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山雨欲來
作者:喬以      更新:2020-06-20 16:57      字數:3421
  蘇緘武定定的看他,手放在茶杯上卻並沒有端起。

  頓了頓卻突然笑道:“既然你都替她謝我了,又何必再稱我蘇董。”

  時溫恒怔了怔,眼神突然清明,鄭重道:“是,蘇叔。”

  蘇緘武這才端起杯子示意道:“阿月既然選擇了你,我相信你一定會照顧好她,這丫頭的眼光可不低。”

  “我也算是僥幸。”時溫恒的語氣略顯心酸。

  窗外的一曲琵琶又已奏完,時溫恒湊近對麵低聲道:“蘇叔,城東水岸正是投錢的時候,趁這個時機金蟬脫殼吧,柏氏的時間怕是不多了。”

  蘇緘武緩緩抬頭看向窗外,眼神裏帶著些滄桑與寂寥。

  風吹過床前的竹枝掃進回廊,紅色的燈籠輕輕搖晃著。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

  左灣的新專輯終於如願在全球發行,國內不說,一經麵世自然榮登榜首,令人意外的是海外的銷量竟然也是出奇的好,對他以後進軍國際市場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口碑和名利雙收,溫暖自然比左灣本人還要激動,不管怎麽說,左灣新歌的爆紅也是她跨行到娛樂行業的第一個完美操作,她必須要慶祝一下以慰自己多日的辛勞。

  月白到包廂的時候溫暖正抱著話筒唱左灣的新歌。

  那歌聲不但餘音繞梁還追魂索命,左灣則淡定的坐在一旁喝著酒,任由她糟蹋自己的新歌,置若罔聞。

  “怎麽就你一個人來了,我哥呢!”溫暖用話筒對著她喊。

  月白捂著耳朵從角落裏閃進去吼道:“我又沒聾,能不能愉快的聊會兒天?”

  溫暖這才將話筒關掉,湊過來道:“我哥沒和你一起來?”

  “他說先去見一個人,完事兒就過來。”

  月白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淺淺嚐了一口,溫暖嘖嘖歎道:“多新鮮,去見一個人,估計你都不知道他去見誰吧?”

  “不知道,他沒說。”

  “他不說你也不問?你就不怕他去見那個女的?”

  溫暖挖了個坑,也不知她是真沒心還是不在乎。

  月白聽她這麽一說,怔了怔,看了一眼左灣,似乎在判斷她這句話的可信度。

  左灣並不表態,女人的話題從來都是無聊的。

  “應該不會吧,就算是見女的又怎樣,他還能跟別人跑了不成。”

  “那麽篤定。”

  溫暖撇撇嘴,倒是有點心疼時溫恒,好像月白對他絲毫沒有什麽危機感。

  “要不我打個電話問問?”月白想了想,似乎有點忐忑,便掏出了手機。

  左灣鄙夷的睇了她兩眼,將手機一把奪過去重扔到她的包裏。

  道:“不用打了,他見得人是我爸。”

  “蘇叔?”

  月白和溫暖都有些好奇,時溫恒和蘇緘武突然牽扯到一起,還真有些破次元的感覺。

  她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左灣,突然道:“我怎麽發現你最近和蘇叔的關係有點不同以往?”

  在她的虎視眈眈下,左灣不自然的往一旁挪了挪,嘴硬道:“能有什麽不同。”

  “你以前不是向來不搭理蘇叔的事兒,今天連蘇叔的日程安排都了然於心,那天在南陵,也是我頭一回見你帶著蘇叔一起去給靳源哥掃墓。”

  左灣默不作聲的喝了口酒,似乎無從辯解。

  反倒是溫暖見狀過來替他圓場道:“叛逆的少年也總有成熟的時候,左灣現在經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懂蘇叔對他的一番舐犢情深。”

  “你才叛逆少年呢!”他嘴硬回道。

  “是是是,我倒是想做一回有父母疼愛包容的叛逆少年,可你知道的,我沒有那個機會不是。”溫暖撩了撩一頭黑長的秀發,麵上雖嬉笑怒罵,眼神裏多少還是帶著一些遺憾。

  左灣抬眼看了看她,眼神閃爍,倒是沒再多說什麽。

  月白隱隱覺得他倆之間似乎有什麽不尋常的感覺,溫暖的身世她倒是聽溫和說過一些,知道她的原生家庭不完整,父親再娶對她也不負責任,一路走來她頗為不易。

  想必這些對左灣是有影響的。

  她曾經以為左灣和蘇叔之間的父子關係會一直僵持下去,直到很久遠以後的某一天,左灣結婚生子成了父親以後才能體諒蘇叔艱澀的內心,隻是並未想到,原來能改變左灣的人已經悄然出現。

  溫暖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你幹嘛盯著我看,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沒有,你的顏值讓我挪不開眼。”

  她舉起紅酒,揚眉示意。

  溫暖瀟灑的滿上啤的,跟左灣道:“整倆小菜,幹喝有什麽意思。”

  左灣這才注意到月白端著酒杯,臉色倏的黯了下來。

  一把奪過她的杯子“懷孕了還喝酒,你腦子進水了!”

