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降妖除魔
作者:卯牛      更新:2020-03-19 08:09      字數:5084
  “你是如何知曉雲獸的?”餘一丁厲聲問道。

  蟊賊劫道他可以隱忍,見色起意也可以無視,天下之大,此等宵小多如牛毛除之不絕,若非今日餘一丁為了東勒之事正在心情鬱結,也會替天行道順手除之。

  但是這蟊賊居然知道雲獸,餘一丁大為吃驚,碧雲山區的山民本就有心遮掩雲獸之事,一般人也就大概知道那裏有一種叫做“雲獸”的奇獸,可呼風喚雨護佑一方水土,被當地百姓供為祥獸,僅此而已。

  此處已遠離碧雲峰一兩百裏,可是此人見著雲獸就心驚膽寒,那神情絕無作偽,明顯就是個知曉雲獸底細之人,無論此人是從何處得知此等消息,都令餘一丁警覺,必須要問個清楚。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那大漢聽見餘一丁喝問,立刻跪伏餘地,不住地叩首求饒,其餘幾人也跟著跪下。

  “先別急著求饒,把你知道雲獸的事情從實說來,不可隱瞞!”餘一丁再次厲聲道。

  “好漢饒命!小人不敢隱瞞,一定據實相告……”那大漢一邊說著,一邊又不住地麵帶畏懼瞟向雲獸,哆嗦著將他對雲獸所知盡數道來。

  此人名叫李二,本是回龍鎮上的一名閑漢,自小就好逸惡勞不務正業,還糾集了幾名當地的潑皮無賴,像模像樣地燒了黃紙斬了雞頭拜了把子,自稱“回龍五義”,其實平日裏就是做些偷摸搶拿雞鳴狗盜之事,偶爾還要到官道上幹些攔路搶劫的勾當。

  十幾日前在鎮上碰巧遇見一名道士,那道士自稱可以捉鬼驅邪,見著李二就說他身上有邪祟附身,如果不加理會可能會有性命之憂,李二就請那道士開壇作法,最後還真的在他家中找到有人加害的證據。

  那證據就是他家屋後牆根下埋有一個瓦罐,內裏裝著一個人偶,其身上有一塊紅布和紙符包裹的一撮長毛,據那道士講此毛就是雲獸尾部的長毛,已經被人祭煉過,專門用於害人,那人偶則是被害之人,長毛覆蓋人偶之上則可加害此人,自瓦罐埋下之日起,受害之人會經常做噩夢,也會有俗稱“鬼壓身”的現象,就是半夜睡夢之時突然像是有物壓在身體之上,此時不能活動亦無法言語,等上數月之後,輕則會神誌不清胡言亂語,甚至會精神錯亂直接變得瘋瘋癲癲,重則性命不保。

  最後那道士還拿出一副圖畫給李二觀看,告訴他其上畫的正是雲獸,那幅畫作畫工精巧,與李二今日所見雲獸基本相同,所以他才會一眼認出從餘一丁車內鑽出來的正是雲獸,那道士還說此獸異常凶猛,其身上的毛發如果被有心人用秘法祭煉將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殺人於無形的凶器。

  餘一丁聽李二講完後,轉頭望著身旁威風凜凜的雲獸以及它那條漂亮的大尾巴,沉吟良久,暗道雲獸本是碧雲山區的神獸,千百年來就在那裏繁衍生息,從無害人,就因其生得牙尖爪利銅皮鐵骨,而且與其伴生的五色果也是天地間的異寶,因此常常被有心之人窺覷,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雲獸的這些特質使它成為神獸,同時也為其招惹來無謂的災禍,現在就連它身上的長毛也能被人拿去祭煉用於害人,看來真正是應了福禍相依那句老話。

  不過這加害李二的又是何人,此人手中怎會有雲獸尾部長毛,那長毛從何而來,而且那道士居然有雲獸畫像,此人又是何種來曆……

  餘一丁又想的遠了。

  “那個……這位好漢,我們可以走了嗎?”李二見餘一丁聽他說完後一直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得小心翼翼地問道。

  “剛才你講的可是實情?”餘一丁再次厲聲喝問。

  “小人說的句句是實,絕不敢有半點隱瞞。”李二急忙回答。

  “那你再將當日之事詳細講來,不得有絲毫遺漏。”餘一丁覺得必須要再多了解一些當時的情況,以便自己判斷,事關雲獸馬虎不得。

  “是、是。”李二無奈老實回答道,仔細回憶了當日情形,隨即便細細道來……

  原來十幾日前有一道士路過回龍鎮,那道士年過三旬,且生得獐頭鼠目,加之其左半邊臉上生著大片暗紅色斑,麵相猥瑣可怖,尋常百姓見著唯恐避之不及,其左手持幡右手持一隻搖鈴不停晃動,走街串巷吆喝著可以捉鬼除妖驅邪鎮宅,在鎮中轉了許久卻無人理會,正巧看見李二在街市中閑逛,那道士忽然疾步上前拉著他就說其麵帶鬼氣,定是家中藏有穢物,若是拖的時日久了,輕則百病纏身,重則丟了性命,希望可以幫他前去作法驅邪。

