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作者:幽月漸寒      更新:2020-06-20 15:07      字數:2590
  王驥在宋詞樓頂樓的套房裏遠遠望著鶯花亭,仰頭一口喝掉手中的酒,是的,他害怕見到仇曉曉,如果曉曉結婚了怎麽辦?如果她沒有結婚自己又該怎麽辦?假如她馬上要離開了怎麽辦?再如她不想離開的話又怎麽辦?自己見到她能說什麽,該說什麽?萬一見到她,自己心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團火苗複燃了又怎麽辦?…

  王驥猶豫了好久,還是拿起電話:“老七,安排司機,我要出趟差…廢話怎麽那麽多,幹什麽都行,找個理由就好…不見,快安排。”說完掛上了電話,閉上眼睛沉思起來。

  “紅藕香殘玉簟秋…”電話鈴聲響起,一看是老七:“又有什麽事?哦,好,馬上安排,我這就出發。”說完,王驥利索的穿了外套奔出房門。

  仇曉曉洗了澡,換了衣服就來到客廳,原來母親依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她輕輕為母親蓋上毛巾被,就一個人出來到處轉悠。

  三年了,這裏的變化真大,剛好看到遠處老七和一個有些麵熟的女孩兒牽手走來,仇曉曉緊了緊眉頭,可是對這女孩兒卻毫無印象,便快走幾步喊道:“老七!”

  一臉愁容、正在對女孩說著什麽的老七一見仇曉曉,頓時喜笑顏開,放開了手中的女孩兒:“嫂子,不不,小姐,嘿嘿,這是要去哪呀?我讓小刀保護你。”

  “老七,以後叫我曉曉就好,王驥呢?”仇曉曉對小七很是無奈。

  “驥哥?嘿,他呀,出差了,這不,非逼我出來給他找活幹兒幹,嫂…小姐,你這一來,他是瘋了。”小七又斬釘截鐵地道:“是真瘋了!”

  仇曉曉氣地跺了跺腳:“我不管,老七,我現在就要見他。”

  小七無奈地搖了搖頭,女人這東西還真是搞不懂,可他不敢說出來,於是趕緊拿出電話撥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放下電話:“瞧見沒?關機了,這下是真瘋了。”

  仇曉曉不願意理會叨叨不停的老七,堵著氣往前走,她實在是太生氣了,本來這次回來就不打算見王驥的,可王驥反倒先不願意見她,你越不見我,我還偏偏要見你。女人就是這樣,恐怕此時連仇曉曉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異常行為。

  走了幾步,仇曉曉回頭看著身後的女孩兒:“老七,這位是?我看著麵熟,怎麽想不起來了?”

  “嫂子,她叫周婷,你不認識的,”老七走到女孩兒身邊,有些開心地道:“嫂子,大家都說她長得像你,老像了。”

  仇曉曉仔細打量著女孩兒,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精致的麵孔,除了個頭比自己矮點兒,還真和自己有幾分相像,怪不得了呢。

  想通了這點,便不理身後的兩人向前走去。老七和女孩兒嘀咕了幾句,便一個人追向已經走出好遠的仇曉曉。

  來到山前的那片空地前,仇曉曉想進去裏邊,在山崖上吹吹風,可是周圍都被鐵柵欄圍上了,唯一的門還被鎖上了,並且在旁邊標注著“危險”的字樣,身後的老七見了,連忙跑上前:“小姐,這裏離山崖太近太危險,驥哥不讓任何人進去。”

  “少廢話,給我打開。”仇曉曉有些生氣。

  但沒想到這樣卻好使,老七不再廢話,屁顛地上前開了鎖,像做賊似的左右看看小聲道:“嫂子,千萬別告訴驥哥是我開的,說實話,我很早就想進裏麵看看了,真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好東西,驥哥一看就是兩三個小時。”

  仇曉曉聽到這話,心裏沒來由一陣莫名地心跳:“小七,你說王驥經常來這裏?”

