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節
作者:一語天然      更新:2020-06-20 14:39      字數:3128
  劍眉星目,雙眼在夜色中映著柔和的光亮,陶源隻覺得一陣心醉,摟住他,輕聲道:“曜,別太操勞。”

  墨曜一陣激動,好不容易克製住心神,一點頭,道:“你身體才剛好,這幾日多睡多吃,養好一些。”

  站起身,疾步而出,生怕晚一分,自己就要淪陷在她的溫柔裏,畢竟自己還有事沒做完……

  “陶源大夫!陶源大夫!”陶源被一陣急促的扣門聲喚醒。如此深夜,何人在此呼叫?是雲盛的聲音?難道是墨曜有事?心中一陣焦急,急忙起身,點起燈火,打開門來。

  門口站著兩人,正是雲盛和一名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這中年男子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麵熟。

  “陶源大夫有禮!我是大庭國副使王一忠,深夜來訪,實是事出無奈。因我大庭國高昳大使感染瘟疫,治療數日不見好轉,眼下病情忽然惡化,我等幾位使臣思慮再三,隻好請您過去看看。”

  原來是大庭國副使,這人應是在會場中見過,怪不得麵熟。

  陶源原本在靈芝村行醫時,也偶爾會遇到有村民半夜來求救的,醫者仁心,想要立刻答應。

  忽又一轉念,自己如今和以往不同,又是在隨城這陌生地界上,若隨意行事,可是會給墨曜帶來麻煩?對方使臣出麵來邀請,自己若不去,在這敏感關頭,恐怕會引起兩國芥蒂?墨曜應不會反對吧,否則怎會是雲盛帶著他過來?

  陶源望向雲盛,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言不發地站在一邊。

  陶源略一思索,對來人道:“王大使辛苦了。請先到大堂等候。陶源要先向君上稟告一聲。”

  來人有些無奈,隻好道:“好的。那我便在大堂等候。”

  待那人走遠,陶源轉身朝墨曜住處走去。這兩處相距不遠,遠遠地見到那屋裏還亮著燈火。他還在忙著嗎?又一陣心酸。

  雲盛忽然一步躍到前麵,擋住陶源去路。

  “雲盛,你又要攔我?”陶源暗道奇怪,雲盛應該不是那種執拗又死腦筋的性子啊。

  雲盛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她,輕聲道:“雲盛不敢違抗君上的命令。”

  什麽?但是半天前你還在說君上命令我去哪裏都不可阻攔……忽然生出一陣怪異的感覺來。

  繞開雲盛,幾步來到墨曜門前,猶豫了下,終於還是沒有推門而入,輕輕扣門,叫道:“墨曜,墨曜。”

  屋裏毫無動靜,連那燈光都未有閃爍一下。

  墨曜怎會不理我?陶源轉身看向雲盛,瞬間明白了。墨曜不在裏麵?他必是外出了,但又不想被人察覺……

  雲盛目光沉著地一點頭,道:“大庭國高昳大使染病的事,事出突然……君上未有提前交代什麽。不過君上之前說過,小陶姑娘去哪裏都可自行決定。”

  陶源心中權衡。聽他白日接待各國使臣時的言談,對這周邊各國諸多安撫,若墨曜在,也應不會反對此事,對雲盛道:“那我便走一趟,去看看那高昳大使。”

  雲盛麵色一緊,點頭道:“好。我派一支小隊隨你同去,若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陶源本想在馬車上先提前問問高昳大使的病情症狀,卻不料王副使隻留著她一人在車廂中,竟然和車夫一起坐在前麵。陶源心中暗道,這深夜裏,一男一女獨處車廂中,確實不太符合宮廷禮儀,那王副使倒是個知輕重的人。

  忽然發現路上好安靜,隻有這輛馬車行駛中發出的嗒嗒聲。雲盛派來的那支小隊,應有十餘人騎馬護在車廂前後,怎麽都沒了聲音?

  再一回想這王副使,自己隻是對他這身衣服裝扮眼熟,是在會場中見過的。但這人的長相容貌,明明是個陌生的臉孔啊!

  陶源一把拉開車簾,叫道:“停車!”

  那車夫似乎沒聽見她的叫聲,一揮鞭,馬車更加疾馳起來。

  王副使轉過頭來,對陶源笑道:“陶源大夫,很快就到了。你若有事,等到了再說。”

  陶源大叫起來:“快停車!”

  那人忽然起身一躍,將陶源往車廂裏一推,兩人翻入車廂中,順勢將她牢牢摁在車廂座位上。

  陶源厲聲叫道:“你不是大庭國的副使!你,你想幹什麽?”