  李二雖是潑皮無賴,但對鬼神之說還是深信不疑敬而遠之,見那道士說的篤定,將信將疑之下就將他引到自己的住所,心想就且看他如何捉鬼,能捉著最好,自己也算是消災解難,萬一碰上個走江湖坑蒙拐騙之徒到時別怪自己不客氣,順便還可以訛倆錢花花。

  待道士來到李二家中,剛進屋看了兩眼就說此處鬼氣森森,穢物定在其內,命李二準備所需應用,他即刻開壇作法,李二聞言心頭不免驚慌,趕緊按照道士所說準備好了香燭黃紙,道士又說事成之後再收取二錢銀子的費用即可,李二見他並沒有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立即答應下來。

  於是道士在李二家堂屋擺好香案,點燃香燭,又用隨身攜帶的符筆朱砂在李二買回來的黃紙上畫好各種符篆,然後手持一把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準備開壇作法,李二則是站在一旁屏息觀之,見那道士行事有模有樣,原先心中的疑慮消除不少,絲毫不敢打攪。

  隻見那道士本來口中正在輕聲念叨,忽然大喝一聲“列!”,隨後左手持劍,右手食中二指拈著一張紙符在燭火上點燃,輕輕往半空中一拋,那紙符居然像是沒有重量一般懸浮在半空,還在兀自燃燒,道士又同樣將另外兩張紙符一左一右點燃拋向半空,就見三團符火漂浮在半空中燃燒,李二此時已經看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緊接著道士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葫蘆,仰頭就將葫蘆嘴塞在口中,似乎是將葫蘆內的東西含住,隨即向桃木劍身上一噴,口中又大喝一聲“臨!”,桃木劍直指燭火,“嘭”地一聲燃起一大團火焰,直嚇了李二一大跳。

  道士可沒工夫管李二,趁那火焰還未消散之時,手持桃木劍就在案台前舞將起來,舞動的同時又迅速從香案上抽出數張符紙,口中喝道“陣!”,右手卻不停地唰唰刷刷四下連點,四張符紙分別被指力射向堂屋四角,貼在牆角微微閃光。

  這時道士口中又念出幾句咒語,劍尖斜指朝天,隻見半空中的三團符火呼的一聲各自漲大一圈,映照的整個堂屋火光閃閃,道士不慌不忙地從隨身行囊中抽出一個黃布口袋擺放於地麵,此時桃木劍上的火焰已燃燒殆盡,他持劍虛指袋口,低喝一聲“鬥!”,那布口袋立刻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直立而起,就見那袋口左右轉動似乎在尋找什麽,道士此時已經將劍尖朝上,立於胸前,右手食中二指在劍身上自下而上輕輕一劃,口中又開始念念有詞,而那口袋也像是找到了目標,騰空而起,袋口朝前,在半空中不停地上下翻飛,似在追逐某物。

  片刻之後,布袋似乎套住某物,被扯得左搖右晃,道士在此期間一直緊閉雙眼念念有詞,此時額頭已微微現出汗漬,突然間他猛地睜開雙眼,大喝一聲“者!”,那布袋口的兩根細繩立刻自己收攏將袋口紮緊,布袋隨即“嗵”地一聲掉落在地麵,裏麵似有活物一般還在不停地翻滾扭動,道士搶上一步將一張符紙貼於袋口,這才起身收劍。

  李二此時早已是目瞪口呆,心有餘悸地望著躺在地麵依舊不斷扭動的布袋,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敢問道長,可是穢物已被捉住?”

  道士指著布袋說道,“正是,居士莫慌,此獠已困在袋中。”

  李二長舒一口大氣,連忙從懷中摸出二錢銀子遞給道士,此時他再也沒有訛錢的念頭了,拱手說道,“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那道士邊將布袋收於隨身攜帶的包裹內邊說道,“居士先莫謝我,你可知自己為何引禍上身?”

  李二雖是無賴,可腦子並不笨,要不然也不會成為幾個手下的大哥,他一聽“引禍上身”四個字立刻明白,連忙問道,“道長的意思是我屋內的穢物是有人加害?”

  那道士卻是閉目不語,一直在用手指掐算,過了好一陣才對李二說道,“你且帶我到屋後一查。”

  李二慌忙將道士引到屋後,道士左右查看了一番後,指著茅廁旁邊牆根的一處浮土說道,“你將此處挖開來看看。”

  李二連忙取來許久未用過的鋤頭,將那片浮土刨開,剛剛刨到三四寸的深度,就見底下露出一個瓦罐,不禁吃了一驚,急忙扔了鋤頭用手小心地刨開瓦罐周圍的泥土,輕輕地將其從土坑內取出,隻見是一個直徑五六寸高七八寸的大肚瓦罐,罐口被一塊白布蒙住,掂在手中並沒有太重的分量。

  李二又驚又怕,趕緊將瓦罐放在地麵,顫聲對道士說道,“道長,這罐內就是那穢物?”

  道士卻不慌不忙道,“居士莫怕,那穢物已被我收服於降妖袋中,這瓦罐內隻是其寄居之所而已。”

  “啊?那是……”李二還在疑惑。

  道士打斷他的說話,又道,“居士近日內可曾得罪過什麽人嗎?”

