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總壇
作者:卯牛      更新:2020-06-21 09:35      字數:5109
  餘一丁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三名疾風閣弟子,低喝了一聲,“雙手抱頭,站起來!”

  那三人趕緊將雙手抱在腦後,巍顫顫地站了起來,不過全都耷拉著眼睛不敢瞧餘一丁。

  “下去!”

  餘一丁再次出聲,三個人立刻跌跌撞撞地向台階下走去。

  淩雲子和江寒淵此時已經從各自藏身的大樹後閃身出來,正看見餘一丁押著三名疾風閣弟子順著台階向下走。

  餘一丁同他倆簡單一說,然後便將三名疾風閣弟子都帶回了鍾離宇他們的藏身之地,當他們離開小路好一陣之後才有一支十個人的黑衣人小隊趕到牌坊處。

  剛才的打鬥不算激烈,幾乎沒有什麽大的動靜,黑衣人在半山腰隻是隱約聽見幾聲慘叫,於是報告金姓老者後才整隊下來查看,誰知到了牌坊卻見到滿地的屍體,而且每個人都是一擊斃命,現場的慘狀令所有黑衣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趕緊又返回總壇報告。

  此時餘一丁他們正將三名弟子分別審訊,以防有人胡說八道,最終得到了疾風閣總閣的大致情報。

  與謝捕頭的介紹基本一樣,疾風閣總閣分為總壇、弟子道場和山門三個部分,閣內目前的人員總數在二百八十人左右,本來總閣內隻有二百人,因為少主的命令最近一兩個月內從各地散閣陸續到來大約八十名弟子。

  其中三等弟子約一百五十人,二等弟子約五十人,一等弟子三十人,精英弟子十人,藥師二十人。另有主事三人,分管總壇、弟子道場和山門,供奉一人,長老兩人,少主近侍五人,而且峽關分閣閣老如意夫人已於昨日趕到總閣。

  所謂供奉是原來疾風閣閣主手下的長老,追隨閣主四十餘年,因為閣主不知所蹤,現在的主事人又是少主,因此便尊這位長老為供奉,此人是一名姓金的老者,武功高絕深不可測。

  而現任的長老是兩位擅長用毒的暗器高手,也是一對夫妻,因丈夫常年穿著一身黑色長衫,妻子卻是衣裙如雪,因此人稱黑白閻羅,至於他們夫妻二人的真實姓名卻不為普通弟子知曉。

  關於疾風閣山門和試煉之路的情報三名弟子也詳細道來,而且三人所言一致,試煉之路確實是新進弟子入門的考驗,每次隻能單人通過,隻不過在招收弟子時不會在機關和樹林中放入凶猛的毒蟲,一般的蟲蛇還是有的,隻是用專門的藥石就可驅避,主要還是讓那些新人練膽,至於是否會有新人死於試煉之路這三人從未聽人提及,所以死在試煉之路上的那人是何身份餘一丁他們也不得而知。

  而山門在總閣山穀的東南方向,所謂山門其實就是一座道觀,傍晚時餘一丁看見的燈火亮光就是道觀內發出,總閣所在的山穀被當地山民稱之為“毒蛇穀”,到處是毒蟲蛇蟻,其實也是疾風閣有意為之,外人若是誤入必死無疑,久而久之便沒有人再敢到此穀砍柴采藥,一般人如謝捕頭也隻以為疾風閣總閣就是從北麵的試煉之路進入,這倒不是他有意欺瞞。

  道觀的住持人稱跛道人,此人正是疾風閣山門的主事,雖說外表看起來殘疾,右腿傷殘是個瘸子,但也是一位術法高深的修道之人,平日裏巫神山區道觀附近的山民百姓都會來此地上香設拜,祈福消災,雖說山民都知道這座道觀是疾風閣所建,但並不清楚道觀後麵另有密道直接通往穀內。

