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嗎？家……”

  他慕容離前半生猶如孤魂一樣四處遊蕩，好不容易找到了唯一的慰藉。後半生連孤魂都不如，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呢？怕是連家都不曾給予他了。

  “家嗎？”

  “是的啊，是我和哥哥的家。”

  這是一個恨不得外麵下大雨，屋裏下小雨的簡陋茅草屋，一張破舊的桌子，兩張破床榻，再看下去，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慕容離看著這些，眼神空洞，好像是無助的孩子，就連黃小米都看的出來，這個姐姐不開心，他難過，難過的要死了。

  “姐姐你喝水吧！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我和哥哥最愛熱鬧了。”

  “啪啪啪！開門，快開門！”

  門外傳來了一陣焦急的呼喚聲，慕容離的回憶被打斷，他想不了別的，怕是他的恩人回來了。

  “哥哥。”

  黃小米一臉開心地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衣衫襤褸，渾身傷疤的少年站在門口，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好不狼狽。

  “關門關門！呀，你醒了！”

  黃小餅進門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緊張兮兮的，手裏拎著的藥材上麵都是血跡，這要是往常，慕容離怕是極為嫌棄的，可是今天的他滿滿的都是疑惑。

  “是啊，美人姐姐醒了，哥哥，你又被打了？”

  “拿去熬藥，你可算醒了，你這一睡，我還以為醒不過來了呢？看你的傷絕對不是小偷，你是不是戒賭離家出走了？還是被追債了？”

  市井小民的生活裏，除了偷雞摸狗，那就是豪賭才會被剁手剁腳，慕容離笑了，他啊，的確是輸了。

  “是啊，我不是什麽好人。我和一個人賭了一局大的，然後我願賭服輸。”

  慕容離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破布，盡管簡陋，但是被纏裹的很仔細這兩個孩子費心了。

  他看著他的傷口，他怕自己的心會軟，所以他無數次提醒自己，他隻是恰巧被他們撿到，他們始終是陌路人，不要感動，感恩就好。

  “一局大的？是不是賭了千金？你們這些有錢人！嘖嘖嘖！”

  “我們沒賭錢，隻不過，我用天下賭了他的心……”

  一股藥香緩緩流入房中，香遠益清，帶著一股濃鬱的苦澀之氣。

  “大姐姐喝藥了，身體要緊，既然賭博失去了心，我明個讓哥哥買點雞心，給你補補心，我哥哥常說，吃什麽補什麽！”

  黃小米單純的模樣讓慕容離生生覺得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賭心。”

  少年一遍又一遍重複了慕容離的話，然後低下了頭，按住了黃小米躁動的小手。

  “大姐姐的心怕是找不回來了。姐姐，你別在意，小米從小就是這性子，都是鬧著玩的，你好好養病就是了，我把你帶回來，還能養活得你！嘶！”

  少年嘴角的傷口因為說了太多的話被撕扯到了，猝不及防的疼痛感傳了上來。

  “我在這裏叨擾了這麽久，喝了這碗藥就走，這個給你們留下拿去當了換點錢，她太瘦了，你好好照顧她。”

  發間唯一值錢的隻有那個血玉簪子，可是他忘了他親手廢掉了自己的右手。

  右手無力，簪子被拔出，毫無預兆地順著指縫摔在了地上，血玉四散，一地遺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