  李二不禁啞然,像他這種無賴,平日裏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哪裏數得過來?愁眉苦臉地站在那裏愣了半天,也不知到底是誰要害他,隻得苦著臉說道,“道長,我也不知道是誰要跟我過不去啊,這可如何是好?”

  道士聞言隻是“嘿嘿”一笑,指著那個瓦罐說道,“那就算了吧,你先將這個瓦罐打開看看,放心,不會有危險的。”

  李二狐疑地看了看道士,猶豫了一下後一咬牙小心地將蒙在罐口的白布揭開,偷眼望向罐內,隻見一個泥偶小人平躺其中,胸腹部被一根銀針紮著一個紅布和紙符包裹的物件,那道士看了一眼後就伸手將那小人和包裹取了出來,對李二說道,“看見了吧,這個泥偶就是你,這用紅布和紙符包裹的東西就是那穢物寄居之所,也是害你之物。”

  說著道士將包裹上的紙符取下,又解開紅布,李二忙伸頭去瞧,隻見紅色布匹上盤束著一團白色的長毛,還隱隱透著熒光,李二心頭驚疑,忙問道,“道長,這是何物?”

  那道士眼神不住閃動,像是在思索,片刻後從包裹中取出一卷畫軸,李二幫著攤開,隻見畫幅上是一隻似狼似狗的獸類,經道士解釋才知道是雲獸,以前李二聽人說起過雲獸,隻知道是碧雲山區的祥獸,具體模樣卻是從未得見。

  “居士請看,畫中雲獸尾部的長毛就是你現在看見的瓦罐中的白毛,此獸凶悍無比,可謂銅皮鐵骨又兼牙尖爪利,平常人等十來個都拿它不住,用其尾部長毛施法,又壓在泥偶胸腹,最近居士可能常做噩夢,而且還有“鬼壓身”的現象,等上數月之後,輕則會神誌不清胡言亂語,甚至會精神錯亂直接變得瘋瘋癲癲,重則性命不保,看來加害你的人是欲置你於死地啊。”道士緩緩地說道。

  李二直聽得心驚膽戰,他平日裏總幹些不義之事,定是那壞事做的多了,不經意間得罪了狠人,以至於招來此等禍事,此時他越想越怕,直接“撲通”一聲就跪在道士身前,顫聲道,“請道長救命啊!”

  道士卻為難地說道,“居士快快請起,貧道隻管捉鬼驅邪,若有人成心害你,便有千百種方法可以利用,豈是我一個小小的道士可以對付?”

  李二傻眼了,這道士說得在理,如果有人成心害他,那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不過平日裏他就和幾個潑皮無賴欺壓一下鎮內百姓,都是些無關人命的小惡,或者偶爾在官道上劫掠財物,但也從未害人性命,怎麽就會有人要害他的性命呢?況且還采用的是如此陰毒的手法。

  想到此處,李二急忙打躬作揖道,“請道長千萬替我想個避禍的法子啊,我這裏有十兩銀錢奉上。”

  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個銀錠,雙手給道士遞上,那道士斜眼瞟了瞟銀子,不動聲色地收在袖內,又緩緩說道,“這避禍嘛,貧道倒是有個法子……”

  李二眼睛一亮急問道,“什麽法子?”

  道士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遝符紙,邊遞給李二邊說道,“這是貧道以自身法力所製的辟邪趨福之符,本是留來自用,看你如此誠心,就送與你吧,切記,堂屋大門貼一張,臥房床頭貼一張,隨身佩戴一張,其餘的可在以後遇上災病時化水服之。另外,最好每月到本地道觀敬香設拜,多少捐些銀錢,三清定可保你邪祟不侵,諸事平安。”

  李二千恩萬謝收下,道士又將那雲獸的尾毛收走,隨即飄然而去。

  ……

  “這就是小人遇見那道士的全部經過,絕不敢有半點隱瞞。”李二說到此處,又從脖頸處解下一根紅繩,上麵拴著一個黃色小布包,遞給餘一丁後說道,“好漢請看,這就是那道士給我的護身符,我將其中一張裝在這個小包內隨身攜帶。”

  餘一丁接過布包拆開一看,裏麵果然有一張折疊整齊的紙符,他又從懷中取出一張淩雲子送給他的隱身符,與李二的那張紙符兩相對比,立刻看出些許不同,不過餘一丁對畫符一竅不通,隻能看出這兩張紙符上的圖案各不相同,於是對李二說道,“你的這張紙符我留下了,想必你那裏還有不少,自己再去弄一張護身符吧。”

  “是、是。”李二小雞啄米般不住點頭。

  “以後還是少行不義之事,否則這紙符也救不了你,帶著你的人,滾吧!”

  李二慌忙謝過,帶著其餘四人落荒而逃。

  “大哥,你怎麽放他們走了?”柳翠疑惑,鍾離雪也是滿眼問號。

  見那幾人走遠,餘一丁皺眉道,“本來隻是想在回龍鎮歇腳一晚,現在看來在這裏我們真還要好好探查一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