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節
作者:一語天然      更新:2020-06-20 14:39      字數:3136
  ”

  聞言,周圍的人都自覺排起隊來,陶源竟也被夾在其中。

  陶源前麵正好是一位白麵書生,陶源便問道:“這位兄台,請問這裏是為何排隊?”

  那書生嗤笑一聲,道:“為何排隊都不知道,就在此排隊了?國人之弊病久已。”轉過頭去,不再理陶源。

  陶源正在鬱悶中,身後的人傳來一聲:“救命。”

  救命?陶源詫異的看向身後,卻是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手上提著藥箱,似乎也是個大夫。

  那人對著陶源一笑,道:“為了給城主兒子救命。這北武城城主的兒子重病,名醫束手,現正在廣撒英雄貼,想尋個能救命的江湖偏方。”

  “是啊,城主也是可憐,在這城中兢兢業業二十餘年,帶大家躲過六年前那場大疫,卻沒想到老來卻要受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

  “聽說那城主兒子是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腿,本來也就是個腿傷,可沒想到治著治著卻越來越嚴重了。”

  “聽說已經昏迷了三日,麻神醫現在隻是給他灌參湯,吊著他的性命,他家人也就是死馬當活馬醫,指望著能有個偏方,救那孩子的命。”

  眾人紛紛議論起來。

  “你的名帖?”管事的人來到陶源麵前。

  陶源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這次出門匆忙,沒準備名帖。”

  “什麽?”那管事有些驚訝,又耐心問道,“那請問您的姓名,師承何處?”

  “陶源,我師傅是平江城靈芝村陶心潔大夫。”陶源答道。

  那管事對著身後的人說道:“記下來。”

  原來那麻神醫是來給城主兒子治病的,難怪他剛才心情不好,不想理人的樣子。一般有點名氣的大夫因為病人多,又常會遇到重病人,所以脾氣大一些,也是常事。陶源不放在心上,隻是想著等麻神醫出來,務必要想辦法好好問問清楚。

  略等了一會,見那老者出來了,神情疲憊,步履有些沉重。

  陶源迎上前去,那老者見到陶源,輕道一句“你怎麽還在?”,表情沉重,也沒有了之前的忿忿之意。

  陶源對他畢恭畢敬地一施禮,誠懇說道:“麻神醫,您可否告知我當年瘟疫時這城裏的境況?”

  老者微一搖頭,道:“這事已經過去好久了,是我最不願憶起的。”

  陶源誠懇道:“晚輩的父母都是因六年前的瘟疫而離世,此事對我非常重要。請您……”

  “也罷!”老者歎道,“那我就和你說說當年那場大疫。”

  “六年前那場大疫,實在太可怕了。城中好多的肺疾病患,家家醫館門口都排起長隊。”老者微閉雙眼,似乎不願見到腦中的那片記憶,“然而其實大夫對那場瘟疫也是束手無策,自己也無法醫治自己,好多醫館裏大夫也都被感染。我家世代行醫,早早預判到情況非常嚴重,就暫時關閉了醫館,躲在家中,日日喝白粥,吃醬菜,堅持了半年不出門,這才躲過了這一劫。”

  “什麽……您當時竟然關閉了醫館?”陶源吃驚道。

  “是啊,廣善堂行醫百年,唯一一次停業,就是那一次。”老者歎了口氣。

  “可是醫者,怎能如此?怎能見死不救?”陶源一時失語。隻覺得這和平日師傅教導自己的完全不同,無法置信眼前這一位也是一位名醫。

  “還能如何?醫者自己的命也是命呐。那時城中有一家春風醫館,倒是不惜命,號稱有病患來就必定接診,還贈送藥物,剛開始很出風頭,然而後來那醫館所有大夫和夥計都染上了瘟疫,最後竟都死在了這一場大疫中。”老者幽幽說完,轉身離去。

  兩家醫館,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做法,然而最後的結局也完全不同,到底何種做法是正確的呢?陶源隻覺得內心五味雜陳。

  “陶源大夫在嗎?”門口的人群中傳來一陣呼喊聲。

  陶源轉身一看,卻是剛才登記的管事在喊自己,應道:“在。”

  陶源被一侍童引著,向那院中走去。那院中亭台水榭,景致優美,隻是那院裏的人看起來都麵色陰鬱,心情沉重。

  “滾!”忽聽得一聲婦人的哭罵聲。回廊上,隻見一少年畏畏縮縮跪在地上。

  “你都把我兒害成這樣了,你還有臉呆在這裏,你給我滾。”那婦人又接連哭罵起來,看那神情就像要把這少年活剝了似的。

  “夠了,還沒到嚎哭的時候。”一位老者對著那婦人說道,又轉身對陶源一點頭,“陶大夫,讓你見笑了。”

  那位老者看起來約莫六十歲模樣,眼神銳利,神情沉著,看起來像是個強悍幹練的模樣。陶源打量著這位城主,猛然見到他手背上一塊褐色瘢痕,心中一陣疑惑,這似乎是用藥的痕跡?