  跛道人也會時常以銀兩米粥接濟周邊的窮苦百姓,而且還會醫治被毒蟲咬傷的山民,這也算是疾風閣拉攏人心的一種手段,他們養的毒蟲自有閣內的藥師配製祛毒解藥嘛。

  弟子道場是疾風閣一等弟子以下人員的居住之地,也是弟子們日常練功習武的所在,總壇卻隻有精英弟子以上的人員或者部分藥師才能出入,偶爾在有大事時也會派出一些一等弟子守衛總壇,所以這三名被俘的三等弟子並不清楚總壇內的詳情。

  總閣的牢房也在總壇旁,用於關押捕獲的敵人或者受罰的閣內弟子,他們三人從無機會接近,隻知道那裏是座山洞,對牢房內的具體情形他們也不清楚。

  至於疾風閣少主為何要擄掠那麽多女子這三人就更不會知道原因了。

  問完了情報,林嘯天命軍士將三人分別綁在三棵樹上,接著又蒙眼塞嘴,江寒淵見狀大驚失色,連忙碰了碰餘一丁的胳膊向他示意,若是交手時斬殺幾人江寒淵肯定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是現在這種情形要對三人下手他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餘一丁笑著說道,“江賢弟,你可知道我抓住他們的時候此三人的手中正拿著手弩,就是那種發射暗器的手弩哦,可還記得那些暗器差點要了你我和淩道長的性命?”

  那三名弟子聞言急忙嗚嗚嗚地叫喚起來,可惜嘴被堵住了說不出話。

  “啊?”江寒淵倒是驚奇,不過再次望向三人眼神就變了,也不再言語。

  “嗬嗬嗬。”林嘯天直接笑出了聲,“江老弟,你覺得我是準備殺了他們?”

  江寒淵下意識點點頭,林嘯天接著又道,“按理說疾風閣的人是留不得的,不過看在他們三人給我們提供了情報的份上就留他們一條性命吧,你們三個聽好了,現在將你們綁在樹上,到時候能否有人來救你們就看你們的運氣了。”

  江寒淵聞言這才舒了一口氣,那三人也是不住地點頭,隻要不殺他們,遲早會有閣內的人來營救他們,況且每名弟子身上的衣物內都有特製的藥粉,穀內的毒蟲也不會襲擊他們,最多就是吃點苦頭罷了,總比丟了小命強啊。

  隨後小隊就繞開岩石繼續往左側更高處前進,總壇在半山腰,他們準備繞路到總壇就得往高處去,而且還要商量下一步的計劃,不能讓那三名弟子聽見。

  越往上走樹木似乎越發密集起來,本來天上有月光還可以照亮點前路,現在卻到處都是樹木,濃密的枝葉將月光遮擋住大半,也使得四周顯得更加黑暗,而且腳下的草叢也越來越茂盛,雖然山體的坡度比剛才要平緩不少,但是眼瞧著林深草密,毒蟲出現的幾率也大大增加,於是小隊在走出去大約一裏路後總算遇見一個地勢平坦又沒有什麽灌木的空地處停了下來。

  五名軍士照舊散在四周警戒,剩下五人蹲在地上圍成一圈,此處已經接近半山腰,如果想要繞路摸到總壇,那麽到了此地已經可以向右側轉向前進了,所以現在眾人就需要商量一下如何摸進去。

  考慮到那三名弟子在疾風閣內地位極低,很多閣內機密都不是他們能夠觸碰,現在最有價值的情報就是已經知道牢房就在總壇旁邊,是一座山洞,不過也就僅此而已,甚至具體位置和看守人數都不清楚。

  其他的像是疾風閣少主、供奉和長老的住所,總壇有哪些區域,有無機關暗道密室,侍衛和精英弟子如何防衛,少主欲救之人在哪裏,如果真要使用九轉回陽陣救人那又會在何處布陣……