  月白拍了拍腦門,這事兒左灣還不知道。

  溫暖也一臉詫異道:“她假懷孕的事兒你都不知道呢?”

  “假懷孕?搞什麽鬼啊!”左灣皺眉瞪著她,等著她解釋。

  她尷尬的笑了笑,假懷孕有什麽稀奇的,一開始結婚不都是假的。

  倒是溫暖替她解圍道:“那還不是因為幫琪安墮胎,被媒體抓到了隻能謊稱自己去做產檢,這事兒說起來,你也還欠我哥一個人情呢。”

  他怔了怔,有些張口結舌,對月白的愧疚更多了幾分。

  嘴裏卻道:“我又沒讓他們出來替我頂著,多此一舉。”

  溫暖歎道,“看吧,我就說人家不領情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反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隻得拿起酒杯碰了碰她手裏的杯子道:“敬你,我幹了,你隨意。”

  月白當然是當仁不讓,陪他透了底。

  看他們喝的痛快,溫暖也端起酒杯道:“別光你們倆喝,帶我一個。”

  今兒格外高興,她一飲而盡。

  “說起琪安,我突然想起陳海飛來,他最近似乎過得不太痛快。”

  “我知道,柏氏酒店衛生事件他也是受害者,毀容了是不?”

  整日沒有工作的月白,網上衝浪的速度可是無人能比。

  左灣不說最近一直在忙新專輯的事兒,就是平時對這些新聞也不怎麽關注。

  但是提道陳海飛,他的神情倒還是有些求知欲的。

  溫暖也不拿他們當外人,隻道:“這陳海飛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說罷見左灣神情有些不自然,立馬補充道:“除了琪安那事兒還有月白也在他手裏栽過跟頭。”

  “不是吧,我跟他可沒什麽過節。”月白拒絕捆綁。

  溫暖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在酒店進錯房間的視頻你以為是誰爆出來的。”

  “那視頻……”

  她記得當天陳海飛確實就在現場,和他言語之間還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隻不過,月白支吾道:“他不會那麽小心眼兒吧。”

  “小心眼兒?”

  溫暖嗤笑道:“當初琪要不是你拿出證據斷了他們的後路,他也不至於被迫在轉型沒有成功之間就公布戀情,就從他公布了戀情,本來定好的一部轉型之作硬是換了人,後麵的路就更不順暢了,好好的一線愣是沒有合適的資源,高不成低不就,隻能靠自己公司投資的影視劇保個招牌,時弘傳媒一年才投幾個作品,也不能都可著他一個人,你說他能不急嘛!”

  說到這兒,月白才想彎彎繞繞算起來她得罪陳海飛倒也不止一兩回,他和米拉是同門,在公司裏也總是同氣連枝,月白和米拉鬥法向來也是火力全開,難免時不時的誤傷過他,說不定他對月白早就有了敵對的心思。

  她雖這麽想,但左灣又有了包袱,這麽一說這事兒倒還是他連累的,二話不說端起酒杯又碰過來道:“敬你一杯,我幹了你隨意。”

  這麽倒黴催的事兒,月白也覺得憋屈,幹就幹了。

  溫暖當然又陪著喝了一杯。

  “這事兒你是怎麽查到的?”

  溫暖放下酒杯:“我上哪兒查去,是許駱汎今天找我說的。”

  “許駱汎?”月白道:“那溫恒不也知道了。”

  “當然了,要不然你以為那陳海飛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去住了柏氏的酒店。”

  月白沉思片刻,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你的意思是柏氏酒店的事兒和溫恒有關,順手又收拾了陳海飛?”

  一旁默不作聲的左灣倒是開口了。

  “柏氏的事兒和時溫恒肯定脫不了幹洗,否則他去找我爸你以為是因為什麽?”

  月白語結,她還以為是因為他們倆的事兒呢。

  溫暖倒是向著自家哥哥說話,“就算和我哥有關,也絕對不是我哥做的,他雖手腕剛硬了一些,但做事還是很磊落的,不過,我猜他肯定是知道了不少事情,現在應該是在收網了。”

  左灣鄙夷道:“你倒是信他,這些在商界混的,什麽手段沒有,就算是他做的也沒什麽稀奇。”

  左灣向來反感商界的爾虞我詐,所以他才違背父兄的意願堅決進了娛樂圈打拚。

  月白端著酒杯躊躇了片刻,突然道:“我也信他,這件事影響太大了,那麽多的人無辜受到牽連,溫恒不會做這樣的事兒。”

  溫暖欣慰的摸摸她的小臉道:“這才像我的好嫂嫂。”

  左灣雖然麵上帶著譏笑,心底裏對時溫恒卻也是認可的。

  自從他知道了時溫恒在海難現場的事情以後,打從心底裏覺得,他和蘇靳源是一樣無畏而有擔當的男人。

  此時月白對他的信任,竟讓他心底裏也有一絲動容。

  隻能默默的喝酒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