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覺得今日的皇上很不正常。

  這還要從清晨說起——

  四更天，他如往常一樣來取奏折。

  畢竟身為皇帝，即使在中州也得往返千裏批閱奏折。

  可……

  他在外麵敲了許久的門才聽到裏麵傳來一句低啞嗓音。

  “進來。”

  楚青下意識的放輕腳步，生怕會吵到裏麵的寧王殿下。

  然而，憑借他出色的耳力似乎並沒有聽到寧王的呼吸聲。

  他們的皇上正站在床前，衣服還是昨日那身，而且眼睛裏滿是紅血絲。

  像是一夜未睡。

  楚青垂首等候吩咐，哪知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

  皇上像是才發現他，“有事？”

  楚青噎了下，提醒道，“皇上，奏折……”

  秦蒼捏了捏脹痛的太陽穴，“下午再來取。”

  楚青震驚。

  這是沒批，還是沒批完？

  都不應該的呀。

  他們皇上可是向來勤政，況且昨日的奏折好像也是不多啊。

  可他再怎麽疑惑，也隻能點頭。

  “你去給朕……取一些柔軟的棉絮來，還要些炭火。”

  楚青：？？？

  他看向外麵，人間四月天，需要用炭火的嗎？

  他出去後，秦蒼才重新將目光放置床榻上。

  像是隔著視線能看穿那金白色的蛋。

  楚青辦事很快，皇上卻依舊蹙眉，看起來十分糾結，“再去查查國寺裏的普陀方丈雲遊何處。”

  楚青一頭霧水的領命離開了。

  本以為皇上隻是奇怪一天，哪知皇上竟然接連在房間裏待了兩天。

  完完全全沒有踏出去一步！

  更為稀奇的是，明明是春暖的四月，皇上硬是把房間四處都放了暖爐，進去就能被這撲麵的熱氣蒸幹了水分。

  墨袖她們也是兩天未見主子，好在皇帝陛下特意交代過他們，主子隻是身體不適需要在他那裏休息。

  紅袖眼尖兒，早就已經看穿了主子和皇上之間的親昵關係。

  對此倒也是深信不疑。

  三日時間轉瞬即過，到了去皇家學院報道的日子。

  顧二早早就在客棧等著弟弟，這幾日他忙著走訪，現在才能見到顧殊。

  今日一早，紅袖就發現墨袖有點不對勁。

  叫她也不吭聲，目光隻往一處落。

  “你可是還在擔心主子？”

  墨袖恍惚，“嗯？”

  “你看看你，昨天主子把你叫去說什麽了，魂不守舍的。”

  墨袖想起昨晚秦蒼的話，袖中的手指蜷縮，麵上卻如常道，“無事，主子讓我回京，這裏隻留你一人在外策應。”

  “啊，你要回去？”紅袖果然信了，又道，“那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肯定護主子周全。”

  墨袖見她轉身去收拾東西，心底不由得鬆出口氣。

  等到眾人都以為她離開之後，誰也不知，她轉瞬去了二樓。

  秦蒼並無全都將事情告知她，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信不信倒是其次。

  最為重要的是，這人若是對顧殊懷有異心，那日後必成大患！

  所以他便尋了個妥帖由頭讓墨袖心甘情願的裝成顧殊進入學院。

  墨袖長期跟著顧殊，一手易容術得她真傳，又熟知她習慣脾氣，能偽裝一二。

  等“顧殊”和顧二離開後，秦蒼已經在這個房間裏等了整整兩天。

  他渾身濕透，眼底青色濃鬱，目光卻一直落在那顆圓滾滾的蛋上。

  此時的蛋殼已經出了兩三道裂紋，極其細微。

  秦蒼就一直盯著這些裂紋。

  像是能用自己的專注與意念讓裏麵的顧小殊早點出來似的。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哢嚓”。