  以上這些情報統統未知,目前的態勢對小隊來說非常不利,所以餘一丁還是堅持采用抓活口的方式,由他和淩雲子外加江寒淵三人摸進去,能夠找到牢房或者少主欲救之人最好,就算找不到也能探查一下總壇的布置,為下一步行動打下基礎。

  商議完畢餘一丁又特別交待了讓鍾離宇他們就在此地堅守等待,鍾離宇沒說什麽就一口答應下來,就算先前他已經露了一手功夫,林嘯天技擊之術也很強悍,但是餘一丁很清楚鍾離宇所學的就是普通武學,使用的也是輕功和武學招式,絕對算不上異術,這不像是抓活口,二三等弟子抓來也行,守衛總壇的人都是高手,如果自己三人遇上了不能應付的局麵,以疾風閣總壇的防守力度,鍾離宇五人趕去也是無濟於事。

  ……

  疾風閣總壇,養心閣。

  這是一個不算太大的房間,幾個身影正站在一張陳設簡單的床榻側邊,床上躺著一名年約二十五六的俊朗青年,隻見他頭帶綸巾,麵如冠玉,鼻若懸膽,兩條劍眉斜飛入鬢,正是野熊嶺上與餘一丁有過交手的疾風閣少主,此時的他雖然正在熟睡,但麵色蒼白,臉上沒有多少血色,可是整個人卻神態安詳,並無萎靡之色,卻不知為何周圍站著的幾人都顯得麵色沉重。

  床榻邊坐著一名中年文士模樣的人,正將剛剛給少主搭過脈的右手收回,神情平淡地說道,“金老,少主脈象平穩,隻是氣血虧損嚴重,雖然養傷已近月餘,但是以少主目前的狀況來看並不適宜立即啟動陣法,依在下估算至少還需半個月時間。”

  金姓老者聞言憂慮道,“廖杏林,可有辦法讓少主提前痊愈,以便啟陣?”

  廖杏林皺眉答道,“少主所受乃骨肉之傷,唯有以藥石研粉內服外敷止血生肌,此法最為耗費時日。天下之大,雖也有一些天材地寶可以快速療傷,但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怎奈閣內並無此類奇物,所以在下真的無能為力啊。”

  金姓老者聞言愈發心焦,而廖杏林接著又道,“何況少主若是身體並未痊愈時便貿然啟陣,不僅不能救回閣主性命,甚至連少主的性命也有很大可能會一並斷送,在下並非危言聳聽,請金老三思。”

  金姓老者聽他如此一說重重歎了口氣道,“唉!如今閣主性命危在旦夕,少主卻又身受重傷,可是今夜已經有偷襲者潛入穀內,連傷數十名弟子性命,據說他們隻有數人,可見這些人武功之高絕不可小覷。而如意夫人告訴老夫那個什麽臨雲鍾離郡王的兒子已經親自帶領百名精銳鐵騎殺到巫山鎮,雖然隻有區區百人,而且在山區騎兵並無大用,閣內的探子又回報峽關郡城也派出了二百雜兵,這些人雖然不足為慮,但是確有人數上的優勢,加上潛入的高手必將成為本閣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防啊,唉……”

  說到最後老者再次重重歎息不止。

  此時站立一旁的如意夫人接口道,“金老,妾身懷疑今夜潛入穀內的偷襲者中肯定有身懷異術之人,很有可能那個餘一丁也在其內。”

  金姓老者還未開口,旁邊一名披頭散發的跛腳道人立刻說道,“既然有此等人物,普通弟子麵對他們絕無勝算,道爺今夜倒要去會會他了,妙哉妙哉!”

  見跛道人已經開口,站在他身側的一位身著黑衫的中年男子開口道,“若有此等人物來襲,我夫妻二人定要助道長一臂之力。”

  黑衫男子的身旁依偎著一名白裙美婦,此二人正是黑白閻羅,跛道人聞言哈哈一笑道,“哈哈!有閻兄伉儷助陣道爺今夜定叫這些宵小有來無回,妙的很哪!”

