”

  “除了幫主，又有誰能做得到呢！”

  ……

  地麵上，無數的目光盯著頭頂上這神跡一般的一幕，充滿羨慕、憚憬，還有深深的敬畏。一名真武四重的馬賊甚至連酒袋裏的酒液灑出來，浸濕了衣服都不知道。

  這並不是什麽神跡，也不是什麽不可揣度的天地之威。所有的一切，都是人力的結果。

  是他們幫主的力量。

  呼，狂風呼嘯，飛沙走石。幾乎是在這些巨石飛出地麵的同時，四麵八方，天地之間的元氣能量也仿佛受到某種吸引一般，浩浩蕩蕩，向著窮奇山的中央一間湧去。

  鏗！

  巨大的鋼鐵轟鳴聲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就在眾人望著頭頂的時候，一道巨大的黑色“鋼鐵”如海浪般從山頂衝泄而下，定格半山腰處。

  接著又是一陣轟鳴，第二圈黑色巨大的“鋼鐵”再次衝泄而下，罩住第一道“鋼鐵”光環，然後繼續往外擴展而去……

  一道，二道，三道，……足足七道巨大而沉重的黑色荊棘光環籠罩了整座窮奇山，而最後，也是最大的一道，更是釋放出一股大地般厚重的味道。

  七道巨大的荊棘光環共同組成了最原始，同時也是最強大的一道光環：

  大地之環！

  在這七道光環之中，充斥著一股厚重的大地規則氣息。在這道高牆般沉重大地之環麵前，哪些真武境七重、八重、九重的武者，一個個都顯得微不足道。

  這是隻屬於玄武境高階強者才能擁有有龐大力量！

  “嗡！”

  成千上萬的地底岩石散布在虛空之中，先是靜止，接著不停的顫動，發出哢哢的巨響。

  接著四麵八方，所有沙塵沙礫也開始在一股無形的力量作用來，蒙蒙蕩蕩，籠罩了整片區域。

  原本是灼熱的中午，正是陽光最烈的時候。但是窮奇山周圍，卻是一片陰涼，連天空都被遮蔽了。

  在這些遮天蔽日的灰塵陰影，所有馬匪都黯然失色，寂靜無聲。

  “轟隆隆！”

  不知道過了多久，巨石墜下，沙塵散去。所有浮空的巨石全部墜落底下，而裂開的地縫也再次合攏。

  沙礫從四麵八方合攏過來！

  隻是一刹那間，所有的一切便全部散去。整個沙海都恢複了原樣，完全看不出一丁點改變的跡像。

  “結束了！”

  “幫主練完了！”

  “可惜！”

  “幫主恐怕要醒來了！”

  ……

  眾人看著周圍慢慢平息一切，一個個意猶未盡。

  “啊！”

  虛空中隱隱傳來一道長長的無聲的詠歎。而隨著這陣詠歎，窮奇山的最深處，一道氣息磅礴的人影也慢慢蘇醒了過來，雙目之中迸射出奪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