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似乎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麽，不再接話，隻對著安玉指使道：“還站在哪兒幹嘛？趕緊過來給客人端麵。”

  “哦……”安玉撇了撇嘴，十分不情願地將自己的小包掛回裏麵的雜物間，就出來幫忙了。

  忙碌到近8點，總算忙完了晚高峰時段，此刻的小麵館也不再人滿為患。

  安玉終於可以回到收銀台喝杯水，喘喘氣，可剛坐下就又來了客人。

  “你好。”男人禮貌地問好。

  “吃點什麽？”低頭接水的安玉隻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第一次來，不知道有沒有推薦？”男人溫和地說道。

  “那看你是不是辣……”安玉這時抬起了頭，口中還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陸仲霆！”安玉頓時睜大了眼睛，“你怎麽來了？”

  “抱歉，擔心你會出事，問你的朋友要了地址，也趕了過來。看你一直在忙，沒進來打擾。”陸仲霆回答道。

  “我的朋友？露露嗎？其實沒什麽事啦，就是我媽見不得我太悠閑，把我騙回來幹活兒了。”安玉無奈攤手，“不過我現在差不多忙完了，你吃飯了嗎？如果沒吃，我請你去吃東西吧。”

  “不用去別的地方了，我覺得你家的麵館就很有當地特色，看起來很不錯。”陸仲霆微笑著打量小店裝潢。

  “真的假的？這麽幫我省錢？”安玉挑了挑眉角，打趣道。

  “小玉，你喝口水喝哪兒去了？桌上的空碗怎麽還沒收拾？”廚房忙碌完的程雲突然走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媽。”安玉走上前，挽住程雲的胳膊，“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天榮的同事，陸仲霆。”

  “阿姨好。”陸仲霆十分禮貌地鞠了一躬。

  程雲則滿眼堤防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回頭又看了看自己女兒一張傻笑的臉，頓時收斂起了笑意。

  “同事呀，你好。”就算如今家境大不如前，程雲還是保持著最基本的禮節，不會駁人臉麵。

  說完又轉頭對安玉說道：“小天今天出差了，你一會兒給人家發個信息，問候一下。”

  “媽，你們家小天難道沒告訴你，我們現在每天都會聯係嗎？”安玉故意展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調侃道。

  陸仲霆聞言，麵色並沒有變化，揣在大衣口袋裏的手卻不自覺緊了緊。

  程雲顯然也不知道這件事，眼中寫了詫異，轉念卻開心地笑了起來，“那你問他什麽時候回來？讓他來咱們家吃飯。”

  “你這麽關心你們家小天？那你還記不記得，站在你麵前的女兒連晚飯都還沒吃呢。”安玉滿腹委屈道。

  “今晚吃麵。”程雲白了安玉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

  麵館裏，已經過了晚飯時間，食客們用完餐都相繼離開。

  安玉母女和陸仲霆坐在小桌上，各自吃著麵條。

  因為陸仲霆是客人，安玉禮節性地照顧著他，時常問候他的感受。

  陸仲霆總是笑眼柔和地望著安玉，對一切都讚不絕口。

  而安玉身邊的程雲看著兩人熟絡的樣子，不由得緊了緊眉頭。

  “看陸先生的舉止，父母一定是很嚴格的人吧？”程雲突然問道。

  “其實家父家母平時都比較忙，對我們兄弟姐妹也很包容，我們甚至連見麵的時間都很少。”陸仲霆認真回答著。

  “那陸先生對未來有什麽規劃嗎？”程雲繼續問道，“應該不會隻做一輩子的飛行員吧？”

  “的確，我目前作為飛行員這個職業的時間不會太多了，不過我會努力處理好手頭的事，然後回來。”陸仲霆思索了一陣，如實回答道。

  “你要辭職了？”安玉詫異地望著陸仲霆。

  陸仲霆點點頭，溫柔道：“家裏有些事需要去處理，不過用不了太久，處理完我就會再回來。”

  “你終於要回去繼承家產了嗎？恭喜啊。”安玉笑笑調侃道。

  陸仲霆卻笑得無奈，不知該如何作答。

  程雲看出陸仲霆的狀態，接著開口道：“我們家的家境想必是比不了陸先生家，老實說，我對安玉最大的期望是踏踏實實、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生活總會有起伏，但我不想我的女兒再去經曆。”

  陸仲霆自然知曉程雲的話中之意，“阿姨，我明白你對安玉的關心，我會努力做好自己，把風浪都排除在外麵。”

  “再大的船也有沉沒的可能，我隻希望我女兒待在地上。”程雲語重心長道。

  一旁的安玉，聽著母親和陸仲霆別有用意的對話，不禁來回打量起兩人。

  什麽情況？怎麽一股濃濃的見家長的味道？而且自己的老母親還扮演著一個惡毒丈母娘的角色。

  “媽，人家陸仲霆隻是我的同事，你亂七八糟和人家講這些，也不怕嚇到人家？”安玉趕緊插話，結束這詭異的話題。

  “同事嗎？隻是同事就好。”程雲禮貌笑笑，不再說話。

  安玉看向陸仲霆，尷尬關心道：“你這碗麵辣不辣？你好像不怎麽能吃辣。”

  “謝謝你還記得，不過這碗麵不辣，不用擔心。”陸仲霆溫柔笑著。

  程雲看了看兩人，暗歎一口氣，埋頭繼續吃著麵。

  安玉看出自己的母親不太喜歡陸仲霆，可又不是選女婿，自己的母親這樣對一個遠道而來的客人，始終不太好。

  於是安玉又開始找著各種話題，“對了，你覺得今天那部舞台劇會出續作嗎？”

  “你想看續作嗎？”陸仲霆抬眸認真問道。

  “想，也不想。”安玉咬著筷子思索一陣後回答道，“想看，是因為這個結局實在讓人意難平。不想看呢，是我覺得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確實，有時候要學著接受遺憾，不必刻意粉飾完美。不過，我覺得即便是接受，也應該是奮不顧身地拚搏之後。”陸仲霆凝了凝眼眸，展露出與語境不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