  老七鄙視地道:“那可不?隻要他在山莊的一天,每天早上太陽還沒升起來,他就跑到這裏來,還不讓別人接近,一看就是兩三個小時。”

  仇曉曉進到裏麵,走到山崖邊,頓時她被眼前的事物驚的說不出話來,雖然過了季節不曾開花,但是山崖邊上種的滿滿的百合她還是認得出來,有好幾百株,因為到了秋天,有些葉子已經開始幹枯了。

  “這是誰種的?”仇曉曉不敢去想。

  老七也很是驚訝:“我,這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以前就有?沒見誰種過呀。”

  遠遠眺望,還能看見自己家的老房子,還有門前那顆大槐樹,仇曉曉有些好奇:“老七,那房子前的槐樹哪來的?”

  老七一陣苦笑:“說起這槐樹,可真氣人,驥哥當時不知在哪兒搞到一顆一百多年的老槐樹,下了死命令,非讓我們栽到那兒,還必須要種活,你說,讓我們砍個人放個火啥的我們在行,這讓種樹,都哪跟哪呀?差點兒折騰死我們,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給樹打吊瓶的,哎?你還別說,這樹硬是讓我們哥兒幾個給恁活了。”

  一陣秋風吹來,仇曉曉的眼睛被吹得濕潤了起來,她的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這滿眼的百合和那顆老槐樹給戳到了。

  “叮鈴鈴”,仇曉曉拿出手機看了看,是經紀人,沒有接,關到了靜音:“老七,你回去吧,我想單獨站一會兒。”

  “好,你可小心點兒,”老七有些莫名其妙,邊往出走邊小聲嘟囔著:“怎麽都傻了,風這麽大,有什麽好站的。”

  望著滿地的百合,仇曉曉的思緒漸漸飛遠…

  自從離開之後,在美國她見識到了和國內完全不一樣人文生活,剛去的新奇、不適應到後來漸漸地習慣,可以說和清流的努力息息相關。

  宋清流帶著她認識了很多有錢的朋友,也見識了貴族圈的生活,她的閑暇時間是伴隨著紅酒和牛排度過的。每天她的床頭都少不了各色的玫瑰,有朋友送的,但更多的卻是清流送的。

  後來,清流快要回國時訂了家酒店,準備了燭光晚餐向她求婚,想想被數千朵的玫瑰包圍著,和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麵對麵站著,本來她應該感到滿足和幸福,但不知為什麽,她沒有答應,清流也生氣的離開了,雖然後來清流像沒事人一樣又來看過自己幾次,但是不知為什麽,她的心裏卻不似以前那樣雀躍。

  現在,這滿眼的百合讓她明白了,她要的不是宴席上色彩豔麗又價格不菲的玫瑰,她需要的正是這滿地普普通通卻不失純潔高雅的百合啊。一陣風吹來,吹起來仇曉曉額前的劉海,同時也吹落了她眼角的一滴淚。

  “南島療養院”座落在南海市的靠海的一座半島上,這裏山水秀麗、景色怡人,是專門為一些有錢人緩解抑鬱、治療精神疾病的地方。

  一輛黑色保時捷停在了療養院大門口,陳彬從車上下來並跑去打開了後車門,然後站在一邊好似等著什麽人,過了五六分鍾,終於,一雙錚亮的皮鞋踏出門外,一張年輕帥氣的臉伸了出來,是李子政。

  “想好了嗎?”陳彬關上車門,上前問了一邊。

  李子政皺著眉頭,狠狠地點了點頭:“該麵對的,總要麵對,不是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陳彬悄悄歎了口氣,拿出電話打了出去:“劉院長,我們已經到了,嗯,病人情況如何?太好了,我們這就過去。”掛了電話,陳彬一臉興奮:“她終於肯見人了。”李子政鬆了鬆領口的領導結,咽了口唾沫,終於堅定的拾起了步子,向前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