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麵對
作者:喬以      更新:2020-06-20 16:57      字數:3405
  陳從被月白說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看到隻有時溫恒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臉上並沒有其他人那般痛快的神情,便不甘心的上前道:“之前一直聽你媽說你替她找了個懂事乖巧的兒媳婦,我雖然在網上看到你媳婦兒的風評不太好,但到底覺得既然你媽都覺得不錯總歸是沒錯的,如今一見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禁目無尊長,還恃強淩弱,說我也倒沒什麽,溫恒,你這弟妹還這麽小,看著不叫人心疼嗎?”

  月白哼了一聲,似乎不再準備給她留半點餘地,直接說:“舅媽也不用在這裏用道德標杆來約束我,我向來是不管那些的,不過恃強淩弱我倒是不認的,我覺得舅媽人多勢眾,強詞奪理,都說幫裏不幫親,溫暖才是我眼裏的弱者。”

  “你看看,你看看,這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什麽叫人多勢眾,強詞奪理,明明受傷的人是我們。”

  說罷她衝時溫恒指了指自己濕噠噠的頭發和兒子被扭到的胳膊。

  時溫恒麵不改色的看著她,見她將該說的話都說完,這才不疾不徐的開口道“我倒沒覺得小白說的有什麽問題,舅媽不要曲解了她的意思。現在也不是爭論的時候,舅舅的情況不容樂觀,我覺得與其在這裏揪著溫暖不放,倒不如大家都去做個配型檢查,聽聽醫生的專業意見,誰合適在決定用誰的才更有說服力。”

  “這,你這是什麽道理!”

  陳從似乎見時溫恒沒有為她說話,神情裏隱約多了一絲慌張。

  “都做配型,那多麻煩,這不行不行。”

  說罷她轉身拿起自己的包道:“你弟弟明天還要去學校呢,臨近高考了,一天都耽誤不起。”

  說罷還惡狠狠的對溫暖放話道:“你自己的親爹你要是不管,我也沒必要管了,要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攤上你這麽個不孝的女兒。”

  說罷便拉著自己的兒子急匆匆的走了,溫牧為難的看了她們一眼,也跟著出了門。

  左灣鄙夷道:“現在跑的倒是痛快,剛剛不是還要賴著不走呢麽!”

  “還不是聽溫恒說要她自己的兒女一起配型她才慌的,這樣的人,向別人索取的時候理直氣壯,自己的半分利益卻一點都動不得。”

  時溫恒亦是無語的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眼神帶著些厭棄。

  他回頭囑咐溫暖道:“他們下次若是還來公司,你就直接叫安保吧,我媽擔心你一個人住不安全,你先去我媽家住幾天避避他們,這件事無論你是什麽決定,我們大家都支持你。”

  溫暖抱了抱她的肩,也寬慰道:“就是,不用理他們,惹不起咱還躲不起麽!”

  溫暖對她微微笑了笑,盡管極力掩飾,神情中還是透著一些勉強。

  她轉身去撿地上的玻璃碎片,長發從肩膀滑到眼前,她撩了撩,蹲在地上便突然抽泣了起來。

  月白看她這樣,不由的心疼,她剛想上前去勸她,時溫恒一把拉住了她對他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左灣便直接將她拉了出去。

  左灣走過去,蹲在她身旁,將她的手從玻璃上拿開,扶起她的臉認真看著她。

  溫暖的臉色有些蒼白,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此刻被水汽氤氳著雖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卻也顯得格外晶瑩無辜。

  左灣見她這樣,心裏不免有些針紮的刺痛感,他的眼神一點點由惱意變得溫和,低聲道:“你想自己扛到什麽時候?”

  溫暖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紅著眼睛道:“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兒,你們不用太擔心。”

  “既然不是什麽大事兒,那你現在哭什麽?這可不是我認識的溫暖。”

  溫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那隻能說你還不夠了解我。”

  左灣皺著眉,看著她逞強的模樣歎了口氣,終於伸手將她抱進了懷裏。

  他輕輕撫了撫她的後腦勺道:“你就別裝了,肩膀借給你,想哭就哭個痛快吧,誰還沒個糟心的事兒。”

  溫暖的身體有些僵硬的伏在他的肩上,隨著左灣的安撫,終於還是泄了氣,趴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有的時候,難聽的指責都不及一句暖心的安慰更能讓人痛哭。

  “我知道你在糾結什麽。”

  左灣拍著她因抽泣微微顫抖的肩膀,沉聲道:“那女的臨走的時候放話你如果不管她也就不管了,以那種人的品行,此時視你爸為累贅甚至不顧多年的夫妻情分也是極有可能的。”

  溫暖聽了他的話,停止了哭聲,坐起身子淚眼婆娑的看著他。

  “其實你心裏還是有些擔心他的吧!”

  盡管溫暖不願意承認,但她卻也說不出任何否認的話。

  左灣從她的神色中就已經洞察了一切,他繼續說道:“你既沒辦法對他真的狠心,又為自己這麽多年來所承受的一切憤憤不平。很矛盾對不對?”