  如意夫人急道,“閻兄、羅妹妹還有老陳你們莫要小瞧了那個餘一丁,此人年紀不大,但一身本事卻是厲害,而且他身邊也有修行者相助,據妾身的手下稟報,那位名叫淩雲子的道士不僅是名修行者,同時也精通藥理,本閣的醒神丹他隻用舌頭一舔便知其成分,估計也是一位用毒高手。”

  原來這位跛道人姓陳,而且“黑白閻羅”名號的來曆除了這夫妻二人常穿黑衫白裙以外,丈夫姓閻妻子姓羅,竟然是這樣的一對閻羅。

  跛道人聞言大感驚訝,隨後便更加興奮道,“如此說來潛入者中居然還可能有修行者?哈哈!夫人這樣一說道爺更要去會上一會了,妙哉妙哉!”

  如意夫人見跛道人如此作態隻是低哼了一聲也就不再說話了,她深知這位陳道長的秉性,越是麵對強悍的對手他就越加興奮,興奮之時就會“妙哉妙哉”的不離口了。

  這時立在床榻邊一直未開口的一位年約四旬的精壯大漢說道,“陳跛子你莫要輕敵,現在敵人已潛入穀內並致數十名弟子死傷,這些弟子都是本閣的基石,如此傷亡實在令人心痛,何況敵人目前仍不知所蹤,萬萬不可大意。”

  如意夫人在一旁不住點頭道,“還是王哥知道心疼自己的弟子,不愧是弟子道場的總教習,老陳你也別不拿低等弟子當回事,現在收人很不容易啊。”

  跛道人不樂意地開口說道,“夫人怎地如此說話?道爺什麽時候不拿弟子當回事了?”

  眼看再說下去就有可能發生爭吵,金姓老者立刻打斷了眾人交談,沉聲道,“諸位請住口,今夜總壇內必定會凶險無比,老夫希望爾等按照事先劃分好的區域各自嚴密防守,若能將來犯之敵殲滅最好,如若不能也務必將其拒於總壇之外,絕不可有絲毫懈怠。”

  眾人連忙齊聲拱手正色答道,“是!”

  金姓老者揮了揮手道,“都先下去吧,老夫和廖杏林還有其他事情商議。”

  一幹人等隨即散去。

  ……

  此時餘一丁三人正躲在一處陡坡上茂密的灌木叢後麵,居高臨下地查看著眼前的一個巨大平台,這個平台足有三四十丈方圓,就是不知這平台是天然形成還是人工構建的,因為平台外側的邊緣是由整齊的條石堆砌而成,其上還修建了低矮的護欄,有一截護欄被一座兩丈寬的牌坊斷開,不用說,牌坊往下肯定是進出總壇的台階。

  平台上稀稀落落地生長著幾株高大的古樹,基本上都是枝繁葉茂,不過其中的一株雖然特別粗壯,起碼需要四五個人合抱,但是高度隻有其他古樹的一半,而且像是即將枯死,整個樹幹現出一片幹枯的灰白色,隻在突兀的樹幹頂端及兩側伸出幾根細小的帶著葉子的枝條。

  在古樹之間散落分布著五座建築,每座建築都是一幢獨立的木頭平房,透過窗戶可以看見每幢平房內都有隱約的燈火,其中中間一座非常大,大約有十丈長寬,而其餘小一些的四座平房則是將這座大房子圍在中間,但四周卻沒有一點人聲。

  平台靠近山體的一側是一麵類似於懸崖的陡坡,這裏正是餘一丁他們三人躲藏的坡地,陡坡上長著成片的低矮灌木叢,可惜就算當空有月光灑下,餘一丁仔細看了半天也沒在陡坡處發現山洞的痕跡。

  這時從最靠近牌坊的一座平房內走出二十名黑衣人,他們每人手中都端著手弩,列成兩隊朝不同方向沿著平台邊緣的護欄巡視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