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賢林看著自己嬌養的女兒，眸中劃過失望，低聲警告道，“還不快謝恩？”

  楚雲霓心中又委屈又憤懣。

  她父親明明知道自己喜歡皇上，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楚雲霓執拗的跪直，甩開楚賢林欲要扯她謝恩的手，揚聲道，“皇上，臣女心儀陛下許久，請您垂憐，賜給雲霓一個伺候您的機會，哪怕為奴為婢，雲霓也心甘情願！”

  說罷，她便伏地而跪，仿佛在說，要是不答應她便要一跪不起了。

  此情此景，氣氛微妙，眾人麵麵相覷。

  這……南朝使臣還在對麵坐著，自家丞相之女當麵難堪，這叫什麽事？

  楚賢林餘光看向秦蒼，就發現後者的動作幾乎沒變，但眸中卻閃過極快的不悅。

  楚賢林心裏一涼，連忙道，“皇上恕罪，小女酒後失言，老臣這就將小女帶走好生教養。”

  “雲霓，別胡鬧了，快給爹爹回去！”

  “我不！”

  “秦皇陛下，孤看這女子身若扶柳才情卓絕，又對您用情至深，若是收了在身邊，豈不是也是一段佳話？”

  澹台律出聲，嘴角勾著的笑看起來十分真切。

  秦蒼的眸子卻是冷了下來，他看向澹台律，“太子若是喜歡楚小姐，朕也樂得做這個媒人，丞相女嫁給太子，倒也門當戶對。”

  兩人的目光相接，其中的深意隻有二人清楚。

  楚雲霓卻是煞白了臉，她想要說些什麽，就聽那南朝太子又道，“原來這就是那丞相之女楚雲霓？”

  澹台律驚訝道，“孤初來這京城便聽說了個極其有趣的故事，說是秦皇陛下的皇後是那鳳凰轉世，又有高人測得其生辰八字同丞相之女的一模一樣，現在這鳳凰女又傾慕殿下，若是成了事，真是再好不過……”

  他頓了頓，突然看向對麵的顧殊，笑道，“小王爺覺得呢？”

  顧殊手中拿著把折扇，聞言看過去，燈火氤氳下，少年郎眉角上揚，啟唇道，“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皇兄覺得。”

  說著，她朝秦蒼那邊看去，“皇兄覺得此人堪當國母？”

  澹台律被她這麽拂麵，隻是不輕不重的看了她一眼，之後隨眾人一起去看向秦蒼。

  “楚相以為此事如何？”

  他這邊還沒回話，宴席內的梁超便站了出來，撩袍跪下，“啟稟皇上，此事事關天朝國運，還請您三思啊！”

  有他帶頭，宴席內又站出來好幾個人求情。

  楚賢林看著他們，又去看席麵上的章禦史，左謀，李源，趙洄之，顧鼎，最後落在朝他舉杯的顧殊身上。

  明明耳邊還有夏日的蟲鳴，可他現在卻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冰窖中，渾身發涼。

  他似是想到了什麽，去看高位上的帝王。

  帝王雖然現在還很年輕，但眉宇間的威嚴卻極似先皇，手段更是比先皇還要果斷。

  他想到了之前長寧侯一案中突然力挺自己的顧鼎，想到了皇上曾對自己的“坦言相信”，想到了這幾天明顯和朝臣家眷往來的夫人，想到了那一聲聲傳唱的“鳳凰女便在楚家梁”的童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