  溫暖長舒了一口氣,此時已經哭完,臉上隻剩疲憊的神態。

  “理智告訴我,那是一條人命,就算他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不忍看著他就這樣一步步走向死亡,可是情感上麵卻全部都是仇恨的烙印,我這條命是我媽媽拿命換的,這麽多年無論經曆了什麽,我都能挺下來,因為我覺得我是在為我媽而活,可如今,卻要我用我媽給我的一切去挽救他,我不為自己叫屈,也為我媽覺得不值。”

  溫暖隻要回想起自己的母親因為生她的時候大出血,就因為他的拖延而耽誤治療丟了性命,心裏就對他有滿腔的怒火。

  母親去世,他丟下還未滿月的她便離開了家,沒到半年便又傳回來他再婚的消息,剛剛站在她麵前的那個所謂的妹妹,隻比她差了一歲。

  她至今還清楚的記得,有一年溫東陽帶著溫牧和那個女人回家,她站在角落裏看著溫牧像公主一樣被溫東陽和陳從擁在懷裏,而她站在他們麵前,卑微的像是被踩在地上的影子一般,沒有人看她,也沒有人理她。

  那時候的她,何嚐不羨慕溫牧,而那個將溫牧視如掌上明珠的男子,也是她自己的爸爸。

  從那時起,她便再也不願意見他們,溫東陽本就很少回去,但凡溫暖要聽到他回來的消息便躲在溫和家裏不回去,對她來說他不是他的父親,反而更像是一麵鏡子,一麵能照出她有多麽可憐的鏡子。

  如果不是這一層剪不斷理還亂的血脈聯係,溫暖真想就當自己從來都沒有過這個父親。

  左灣雖不能設身處地體會她此時的心情,但他從她的眼神裏能看得出她內心深處的極大痛苦,縱使平日裏百般隱藏不露聲色,可人內心深處的自卑和受過的傷害是抹不掉的,在脆弱活崩潰的時候總會想決堤的洪水蔓延出來。

  “你去見見他吧,隻有麵對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如果心裏的結不打開,就算你拚命跑了很遠,還是難免要回頭的。”

  蔚藍扶持著成旭東一直走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是快靠近出口,成旭東見她額頭上沁著一層汗,便道:“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先停下來歇一會兒吧。”

  蔚藍倒是一改這一路上的叫苦不迭,眼看希望就在前方,準備一鼓作氣。

  成旭東看著她麵色緋紅,氣喘籲籲,於心不忍,便假裝自己腿疼。

  “我這腿上還有夾板呢,就得久了磨的腿疼,歇一會兒吧,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蔚藍信以為真的彎腰揉了揉他的腿,痛快道:“那好吧,就坐這兒先歇一會兒。”

  說罷她將身上的裝備拆下來丟在一旁,扶成旭東在石頭上坐下。

  一邊搖著手扇著臉上的汗一邊抱怨道:“我這一路為你當牛做馬的,出了山可不得好好報答報答我?”

  “沒問題沒問題!”

  成旭東翹著腿連連應聲道:“以身相許都沒問題!”

  “想的到美!”蔚藍鄙夷。

  “何天那一組已經被淘汰了,現在就剩苗楠了,也不知他們現在到哪兒,是在我們前麵還是後麵!”

  成旭東微眯著眼看了看時近正午的太陽,估摸道:“我們應該算是早的了,不過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蔚藍一臉懷疑的看著他道:“你這話說的是想贏呢,還是想輸?”

  “當然想贏了,傻子才想輸不想贏吧!”

  他說的一臉正氣,蔚藍到不以為然,“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有的人還就是傻子呢,比起贏得芳心,贏一場比賽又能算什麽。”

  成旭東自然能聽懂她話中有話,狡辯道:“胡說八道什麽呢,你才傻子。”

  蔚藍瞥了瞥嘴,口幹舌燥的,懶得和他閑扯。

  她扭頭見不遠處的庇蔭處開著一片藍紫色的小花,星羅棋布的散在草叢中格外顯眼。

  不由得心生好奇,“那一片是什麽花,真好看,你在這乖乖坐著,我去瞅瞅。”

  說罷也不聽成旭東的回應,徑自便進了草叢茂盛的林蔭處。

  成旭東翹著腿,像是被拋棄了一般無奈的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半丈高的草叢中。

  “女的說走就走,他好歹也算個傷員,萬一遇到對手怎麽辦,一點也不擔心隊友的安全。”

  蔚藍蹲在草地上,輕手輕腳的掐下那小花纖細的花莖,放在鼻端嗅了嗅。

  “呦,長得別致,這味道聞起來也還不錯。”

  想著采一捧當戰利品帶回城也不錯,她剛伸手要摘,便突然覺得有個堅硬的東西頂在了她的左後背。

  “別動!”

  一個冷傲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蔚藍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