  那婦人不再做聲,隻是悲戚戚的看著陶源。

  那老者見陶源望著自己的手,將手往袖子裏縮了縮,道,“素聞陶心潔陶神醫的大名,今日能有緣見到她的高徒,實在是有幸。我兒蔣元青半月前外出遊玩,從馬上墜下來,摔斷了腿。當時正是這侍童結伴同遊,故而我夫人責怪於他。”

  老者對著那侍童說道:“你已經跪了三日了。你走吧。”

  那侍童縮在地上,身體微微發抖起來,低著頭懇求道:“先生,請讓我在這裏,守著元青。”

  陶源心中略有些同情那侍童。

  老者也不再理那侍童,繼續對陶源道:“摔斷了腿,我們就趕緊找醫生給他醫治,一直在家養著,卻不料病情越來越沉重,到三日前竟昏迷了。這段時間,我已請遍了這城中的名醫,可是病情卻依然毫無起色。這幾日隻是用參湯吊著他的性命,不知吾兒還有多少時日。”

  老者說著,神情黯然。那婦人也開始抽涕起來。

  陶源忙道:“您二老先不要傷心,我跟隨師父在山村中行醫多年,摔斷腿也是常見的病例,先帶我去看過病人吧。”

  老者帶著陶源來到病人房中。

  隻見一少年躺在床上,麵色赤紅中隱著黑色,雙目緊閉,小腿上包紮著繃帶,繃帶之外還露出一片青紫色的皮膚。

  陶源仔細診斷一遍,心中已有了想法。

  “陶源大夫,您看我兒這病?”老者惴惴不安的問道。

  “有救。”陶源道。

  縹緲雲間

  陶源微一頷首道:“也是湊巧,我和師傅在鄉野山村久了,恰好知道一些城裏大夫不用的偏僻招數,應是正好能用上。”

  老者聞言精神大振,忙道:“那請陶源大夫趕緊施救,但凡有任何要求,我們都能照辦。”

  陶源對那老者和婦人問道:“病患之前可是因腿部外傷大量出血?”

  那婦人忙道:“是的是的,我兒受傷是在城外,被送回來時依然血流不止,人已昏過去,我一見,就趕緊送去醫館,”

  陶源又問道:“當時大夫開了一些凝血的藥物,然而卻並沒有立刻止住血流?”

  婦人回憶道:“確實如此。我當時過去看,心都要跳出來了,人已經失血而昏迷了,可那大夫還止不住血,我就緊催著那大夫加大藥量,這樣才終於止住了血。”

  陶源望著那婦人,微一搖頭,說道:“從外部看是傷口凝血成功,但由於病人本已失血過多,再加上過量的凝血藥量,加上之後幾日一直是臥床休息,慢慢演化為血流不速之症。”

  “血流不速?”那婦人呆呆地重複道。

  陶源繼續道:“你看他的麵色黑紅,腿部皮膚青紫,這都是血流不暢的表征。”

  老者用責備的目光看了那婦人一眼,又焦急道:“那這是血管中的病?這卻要如何治療?”

  陶源道:“昏迷三日,現在病勢危急,隻能采取急製之法。你們可願意一試?”

  老者忙道:“願意,隻求能治好我兒的病症。”

  陶源還記著剛才跪在回廊中的可憐侍童,腦中浮現出往日記憶,一個少女畏畏縮縮跪著,正被母後責罵,隻是渾身發抖,卻沒有任何回嘴。歎了口氣,用手一點屋外侍童的方向,道:“解鈴還須係鈴人,將那侍童叫來。”

  老者趕緊將那侍童喚過來,陶源隻對著那侍童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那侍童便急急忙忙出門去了。

  陶源又要來紙筆,寫下一副藥方,遞給老者,道:“先去備好,待得今晚使用。”

  傍晚時分,那侍童回來了,眾人又聚到那重病少年房中。

  陶源一圈一圈慢慢揭開那少年腿上的繃帶,露出來那傷口來,其實那腿的外傷似乎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那一片青紫紅腫色,令人不忍直視。

  陶源對那侍童道:“拿來。”

  那侍童猶豫了片刻,將竹簍遞給陶源。陶源將那竹簍的口子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