  那人顫抖了下,卻不回答。

  馬車周圍一片黑色,車廂顛簸得厲害,似乎在林間小道中飛馳。

  片刻之後,那馬車停下來,車廂的門簾忽然被人一把拉開,有人站在門簾外嚴厲地責問道:“你,你在車廂裏幹什麽?”

  陶源身邊的人急忙鬆手,支吾道:“王爺恕罪,我,我隻是怕她跳車,會有危險。”

  “陶源,你下來。”

  陶源跳下車去,周圍是一片黝黑的樹林。麵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個聲音很熟悉。

  “何煦,果然是你?”陶源怒衝衝罵道,“你不怕惹惱了墨曜,對你穀國不利嗎?”

  “你竟用他來壓我?”何煦聲音顫抖著,往前半步,伸出手來,似乎想摟住她。

  陶源生出一陣恐懼來,慌亂地後退幾步:“你,你半夜將我弄來這裏幹什麽?你,你想做什麽?”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是想帶你看一些事。跟我來。”何煦輕歎口氣,忽然往樹林深處走去。

  陶源猶豫著。這樣的行為是極不符合宮廷禮儀的,深更半夜和一男子在樹林中幽會?

  何煦見她站著遲遲不動,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輕聲問道:“他……不在暖雲客棧中吧?”

  陶源心中一震。他怎麽知道?難道……白天收到的那個信箋忽然在腦中一閃而過。鬼使神差地跟上何煦的腳步。

  黑黝黝的樹林間彌漫著灰色的夜霧,兩人在齊腰高的蒿草間緩步穿行。四下一片寂靜,霧氣將一切籠罩起來,看不見星空,也沒有月色。滿懷心事的兩人沉默著前行。

  忽然“呼”的一陣大風吹過,蒿草齊刷刷往一邊彎去,似乎要露出其間躲藏的崢嶸怪獸來。迷霧被風吹散開去,月色忽然亮起來,遠處的景物從一團漆黑中浮現出一些灰色的輪廓。

  何煦急忙伏地,隱到蒿草間,一把拉住陶源,想把她拉著一起伏下。

  但陶源似乎被人施了魔法,隻是呆呆立著。她想看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

  遠處的林間,站著兩人。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正背對著她,如墨的長發被風吹得輕輕飛揚起來。他似乎正與對麵的人說著些什麽,話音低沉,聽不清。對麵的人似乎是一名女子,被他的背影擋住了一半,看不清模樣。

  對麵的人也忽然發現了陶源。

  “什麽人?”一記清脆的女聲傳來,一個黑影直挺挺向陶源飛來。

  陶源隻是不眨眼的盯著那背影,忘了閃躲……這背影好熟悉,真的是他?……那背影轉過來,轉過來,露出他俊雅的側顏。

  那團黑影已奔到眼前,淩厲的刀光一閃,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一寸寸離得越來越近……那個背影好熟悉,這柄刀也很熟悉……陶源驟然間心痛萬分。

  陶源看向那尖刀的主人,眼前是一張冷冽的臉龐,曾經無比熟悉,如今卻那麽陌生的臉龐,如紅梅映雪般的臉龐。

  刀的主人在看清陶源時,一時間失神,想要收勢,卻止不住巨大的慣性。

  陶源恍恍惚惚間竟有些期待心口被刺穿的一刻。渴血的尖刀已觸碰到她的衣物,胸口傳來一陣冰涼又堅硬的觸覺……她甚至想迎上去,隻想讓一切快些結束,這書終於到了結局……身體忽然被一股大力擊中,她往後一倒,踉蹌了兩步,有人如箭一般飛到陶源身後,將她一把摟到懷中。

  “你怎麽樣?源!”

  眼前是墨曜驚慌的臉,他的目光顫抖著在她胸口上探索,伸手輕觸一下,沒摸到任何血腥,終於鬆出一口氣來。

  映雪狼狽地摔在地上,又一躍而起,望著眼前的一幕,似乎難以置信,無措地後退幾步。

  陶源呼吸一滯,身體中的血液驟然間沸騰起來……映雪右手握刀,左手上正抓著一個布包,剛才近在咫尺時,她已聞到那陣淡淡的藥香味,那是自己跟著師傅一起研製了好久的,最熟悉不過的味道……

  “源!你怎會來此?”

  他的話語聲依然如此輕柔,隻是他的目光中透著不可違抗的威儀,帶著近乎絕情的冰冷。

  陶源被他的目光一刺,心中一陣絞痛,恍恍惚惚間,他身後的映雪已向漆黑的山林中奔去。

  陶源一把掙脫墨曜的懷抱,想要向著映雪追去,左肩忽然被墨曜拉住,身體向右一傾,被他一把攬到懷中。他貼著她耳邊,雙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麽又不知如何開口。隻是緊緊摟住她,不讓她移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